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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宝贝 第14页

作者:尹柔

“少装模作样!我还不清楚你这一套吗?告诉你,这一次我狠下心来,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走,你呢——就准备疲劳轰炸吧!”

“哎呀!不妙!趁现在这个空隙赶快逃跑还能留个全尸!”话未说完,人已溜得不见影子。

缺少了庄永鸣的客厅,借大的空间更显得空洞。庄永颖在微弱的灯光下,独自啃蚀不为人知的孤独和寂寞。

一分钟前还意气风发的女强人,顿时像只泄了气的汽球。一股气闷涌上心头,鼻头一酸,泪水爬满早已没有任何感觉的脸庞,庞大的家族事业,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五章

一脚才刚踏进餐厅的大门,压听见欧羽裳扯开喉咙的大声招呼。

“嗨,我在这儿!”欧羽裳的双手在半空中忙碌的飞舞。

原本有些难为情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如此热烈欢迎的节雨,走近一瞧,反而庆幸欧羽裳的表现。如果她没有来这么一招,季节雨肯定是绝对认不出她。

那一天的欧羽裳,脸上的妆都已月兑落,一副狼狈不堪,又有些风尘世故,令人谈不上喜欢,顶多只是一份好奇和悲怜。

但是,眼前的欧羽裳,脸上干净得找不着任何色彩,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更是清新亮丽。如果不是她那不在乎的声调和表情,季节雨怎么也不肯相信她就是那个从警察局保出来的女人。

“你——很不一样!”季节雨脑袋左右晃了一下,藉以缓和吃惊的程度。

“一个人如果没有随身携带多重面具,如何能应付这多变的世事和人物?”欧羽裳不仅外表不同,连说话内容,都不一样了。

看来,有时候第一眼的印象是非常不可靠的。季节雨原来心中的欧羽裳印象,此时已被推翻,必须重新塑造。

“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昨晚欧羽裳突然打电话约季节雨见面。而这已经是“保人”事件发生后半个月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我还欠你一顿呢,我可是说话算话的。”

欧羽裳耸耸肩,有点儿不高兴季节雨的“诬赖”。

“我是不是得罪你了?如果是,绝对不是存心的。”面对今天的欧羽裳,季节雨不再有招架不住的压迫感,她觉得两人似乎拉近了很多距离。

“没事!”挥挥手,欧羽裳也是史决的人。“我吃海鲜面,你呢?”

“一样”

“你和经常是什么关系?”传者离开,欧羽裳问道。

“这么巧!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季节雨笑着回答。想不到她和欧羽裳这么默契十足。

“猜拳。”欧羽裳握紧拳头。

吧什么。季节雨不明白那个话题为什么可以扯到清拳来。

“看谁先说啊!”

“好玩!不过不要,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们摆不平谁买单呢!不如一看谁的桌前先放着海鲜面,谁就赢,输的人先说。”

“无异议!”欧羽裳欣然答应。

结果,欧羽裳的桌上比季节雨的桌面早十秒钟看见热腾腾的面。

“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谈不上有什么待别的关系、”季节雨十分服输的认帐。

“哦?”这闪出乎欧羽裳的意料。她一直以为季节雨和经常的交情可能匪浅.否则,怎会替他做这冷不甚光荣的差事呢,“他说不想别人知道。”季节雨看得出欧羽裳的疑问“他——还好吧?”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就搭飞机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季节雨摇摇头。“他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相信就是你。”

“那——如果不为难的活,请为我做一次谎,就说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欧羽裳轻咬嘴唇,下了一次决定似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机会的话。不过,我无法肯定地会不会再找我谈这个话题。我和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很熟,我只不过是在学校附近听过他的名气罢了。”

“唉,读书真好。”欧羽裳突然又没头没脑说了题外活。“我连高中都是半工半读才辛苦毕业的。我妈妈是在经常家帮佣的,基本上。我也是个小闲人。我和妈妈都在寄人篱下。”欧羽裳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述说一件遥不可及的故事。

带着听故事的心情,季节雨不敢出声影响欧羽裳的情绪。

“我忘了提我爸爸。我还在妈妈肚子里,他就和别的女人跑了。真无情!”欧羽裳苦笑一声。

季节雨看不出欧羽装对这件事的心情反应,欧羽裳是个很懂得掩饰心情的女人。或许就是这层保护,她才能在茫茫人海求生存。

“经常从小就非常出色,再加上是独子,所以受到的疼爱也就比别人多。尤其是他女乃女乃,简直快把他捧上天了。不过,还好他没有因此被宠坏,反而因为得到太多爱的关系,让他更懂得爱别人,有他在的地方,一定不会有受冷落的人。”接着,欧羽裳又回到主题。

“这倒和我所认识的经常不太一样,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听到欧羽裳的描述,季节雨忍不注插嘴,因为她不相信那个一脸冷酷的冰棒会是欧羽裳所说的“懂爱的人”。

对于季节雨的质疑,欧羽裳以一笑置之。“介意我拍根烟吗?”

其实欧羽裳并不寄望季节雨的“批准”,事实上,她在问话的同是,就已经完成点烟的动作。

吞云吐雾一番后,欧羽裳说:“我因自卑而孤独,他因爱而博爱,我和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好起来。那段日子,我因他的热情而变得较有生气,人跟着也活泼了不少!那可说是我人生中最美丽而充实的日子了!”欧羽裳没有察觉,她身上的不在乎已经消失无踪!她的眼里尽是一种沉浸在回忆的温柔。

原来,她的不在乎是保护色。季节雨暗忖道。

“在我高中毕业那一年冬天,老女乃女乃威协利诱双管齐下,逼着我和妈妈离开住了十五年的家,她发现经常和我瞒着大人们谈起恋爱,于是非常愤怒。身分地位相差悬殊是老人家最忌讳的事。哈,唯一遗憾的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她是怎么发现的,我和经常是非常神秘的。”

“你不像个容易屈服的人,经常也不像。除非你们的感情经不起考验,不堪一击。”

“真相如何我已不再感兴趣,毕竟是那么多年的事,所有的感觉已谈,更何况我现在比以前更配不上他的身分地位。”

“你为什么会……我是说……唉,真难启口!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但如果你不愿意谈的话,我绝不勉强。”

“也许是我倒楣吧!反正命不怎么好就对了!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父亲,居然在奄奄一息、贫病交迫的时候,被妈妈妈发现躺在我们租屋的骑楼下。好像一切都注定似的,我和妈妈离乡背井就是为了解救垂死的父亲。”欧羽裳刻意的轻松语气,听在季节雨耳中,却是更深更浓的人生无奈。“总之,报纸上那些一则则‘解困’、‘可预先借支’的广告。是我唯一能筹钱的希望。”

“你真伟大!”季节雨眼眶红了,她一向养等处代的世界,让她从来不曾知道这一个角落所发生的痛苦。

“伟大?一点也不饿只是不忍见妈妈担心、难过的模样。她真的好傻、好傻哦也一样。花了一大把不是自己的钱,却还是救不回一条不想救的命。如今他一了百了,拍拍走了,我却还在这儿浮沉。有时候我都会忍不住问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欧羽裳将快要燃尽的烟用力捻熄,似乎在为自己的人生作无声却又深沉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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