鲍孙晴倏然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门板扑去。
她一推开门,太阳的闪耀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待她习惯了那光亮,眼前人来人往各司其职,树状大船帆被海风灌饱,乘风破浪地在平稳的海面上飞翔!
天顶有很多的海鸥,还有一只红色的海鹰正在翱翔!
鲍孙晴错愕地发不出声音。这是一艘大船,她没有死……那她的仇要找谁来报呢?
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公孙晴抹了抹泪水,便挺直腰杆往船头走去,仙风道骨一般的凛然模样,让众多海员自动分道,双眼圆睁地看着她,全都不敢或动。
一介娇弱姑娘散发出无比的魄力,径自走向船头,低头看着高得吓人的底下,蓝色的海被船撞碎成一个又一个的白色浪花,片刻便消失无踪。
鲍孙晴坚毅果决地抿着唇,屏住气息、张开双手,囍红的身影像片枫叶往船下纵身一跃!
强风穿过她的衣袖,发丝扬在脑后,她不似向黑暗堕落,反似在无边的湛蓝中飞舞,她一点也不害怕……
水神的妻子……跳海啦!
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有一红色的身影也紧跟着跃下。
在千钧一发之际,水十遥拦腰抱住鲍孙晴,右手扯紧随手抓到的缆绳,粗糙的麻绳磨伤了他的手,反作用力让他们俩往船头撞去,发出一阵强大的撞击声……
鲍孙晴没有感觉到预期中的疼痛,距离海面只剩十二、三尺,抬头一看,却见昨日的水神怒视着她。
一滴滴温热的血液沿着绳索落下,打在她的脸蛋上,蜿蜒滑入她的口中,让她尝到血腥的铁锈味,
水十遥紧紧抱着公孙晴,炽热的体温和冷冽水气成为对比,她挣不开他的怀抱,不停地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和他身上的幽香。
靶觉到她在挣扎,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执意求死,水十遥怒从心生,像是要勒断她的腰一样抱得更紧,直到感觉到她的身体和他的密不可分,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在他身上磨蹭!
“该死,妳在干什么?”水十遥咆哮骂道。
闻言,公孙晴摇了摇头不答,一副难以形容的失神模样。
“水老大!没事吧?马上就把你们拉起来!”殷小玄站在船头喊道。
水十遥平时深藏不露,但是危急的时候,动作比豹子还快。嘻嘻,差一点那个精巧美人就魂归离恨天了!
海员们听到叫喊方回神,急忙将两人拉起。
水十遥凝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公孙晴,脸色铁青地在她面前蹲下,少见地动了想教训对方的念头。
不料小女人一抬起脸,却用尽全身力气地扬起手往他俊容一挥!
响亮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之中,被打偏了脸的水十遥缓缓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全身怒气腾腾,想将她生吞活剥。
“女人,妳是在干什么?”水十遥咬牙说道。
众人从未见过水十遥动这么大的脾气,全都大气不敢吭一声。
只见公孙晴垂手冷笑了一声。“谁教你多管闲事?你凭什么拦住我?”
差一点点就能见到水神了!她不知道下回是否还能视死如归?
水十遥瞇着双眼。“我水某人看不惯有人在我船上轻生。”
“那你弄瞎你那双眼呀!那你就可以视而不见、眼不见为净!”
那些村民能眼睁睁看她被推下海,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能?
看公孙晴脸色怆惶,水十遥更是愤怒。
这女人分明是狡辩,看她浑身战栗就知道她不是真心求死,只是出于无奈用死来解月兑。
“看妳抖成这个样子,还敢说妳想死?”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哼!凭我是妳的丈夫。”
“哈哈岭,我的丈夫是水神,而你、不、是!”想起空洞的誓言,公孙晴摇着头疯狂地大笑。
她从来没有如此放纵过,但她却控制不了崩溃的理智,只想狠狠地毁灭掉一切美丽的东西,包括眼前这个华丽无双、面如冠玉的男人。
他身上流着的是温热的血,他只是一个凡人,而不是能完成她残暴心愿的神明。
水十遥轻舌忝了一下唇,挂上一抹冷酷微笑。
“妳知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吗?”水十遥用力扳起女人小巧的下巴,那力道恰巧刚好能强迫隐隐作痛的公孙晴非得看着他不可。
“愿闻其详。”公孙晴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那模样像是恨透了眼前的男人十辈子般。
“呵!这里是龙族的商船水龙队,这艘船是海吟号……”水十遥说道,成功地看到公孙晴瞪大眼睛。
很好,她的眼睛终于恢复昨天的模样,是那么清澈透明而又强烈,不再蒙上一层死亡的灰尘。
她看起来柔弱,却根本是个倔货,倔货就应有倔货的样子。
在一旁看着两人对峙的殷小玄,从一富贵人儿的怀里溜出来,迅速蹲下来把水十遥的手指扳开,看着小美人被捏疼了,喜欢漂亮人事物的她也心疼了。
“水老大,小泵娘像花朵一样又细又女敕,哪经得起你这么用力?妳别怕!他是……”
迸灵精怪的小泵娘正自娇滴滴地说道,却被吃惊的公孙晴给打断。
“你是水十遥?沿海的居民都知道,龙族年轻一辈之中,战船首舵岳权、商船首舵水十遥,都是传说中不世出的天才,是当今海龙王独生女儿、龙家少主--龙海儿的一双手脚,我朝海禁甚严,唯有龙家是海上霸主能自由来去,朝廷也拿龙家无可奈何……”公孙晴手指比着水十遥,喃喃说道。
龙家海龙王和大明天子分据两方,朱家虽是陆上的皇帝,但是要送往西洋或东洋的货物,非得经手龙家保护,否则绝对无法通过沿海倭寇烧杀掳掠那一关。
东南沿海一带绣厂里所有的绣品,近年来几乎都被水十遥搜刮一空,乡民吃饱了没事干,私下有一说--只要有了水十遥,龙海儿经济来源便再也不愁,迟早会对当今皇上起了叛逆之心。
只是她没想到如雷贯耳的水十遥是这等漫不经心,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还穿得怪模怪样,虽是风流倜傥,却是荒诞不经。
但是,若这个男人肯帮她,有什么仇报不了的?
看水十遥眼底也闪过疑惑,殷小玄笑着问道:“小泵娘,原来妳不是一般无知的乡民,居然知道这么多,妳是什么来历?”
水十遥望着公孙晴咬着唇瓣不答话,狂浪地笑了声,再度扳着她的下巴。
“公孙晴,怎么,妳还想要死吗?死了只会让那些乡民更加地开心,注定成为一个弱者!连死了都是一个弱者,妳不会觉得不甘心吗?”水十遥不留情面地说。
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哪!鲍孙晴拚命地摇头,现今之计,只有眼前的男人能成全她。
“帮我报仇……夫君。”公孙晴红了脸,不得已地道出羞耻的话语。
想报仇了吗?很好!又是昨天那个燃烧的眼光……
“公孙晴,妳的眼中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水十遥问道。
鲍孙晴不情愿地点头。
下一瞬间,水十遥左手一个巴掌往公孙晴脸上挥下,小女人踉跄了一下,众人又是一惊。
清脆的声音,像尖刀一样插在公孙晴的耳膜上。不知为何当众被侮辱,她涨红了粉脸瞪着水十遥,只见男人云淡风轻地微笑着。
“这一掌是代替妳的父母教训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任意毁伤,他们辛辛苦苦生妳、养育妳,不是为了让妳去做这种事。如果妳还能感觉痛楚,就要明白他们会痛上一万倍。”水十遥含笑教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