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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对决 第10页

作者:乐琳琅

“可儿……”他轻轻一唤,背后才响起低呜声,如同受伤的小兽见了主人般委屈地呜咽。

“你何不回过头去看看她,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哈剌嚣张气焰又冒了出来,躺在地上被人拿剑抵住喉咙,他的神态却十分笃定,“这如狼般的少女昨夜如同发了野,一个人冲到擂鼓叫阵的盟军阵营里,折损我方大将数十人,本国师理当命人砍了她的脑袋悬到长竿上!”

“放了她。”他胸口郁郁闷痛,知她昨夜为何如此,是他……伤了她!

“你先把剑挪开。”哈剌口气又无比傲慢,细目中却浮了一片狠辣之芒,“如若你想让这少女连同五个下属一道牺牲,本国师今日就陪你硬到底!你敢往我脖子上抹一剑,狼卒就会扒光这少女的衣物,在你面前轮番侮辱……”

剑尖一抖,终是挪开了。

“跪下,求本国师宽恕!”哈剌从地上站起来,气焰嚣张,言语咄咄逼人。

长剑拄在地上,剑尖突然刺入土中,按在剑柄上的五指紧握一下再一点点松开,失了血色的双唇抿成坚忍的一线,他撩起衣摆,双膝往地面缓缓曲跪……

愤然悲嚎声倏起,他身后猛然蹿出一道黑影,恶狼扑食般凌空一扑,猝然,“当啷”一声,一根臂粗的铁链绷直牵拉,跃空扑出的迅猛身影受到牵制,扑跃之势一顿,惊矢破空之声倏起,电光火石间,一支短箭从哈剌装饰了羽毛的宽大袖口里激射而出,“噗”地射中了凌空欲扑之人的胸口,鲜血喷洒,一片殷红的血雾弥漫开来,雾中跌落了一道劲瘦娇小的身影,重重地落在他怀里。

眼角似是裂开了,满目充血!看着坠在怀里的人儿,他浑身突然失了体温般冷得剧烈抖震,明澈如水镜的眸子里此刻竟是一片混乱之色,惊惧、悲伤、痛心、自责……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地涌来,撕扯着灵魂,碎成一片片……

可儿倒在他怀里,痛苦地喘息,箭矢穿胸而过,一片猩红血渍扩漾在胸前,呜呜悲嘶声不绝如缕,她在他的怀中挣扎着喘息着,一只手使劲拽拉着套牢在颈项上的那根臂粗的铁链,欲挣月兑禁锢,另一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紧揪不放,如垂死挣扎的小兽不愿舍弃主人身上那一点温暖,不愿离开主人……

喘息声渐渐归于寂静,紧揪在他衣襟上的那只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拽住铁链的手却未松开,——可儿,他的亲人,自幼被丢弃在荒野,被失了狼崽的母狼叼回狼穴养大的狼孩,被猎户捕捉了卖入戏班子的孩子,被他重金赎回自由身的女孩,从仇恨人类不断咬伤他到无比地依赖和信任他的狼女,渐渐收敛狼性与他相依为命的可儿,片刻也不舍得分离的亲人,让他无限牵挂无比溺爱的妹妹……他的可儿最恨被人当兽般禁锢!

他颤手握上剑柄,猝然拔剑挥去,斩断可儿颈项上的铁链,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她的身子在渐渐冷却,他却奢望在她身上汲取一点点温度,哪怕只有一点点……冷意浇灌全身,意识陷入浑浑噩噩之中,浑然不知周遭发生了什么,直至一声悲啸震荡在耳边,蓦然警醒的他猛一抬头,却见布射仰天悲啸,痛苦不堪。突狼军按兵不动,哈剌站在那里冷眼旁观。这些人并不打算要了他们的命,只是在欣赏他们痛苦的模样!

隐隐慑人的威棱在目中闪射,东方天宝暗自握紧了右手,以痛感使灵台一点清澄,目注哈剌,一字一字道:“随你去突耶?可以!先把奸细交出来,让我以他的血祭可儿!”若非镇远大将军营出了奸细,可儿不会如此轻易地在夜间通过玉阳关出塞独闯敌方阵营。她想为他做更多的事,为他解忧,直觉地认为只要塞外的敌人消失,他就可以陪她回不毛山,可以一直一直只陪伴她一人!

炳剌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头猛然打了个突,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忽略这心头的异样,眉眼细细一弯,他笑得三分奸诈三分刁滑三分嚣张三分自负,“牺牲一个奸细换使臣乖乖就范,哈!本国师倒是捡了个便宜!只不过,那奸细真个站到你面前来,只怕你也下不了手伤她半根毫发!”目光忽转,他指着前方笑道,“你回头看一看,那是谁?”

不可名状的感觉袭上心头,东方天宝此刻突然苍白了脸色,甚至不想回头,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自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终于缓缓转过头去,瞳孔倏地紧缩,又一点点散大,胸口似乎被重锤猛击一下,腥甜之味冲上喉头,闷咳声声,竟是道道血箭喷出!

在他面前,盈盈走来一个女子,金发依旧,嫣然巧笑,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妖媚惑人之色,如同盛开在圣殿的地狱魔花,艳唇散着致命的绮丽光泽,妖魅的奇香勾魂!

第三章情义两肩挑(1)

巨大的白色宫殿屹立在突耶都城图兰朵的中央,临了干涸的圣湖,四周围绕着几座神殿,崇楼峻阁,高台宝塔,耸入云天。

盎丽堂皇的宫殿深处水声丁冬,岩壁间一处泉眼流水潺潺,假山园林起伏的地势令清冽的泉水形成一个落差不足三米的小瀑布,瀑布下一弯清浅水潭,潭中矗立着一根宛如石头匕首的石柱,高约五米,呈尖头短剑的形状,石柱尖刃般的基座稳稳插在水潭底下,深入水底岩石之中,石柱周边翻腾着水泡形成一股股细小而奇异的漩涡。重达数吨的“匕首”刀锋上雕刻着一个女人的形象,她的面孔奇特,仿佛是人和豹的结合体,头上没有头发,而是盘踞着几条凶狠的蛇,它非常像神话中蛇发女怪墨杜萨。

水潭对面一座宝塔形的宫殿,圆柱似的宝塔外墙朝南一面一层层地开了扇小窗,顶层小窗里静静伫立着一抹人影,隔窗出神地凝望水潭中央石柱上那蛇发女子的塑像。

美人如花,蛇蝎心肠!

一声轻叹飘出窗外,窗中一片素色衣袖旋过,人影倏忽不见,似是隐入房中。

宝塔宫殿顶层的这个房间布置华丽,玉床玉桌玉椅,里层墙壁白云石砌,莹莹光泽如冰雪积凝般与房中玉质摆设相映生辉,地面上竟镶嵌了玉石,白得赛过羊脂,红得胜过鲜血,黄得像栗子肉,绿得如同鲜润的树叶,人间瑰宝铺满一地,苛求美感,极尽奢侈!

突耶出玉、多柽柳,矿藏丰富,盛产葡萄美酒,有精致的玻璃器皿。宫殿里四壁彩画、人物雕塑。这个房间也不例外,白云石墙上雕刻了精美的婆罗门花,从未见过花瓣叠匀如此繁复的花,艳色灼灼,花茎盘绕,异常妖娆!房里的人儿倚在床上,手中一盏玻璃酒杯斟满葡萄佳酿却是点滴未沾,只是透过玻璃杯里血红的葡萄酒凝视壁上的婆罗门花雕纹,百云石上无色的花被血红的酒色映出一片妖魅之色,怵目惊心!

伴下酒盏,手指轻触铺于床上纯白色的丝被,入目一片雪色!

喜欢这雪色?

喜欢,它能把一切丑陋肮脏的东西掩盖起来,让我看到了纯净!

耳语声声,昨日一切如梦似幻!

一阵闷咳,雪白的丝被上匀开点点猩红,胸口的抑郁日积月累,咳声不止,捂在唇上的手蜿蜒淌下汩汩血痕,打湿缠于腕骨的一方泛旧丝帕,银丝缠护的墨玉玉块内漂浮起大片血雾仍无法吸净濡染丝帕的血渍,血渍流淌,一点一滴绽放在雪色丝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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