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害的。”史愉卷起袖子,拿起餐盘上的碗及汤匙。“所以我现在不是认命的帮妳服务吗?来,嘴巴张开,我喂妳吃饭。”
史宜芳气愤难消,紧闭着嘴巴,别过脸去。
“好吧!”史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样,“不吃拉倒,反正不吃一餐也不会死。”
她不在乎的态度,让史宜芳怒目相向,“史愉,妳这是当女儿应有的态度吗?”
史愉反扯出笑脸以对,“反正妳也不是够格的母亲,刚好扯平,谁也不欠谁。”
“妳──”史宜芳只觉头痛得紧,“为什么我偏偏拿妳没办法……”
“妳要是拿我有办法,那就没人可以治妳了。”舀了一匙粥,史愉试探性的递到母亲唇边,“妳的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别跟自己过不去,吃吧!”
史宜芳盯着清粥看,考虑了好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接过汤匙,“不用妳喂,我自己来。”
“那有什么问题。”她乐得在一旁休息。
史宜芳一小口一小口的将粥往嘴里送,眼角瞄见她一直盯看着自己,“不用担心,我会把粥全部吃完。”
“啧!谁会担心妳。”史愉一脸无趣的挥挥手,“如果妳每次吃饭都这样乖乖吃完,我也不用三天两头就被Call来医院盯妳吃饭。”
“妳可以不用来。”
“是啊!偏偏我犯贱。”史愉满不在乎的轻哼。
拜史杰辟与钱乐乐私奔之赐,她与母亲之间的互动变多了,虽然说没两三句话就吵起来,可说也奇怪,她们母女的距离反而因此拉近许多,或许这种吵闹的方式才适合她们这对不太亲近的母女吧!
一阵沉默后,史宜芳假咳几声,试图开启新话题,“咳咳,妳公司不忙吗?一直待在这儿可以吗?”
“搞完史杰辟公司的广告案后,就没什么好忙的了。”
便告这个行业竞争激烈,她空有广大人脉却苦无资金,再这样继续亏损,恐怕难以支撑下去。
“公司撑得下去吗?”史宜芳面无表情的问,“如果撑不下去就收起来,别把面子丢光了。”
“反正丢也是丢我的脸。”早在打定主意开公司时,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需要周转吗?”
史愉瞪大眼,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我需不需要周转跟妳无关吧?”
“需要就说一声。”史宜芳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舀着粥一匙一匙的吃,唯有发红的耳根泄漏出她的关心。“我这边有钱。”
史愉看着她的红耳根,知道这是她表达母爱的笨拙方式,她们虽然没太多相处时间,也不够亲近,但她们毕竟是母女,有着切不断的亲缘。
她唇角一扬,大而化之的嚷嚷:“妳那点钱自己留着养老吧!省得到时还要伸手跟我要。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穷光蛋一个。”
“妳!”史宜芳为之气结,“机会只有一次,公司倒了我可不管。”
“我也没要妳管啊!”
史宜芳懒得理会她,生闷气的将餐盘上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躺回枕头上。
“我吃完了,妳可以走了。”
逐客令一下,史愉识趣的穿起外套起身,“那我走了。”
史宜芳不耐的直挥手,“要走快走。”
史愉没搭腔,直接以行动表示,岂料打开门的剎那,竟见到一张让她永难忘怀的男性脸孔──华榭。
“是你!”
“是我。”华榭点头,“两年没见,妳怎么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
“我正在酝酿情绪。”史愉垂眼,双拳紧紧握起。
华榭挑眉,笑笑的说道:“我准备好了。”
“我也是。”史愉给他一记假笑,接着朝他的鼻梁用力挥拳。
“啊──”
华榭的哀叫声,瞬间传递了整层楼。
“妳这份见面礼会不会太重了点?”
走廊转角处,史愉背靠着墙面,脸撇到一旁,华榭则皱着鼻头,猜想自己可怜的鼻子是否瘀青了。
史愉偏过脸来,白他一眼,声调冷淡,“你该庆幸我没捅你一刀。”
他苦笑,眼底有抹悲哀及压抑的相思狂潮,“妳这么恨我吗?”
“我只是想出气。”她叹息一声,心情已稍稍平复下来。
两年未见,华榭依旧不改自在率性,仍是一双蓝白底拖鞋走天下,身上一套简单的白衬衫加黑西装外套,下半身是随意搭配的蓝色牛仔裤,除了发型成了俐落的小平头,他还是她所熟悉且恣意妄为的那个华榭。
他为什么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为何要勾起她不愿想起的往事?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要纠缠她多久!
但不可否认的,再次见到他,她内心有着丝丝窃喜──他会来找她,是不是意味他仍惦念着她?
华榭凝看着她,“一拳换妳两年的怨气,怎么算都值得。”
她撇撇嘴,“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妳还是不肯原谅我?”
“无所谓原不原谅,你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吗?”她耸肩,“如果没有,又何需我的原谅。”
“这两年妳人在哪儿?”
尽避两年不见,她还是那样美丽耀眼、风情万种,教他为之迷醉,从见面到现在,他的眼始终无法移开她身上,贪婪的将她的影像深深刻印在脑海,任由思念狂潮不断涌上心头。
“到处流浪。”她随口回应。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离开?”
史愉瞄他一眼,“我们都离了婚,难道我还得向前天交代行踪吗?”
“妳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当我找上杰辟时,怎么也没想到等着我的会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不然呢?难道要我挑选一个美女等候你的临幸啊?”她狠瞪他。
“别把话题扯远了。”两年未见,她话锋依旧如此犀利。“我今天来找妳,不是为了追究离婚的责任归属。”
“离婚当然是你的错啊!”这需要做什么厘清吗?
华榭无语,不懂她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
两年过去,她依旧咄咄逼人,教他好想直接用唇封住她的嘴。
“离婚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他平静坦然的开口。
这话引起史愉的强烈不满,“你的意思是全都是我的错啰?好啊!那就全算在我头上好了,反正我们都已经离婚了,再争论谁对谁错也没用──”
华榭一个拍掌,“妳总算说出一句公道话来。”
史愉杏眼圆瞪,“哼!懒得理你。”
头一甩,她走到角落,习惯性的从口袋中模出烟盒,拿出一根长烟叼上。
下一秒,她含在唇间的长烟被华榭一把取下,手上的烟盒也一并被没收。
“华榭,你这是干什么?”他的举动惹恼了她。
将长烟收进烟盒内,华榭坦然面对她的怒气。
“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他指着她身后的禁烟标示。
“我当然知道医院禁烟!”她撩了下落于额际的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出打火机点烟了?”
“妳忘记我曾经告诉过妳的话了?”
懊死!她怎么忘得了!
这两年来,她像是被制约似的,一拿起烟就开始浑身不对劲,耳边还会出现他冠冕堂皇的戒烟说词。
拜他所赐,两年来,她随身携带的烟盒成了装饰品,一点实用价值也无。
没注意到她越来越铁青的脸孔,华榭不厌烦的再次提醒,“女人的身体很重要的,别让烟残害了健康的身体,否则以后怎么孕育下一代──”
史愉翻了个白眼,很想拿胶带封住他的嘴。
“好,停!”不让他继续碎念下去,她直接截断他的话,“我知道女人的身体很重要,反正我连点烟的机会都没有。你今天来医院到底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