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楼沉默了,他担心骆回风恢复记忆,不就是为了那一掌而不安吗?
“要不妳也打我一掌?”
“你有毛病啊?”骆回风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把你打伤了谁为我做牛做马?扇子铺谁来经营?”说完自己都觉得自相矛盾,脸有些发红。
他感动得笑了,她能够不计前嫌真是太好了。“妳何时恢复记忆的?为何不告诉我?”
“那天上街给你抓药,先遇上拂尘,后来又遇上被杜素素追得苦不堪言的千影老人,他帮我诊断时,发现我的记忆其实还在蠢蠢欲动,几个月来也许心情放松的缘故,已经大大好转,也不知道他用金针扎我哪里,我就好了。他帮我恢复记忆就是为了对付杜素素,毁了她的武功。因为他跟你师父是好友,帮杜素素治病的神功其实就是他提供的。他实在被追得没有办法,开始后悔了。他告诉我素素已经练成了神功,但是刚练成火候还浅,要对付她就趁现在,我隔天就去客栈找拂尘。”
“千影老人被素素追得到处跑?”
“他自己说了,他是医术好,不是武功好,偏偏他也不知道我们住哪里,跟素素讲又讲不通,于是只有逃了。”
“妳既然什么都记起来了,为何还装成那个样子?”
骆回风哼了一声,扭头不答。
还是拂尘替她解释:“她怕你田为愧疚才照顾她,怕你知道她记忆恢复后会离开她,在不确定你的心意之前,她怎么敢露出马脚?”
“拂尘,你真多话,交代你的车情做了吗?”骆回风恼羞成怒的喊道,热辣的浪潮一直席卷到耳根。
“那个……妳能不能放过素素?”殷若楼看见杜素素的脸淌下两行清泪。
“她可曾愿意放过我?若不是提早恢复记忆,早就死在她手里。”
“她是我的师妹,我当她是亲妹妹一样,妹妹犯了再大的错,也没有隔夜仇是不是?”
“妹妹?不是未来的媳妇吗?”
“回风……”殷若楼无力的唤下她一声,她非要挑现在算旧帐吗?
“还等什么?下手杀了她!”骆回风当作没听见,冷冷的向拂尘下令。
拂尘轻微颔首,飞身向不能动弹的杜素素打去。
“不要啊!”殷若楼大急,欲飞身去救,可惜内力全失,跟废人一般。
他快要急晕过去,但是拂尘掌势未歇,下令的骆回风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砰!
殷若楼忽然睁大眼睛,望见拂尘的一掌沉重的落在一个人的身躯上,可是那个人却不是杜素素--
尾声
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后,殷若楼优闲的坐在自家的铺子里喝茶,望着骆回风专心的为他缝制那件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衣服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几天前的事情。
“说真的,妳怎么知道我三师弟在场?”有三师弟在,难怪回风会下杀令,拂尘也毫不犹豫的动手,就是为了要逼他出来吧!不然看在他的面子上,回风应该会放了素素的。
那日非常惊险,隐藏起来的苏弥眼看杜素素性命快要玩完,危急之中不假思索地替她挡下那一掌。幸亏拂尘只是做做样子,雷声大雨点小,落在苏弥身上时的力道只留下二分。
殷若楼还记得他吓坏了,以为三师弟受了重伤,惊吓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苏弥苦笑,望了眼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杜素素,“我是一路跟着她来的。”
他对杜素素只说了几句话:“妳别再怪二师兄了,当初他娶了不喜欢的公主,在京城受苦时,妳没有体谅他,而是立即找我填补妳内心的怨恨和空虚,既然妳对这段感情不忠,就没有资格怨恨二师兄。”
他向大伙儿简单的道别,没有为杜素素解开穴道,直接把她抱走。
奇怪的是杜素素这一次并没有大哭大闹,她一直恍恍惚惚的望着苏弥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得很迷惘。
也不知道苏弥的话杜素素听进去多少,又领悟多少?
不过他这个二师兄做人真失败,三师弟和他说一样的话,他说没效果,三师弟一说就灵。
这是不是表示其实苏弥在杜素素的心目中不是全然没有地位呢?
接下来,就看他这个师弟如何表现了,希望下次回思邈山可以听到好消息。
“我不知道。”骆回风冷冷的瞥他一眼,赌气的道:“我就是要杀了杜素素,怎么样?你再杀我啊!”
殷若楼赶紧拱手求饶,“不敢了、不敢了,一次就够我受的了。妳就是看中我误伤马三哥后念念不忘的愧疚难过,才想出这个法子来整我对不对?”
“很有效不是吗?”
“是啊,若是真的把妳打死了,妳还说有效吗?”他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我本意就是如此啊,谁知道你如此不中用,我站着让你白打你都打不死我。”她冷冷的嘲笑,似乎对他藐视到了极点。
“妳……”他被气到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该说的话吗?
为了给她治伤,他长达五个月不间断的上山采药,手上都磨出了水泡,鞋子又坏了多少双,还要承受内心的痛苦煎熬,她还嫌死不了!他连忙喝口茶顺顺气,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拂尘说的是真的?”
“什么?”
“妳之所以不肯承认妳记忆恢复,就是怕我知道妳完全康复后就抛下妳、对妳不理不睬对不对?”
“他的疯言疯语你也相信!”才没有几天,她倒是思念起从小就几乎没分开过的拂尘,那个感情比她还内敛的家伙如今忽然开了窍,跑去追那个漂亮妞去了,以后说不定她有两个冷冰冰的人可以使唤。
“我怎么不信?”他大声拉回她云游的思绪,“不过妳对为夫的也太信不过了。”
骆回风不以为然,“你对素素有情,何曾对我敞开心扉,做过让我相信你完全属于我的事情?”
他又被问倒了,千错万错似乎都是他的错,杜素素怪他、回风也怪他,他不禁苦笑。
“不过……”骆回风忽然抬头对他一笑,“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你千叮万嘱要我记住这诗句,在我恢复记忆时,我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它,我想我是知道你的心意的,只是还想试探一下,想确定对我来讲是素素重要还是你重要?”
女人心,海底针,他是别想猜透了。倘若不是素素碰巧找来,她说不定要拉着他去找呢!“我还有个问题,那天妳出了城门,若我不去追,妳是不是就真的这样离开?”
她无所谓的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的道:“当然--一去不回。”在看见殷若楼惨澹的表情时,她又接着道:“以退为进本来就是兵家常用的战略。”
殷若楼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他怎么忘了她是带兵打仗出身的?换言之,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放弃他就是了,这多少让他心里好受些。他该不是有自虐倾向吧?
“幸好后来爱上了妳,否则我会很凄惨。”他为自己的不幸下了注解。
“哼。”她不置可否。
“那个……回风,妳的香包还带着吗?”
“你还在打我香包的主意?”骆回风手捣住胸口的地方,嘴角上扬。
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非常在意骆回风的过去,“只不过看妳那么重视那个香包,有些好奇罢了。”对,就是这么回事!
“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骆回风神色黯然,一场大火把爹娘的牌位也烧光了。“我家原本就是开扇子铺的,不是小小的一间,是做得很大的那种,祖上传下来的大家业,靠我爹和叔叔他们兄弟两个撑着,每天都让爹忙得不可开交,我娘就是他的贤内助。”提起往事,她又露出小女子般的笑容,“当然她只是有心做贤内助,但是她很迷糊,常做错事,还喜欢不按牌理出牌,让我爹哀声叹气。可是他们出奇的恩爱,让我很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