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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看着办 第5页

作者:唐妮

看清楚了她之后,他的血液里有股强烈的躁动。

懊死!他骂自己。看清楚点,她只不过是个雌儿罢了,想要女人,外头多得是!这世上他谁都能碰,惟独她是碰不得,碰了,就代表他认命了──

“朝阳,别再闹了,外头格沁贝勒早候着了,大门外一早就都是人,娘让我来问,你现在究竟打算怎么做?”

水汪汪的大眼没理会他怪异的瞪视,软软地出了声音。

这一问,不但勾醒了他的魂,也再度引爆了他的火气。

瞬时,一只上好松徽砚墨月兑手飞出,却同样地由她身旁飞掠而过。

气势很够,准头不足。她在心底替这次攻击做了评语。

他是眼睛有问题,还是,真的对她下不了手呢?

水灵灵的眸成功掩盖了少女心底的恶意挑衅。

气死你、气死你!我才能早日解月兑!

这才是地真正的心底话,只是她的脸上,旁人所能见着的,除了温柔还是温柔。

“妳到底滚不滚?!”他恶声恶气。

“等你肯解决问题时,我自然会走。”她细声细气。

“妳当真不怕死?”

放眼书牍,他终于发现了个最佳凶器。捉起精钢纸镇,他朝她跨了三步。

以前是用扔的,丢不准情有可原,这回用砸的,再打不到,那他不如去死算了!

两人近在咫尺。

他看得见她柔弱轻颤的美丽羽睫,还有那羽睫下柔柔的碧波;她看得见他愤怒偾张的须毛,以及蛮意紧咬着的牙关。

“有什么遗言交代?”

他年少时的称号叫做街头小霸王,别指望他会手软。

柔柔羽睫,楚楚动人地颤动着,像只无辜遭受坏孩子欺凌、刚刚破茧而出的幼蝶。

瞧这模样,看来她是已经准备要求饶了。慕朝阳在心底轻蔑哼笑。

“你不小了,不该整日闹孩子脾气。身为男人,就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外头人人都在等着你,所以你不该躲在屋里,让别人在外头干著急的。”

懊死!她开了口,却是和他说道理?!要不要他顺便帮她敲木鱼,来段地藏王菩萨经?!

“我要妳说的是『遗言』!”他冷冷提醒。

她安静地想了想,像是在考虑晚上该烧什么菜才好。

“多体贴双亲,少发脾气;太油太咸的东西少碰,冷热季节交替,你的皮肤会过敏,别用太热的水;太阳落山后就不能再吃西瓜了,否则你会闹肠胃……喔,最后一点,记得帮我照顾小花。”

听着她的“遗言”,他又想喷火了。

她怎能如此一本正经地交代后事?不尖叫、不求饶、不哭哭啼啼?这样地有恃无恐,叫他又怎么砸得下去?

还有,她的一串话里其它事情他尚可理解,但──小花是谁?

“小花是谁?”在他尚未意识前话就已经问出口了。

“它是我养的一只鳖,养了快三年,挺乖的,吃得也少,我若不在了,记得帮我喂它。”

“鳖的名字叫小花?”太可笑了吧!

“那是因为它的壳恰好裂成了一朵小花的形状。”

她边说话边用一只手捉起他空着的手,用她女敕指在他掌心画了朵小小的、惹人怜惜的小花儿。

“……这么一瓣一瓣的,像不像一朵花儿?”

被她的女敕指一触,他先是一颤,忍不住点头,末了,才发现离了题,赶紧甩月兑她的手。

要命!他怎么觉得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成,这一回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喊了这么多年她不滚便要倒霉的狠话,绝非恫吓而已。

精钢纸镇再度执高了,悬在两人之间。

她乖乖闭眼,还在心底开始帮他数数儿。

一、二、三……不知这一回,他要让她数到几,才能找到台阶,自个儿宣布放弃?

纸老虎!她在心底轻蔑哼气。

他总是对她很凶很凶,外人眼里他总是待她很坏很坏,只有她和他清楚,他就是那张嘴,坏得可以!

“我真的会砸,我不是在开玩笑!”

是呀,他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只是她从没见过哪只老虎在吃羚羊前,还要先来上这么一段。

“你砸吧,如果这样能让你消点儿火气的话。”她连眼皮都懒得动。

“妳到底要我怎么做──”他下颚的肌肉紧紧抽搐。“才肯乖乖离开慕家?”

她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眸里有着潜沈的拗气。

“十二年前,你爹帮我葬父,买下我当你的童养媳,就此,为慕家尽心以及服侍你,都是我今生绝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要不,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可以解月兑了!心底是这么响应的,但童雅惜可不会傻得将这种话说给他听。因为真把他给气死了,也不太好玩,像现在这样,偶尔背地里整整他,不是比较有趣?

“我给妳钱,妳走吧,留在这里,妳早晚会死得不明不白。”

“在这家里,能赶我走的只有你爹,除非他点头同意。”

“既然妳是我的童养媳,我当然有权赶妳出去。”

“花钱买童养媳的,并不是你。”

我欠下恩情的人也不是你!若非怕让你爹娘伤心,我早就跑了!

对于这些年来她愿意留在慕家,童雅惜向来是这么解释的。

“不能赶出去,却可以打死?”

“生是慕家人,死是慕家鬼,反过来,我还得谢谢你的成全。”

那倒是,如果她真是死在他手里,肯定会让良心不安的双亲当她是慕家媳妇葬进祖坟里,届时每逢清明,他还得顺道拜祭。

拜祭一个讨厌鬼?哼,他才不干这种蠢事。

这么一想让他瞬间消了火气。无力地,他甩飞了纸镇。

今儿个他尚有“要”事待办,就暂且饶过她吧。

见他松手,她那把恼人的柔柔嗓音再起。

“好了,别再闹了,快让我替你更衣吧!”

闹?瞧她说得不像媳妇,倒似他娘了。

慕朝阳恶恶哼气,环顾自己一身雪白内襦。

“妳现在是没把我给气死不开心是吧?更个什么屁?别跟我说妳不清楚我和格沁的约定,更别告诉我妳没猜出──我、已、经、输、了!”

若他赢了,还在这儿磨蹭个屁?!早跑出门去将格沁剥光叫他绕城了!

“就是因为知道了,我才会过来的。”

她柔柔细语,安静地踱离,接着由门外拿进为他备妥了的“衣”。

“用这个顶着,微有遮掩,至少不会得风寒,这样爹和娘他们也比较不会担心。”

看见那“衣”,他傻眼了。

好个善体姑翁、恪遵妻道的好媳妇儿呀!

难不成她以为爹娘对于他这项“壮举”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惹了风寒?

他瞇紧了俊眸,也不知是在隐忍火气,还是突然想大笑。

在她温柔地将那片特大号姑婆芋叶塞进他掌底的时候。

第三章

端候在慕宅大门口的格沁贝勒和慕夫人,言笑晏晏地坐在一块儿,闲话家常。

虽说儿子是自个儿生的好,可老实说,打小到大,慕夫人反倒是喜欢这常年挂着笑的年轻贝勒爷,要多过自己的儿子。

论外貌身材,两人是伯仲之间,只不过格沁是俊秀阴美,而朝阳则是豪迈。

论武功,朝阳远胜于格沁,但若论起知书达礼及潇洒气度,她那鲁莽儿子可不及眼前这年轻人的十分之一了。

“格沁呀,你和朝阳一般大,可有了中意的姑娘家?”

“我哪有朝阳命好?才十四就配了个乖巧的童养媳妇儿守在身旁。”

“是你不肯吧,伯母若有女儿,头一个就要想到你的。”

“是吗?”年轻人笑咪咪地谦让着。“那我还得谢谢伯母的青睐有加喽。”

融洽的闲聊气氛,却让坐在一旁嚼油炸鬼、喝豆腐脑的卖菜老头儿听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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