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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喜见 第19页

作者:昕岚

雨水顺着油纸一滴滴地坠落下来,秦芾伸手探了探,那是冰冰冷冷的感觉,她的视线无意中落到了一处角落,那里正蜷缩着一个苍老的妇人,满身都是雨水,可是她无心去想这些,贪婪的目光就一直留在街对角那间包子铺。

她叹了口气,走到那间包子铺,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纸包,她走近那个妇人,把纸包递给她。

老妇人一下就抢过那个纸包,其实从秦芾进入那个包子铺起,她的眼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和手里的东西。

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让秦芾觉得眼睛发酸。那年,她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曾经看见许多这样的人,他们饥饿,他们痛苦,充满了对于生活的无可奈何。虽然面对的曾经也是她的敌人,可如今,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就像她对顾炎说过的那样,百姓永远是无辜的,战争后受到伤害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些战败了的人呀。

“老婆婆,你怎么在这里呢?这里风大雨大,很容易生病的。”

“水淹了庄稼、淹了房子,是没有地方去才在这里的。”老妇人边吃边说。

“前些年不都下了大雨,可也没有这样呀?”

老妇人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不解地看着秦芾,看了好久好久才恨恨地说:“姑娘这样大富大贵的身分,自然不会明白我们的苦日子,年年都有缴交不完的税赋,种地要交,买衣买食要交,就连打仗也要交,这样也就算了,只要日子过得去,我们也不怕,可是那些个当官的却还是不放过我们,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了。”

“以前好,现在却不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多说什么有用吗?反正是不行了。”那妇人似乎认定了必然是没有用处的,怎样就是不肯再说。

而周围的人也故意避开了她探求的视线,他们都看见她从皇宫里出来,自然不愿意相信她的好意。

“主子,雨大,我们回家吧。”那车夫原来不放心,并未走开,在等了一会儿又来劝她赶紧回去。

“好。”她坐上马车之后,却对马夫说:“我们不回去,先去一个地方。”

“主子要去哪里呢?”

秦芾知道要了解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那个隐藏着秘密的地方,对于这件事,她是管定了,是为了顾征,为了顾放,更加为了天下所有的苍生。

“我们就去秦河附近。”

“那里正发大水呢!”马夫提醒她。

“我知道。”

“而且秦河离这里可有很长的距离。”

“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所以我非去不可,反正,我也不想游完秦河,就选最近的地方去吧。”

“好,遵命。”

马车带着她,开始飞奔起来。

而越往前走,所见的一切便越是狼藉不堪。

她本来以为自己必然会因为大水受阻,却不料一路行来居然十分顺畅,等到了秦河,她让马车停在岸边,自己则不顾危险、不顾劝阻地走近那看来十分高的长堤。

面前的秦河,翻着汹涌的波澜,还有不住向外推的巨浪,河的这边显然是安全的,而河的那边早就被河水淹没了。看到这两岸明显不同的景况,她似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秘密,还有百姓的怨言。

“贵老。”她掀起车帘,问车夫。

“主子,什么事?”

“这里的地势明明要低于对面,而且也没有什么村庄,更是几乎没有田地,不是正好成为泄洪之处。”

斌老是个老实人,也不会骗主子,虽然觉得有些话是奴才不能说的,可还是说了。

“往年这里确实是泄洪之处,所以百姓们的生活也没有因为这大水而有许多变故,可是今年却和往年不同了。”

“有何不同?”她问得尖刻。

斌老这回支支吾吾起来。

她知道其中必有内情,就不问下去,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贵老,不要瞒我,你知道这里的地是谁的吗?”

斌老低下了头,“主子,我们都是些做奴才的,有些话,我们是不能说的。”

“你不说,难道我就问不出来吗?”她提高了声音,“贵老,你也瞧见了那些受苦的百姓,难道你就忍心吗?”

斌老终于被她的语气给激起来了。“回主人,这里的土地有的是顾娘娘的,有的是那些个顾姓王爷的。”

“他们要这些地做什么?”这里的土地其实也不是过分的好呀。

“我听府上有人说,那些个王爷是看中了这里的仙气,他们纷纷圈了这里的土地,纳为己有,准备百年之后把这里做为自己的归处。”

秦芾冷冷一笑,“怪不得会突然在这里筑上那么长、那么高的长堤,原来是怕死了没处安身呀。”

原来死的人还比活的人更加重要,真正岂有此理。

“贵老,你去车上看看,可有什么可以挖土的工具。”

斌老不明白她要做什么,着急的问:“主子是要做什么呀?”

“我要把这里的长堤给毁去一处,这样子不就又可以和以前一样了吗?”

斌老搔了搔头皮,憨憨地笑了一声,“主子是在说笑话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吗?”

这绝对不是玩笑,秦芾是一个好主子,她爽朗爱笑,待人亲切,从不摆架子,这样正正经经的严肃表情说明她是认真的。

“主子,您何苦去惹这样的麻烦呢?”贵老不忍心看她去碰壁,就好意建议她,“虽说您是个皇子妃,是一个主子,可出了皇子府,您在那些人的眼睛里,还是一个从南安来的女人,您是斗不过他们的,您也没有那样的权势。其实那些个调查官何曾不知道内情,只不过因为犯事的都是顾家人,所以干脆就睁一眼、闭一眼。”

秦芾不为所动,只是更紧地握住那伞柄。

“算我天生多事吧,我的眼里就是见不得那样的事情,看见那么多人在雨里受苦,自己却是高床软枕,我不安。”

“主子,您这是为了什么呀?”没见过这样的人,她若是为了自己的夫婿,那也就算了,可府上的人早就明白这个公主不过是一个挂了名的皇子妃,顾放和她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关系,她如今冒险这么做,又能图得了什么?更河况……“我们是北印人,而公主却来自于南安呀。”

“天下百姓皆相同,何曾有过区别。”这些年,在云淄的故乡人应该渐渐有了安逸的生活。“我不愿意北印的百姓也去遭受南安百姓遭受过的苦。”

斌老感动了,以前只是做为一个喜爱主子的奴才遵守着本分,如今这才带着无比的钦佩和崇敬来看待她。

“王子,这活又累又危险,让奴才帮您吧。”

撒了纸伞,两人一左一右开始挖掘起长堤,虽然有些徒劳,但他们还是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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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芾也不知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她是浑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其实脚下的土地充满了危险。

应该说,如果没有人突然制止她的行动,她也许真的会一直做到让那些江水流过她的身体,然后卷走她。

“大胆女子,你竟然敢破坏留矩王爷的田地,简直不要命了,还不快住手,不然捉你去见官。”

眼前这些个带着刀剑的北印人应该就是那个王爷府的家兵,这么大的雨还来巡查,真是服了他们,不知道是这位王爷过于关心这块仙地了,还是府里的人太闲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力气去回覆他。

那人以为她是怕了,态度上也就更加狂妄。“还不快滚,你这个南安的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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