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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石成金 第19页

作者:乐琳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所爱上的那个人,他所承受的痛苦不亚于你!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罢了!”这个侄女有时确也固执得近乎偏激!太后硬是拽下她掩耳的双手,肃容道,“当年的你执意要嫁给人镜府的少主人,你父亲深知用强硬的手段拆散这段姻缘,势必会逼死自己的女儿,于是表面应允,暗中却派出杀手中途拦截、行刺未来的女婿,结果误刺了他身边一个名叫墨玉的女子,那女子以身躯挡下了本是射向他的冷箭,死在他怀中。他虽悲痛不已,却仍负伤赶回京城,打算先入宫中把搜集来的铁证交给皇上,再急速接你出府完婚,而后远离是非纷争,从此与你双宿双飞!怎料一入京城却遭皇上反戈相向,坠下城楼后,生死未卜便被人押往东陲边境。他心中若没有你,又怎会在性命垂危时还念着你的名字?他若是薄情人,又怎会在得知皇上将你选入宫中时吐血不止?毁婚书是你父亲托人伪造的,他不能及时赶至,这误会便再难澄清,若非皇上暗中派去的御医回来禀报,哀家也不知这少年竟是如此重情重义!命运弄人,你入宫之事既然已成定局,他也只有独自咽下血泪,不再作任何解释,只盼你尽快忘情于他,此生过得幸福,便心满意足!”说着说着,看惯了宫中薄情事的老太后也不禁红了眼眶。

如意神情剧震,白着脸颤身站起,踉跄后退几步,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太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再难听到,耳内嗡嗡作响,四周的景物在旋转,宫娥们的脸都变得扭曲、模糊,扶着柱子,踏着虚浮的脚步,踉跄着走出宫殿,凉凉的晨风迎面吹来,她深吸一口气,冲着东门方向猛然拔足狂奔而去!

东门校场外面设了哨卡,如意奔至哨卡处,眼前突然一黑,竟遭人蒙住了双眼、口鼻,强行拖拽了一段路,待双眼能视物时,她已置身在了一处营帐,如兖阴沉着脸站在她面前。

“我要见他!”她的双颊浮起一片异样的潮红,双唇颤启,“求您,让我见见他!”

如兖如老鹰般犀利的眼神盯着女儿,沉声道:“这个当口,别来给我添乱子!”

“我要见他!”她失神般喃喃着,猝然握紧双手捶向父亲胸膛,“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伪造毁婚书?为什么要剥夺女儿此生的幸福?在父亲眼里,女儿只是一枚棋子吗?你说呀说呀!”

啪——

如兖突然扬手重重扇了她一个巴掌,怒道:“羊知跪乳之恩!你是我如兖的女儿,理当孝敬父辈聆听教诲遵从为父的意愿!没有我,哪来的你?当儿女的不知孝顺,天打雷劈!”

如意伸手抚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颊,眼中淌下清泪,心口拧得湿漉漉的,冰冷冷的感觉透入骨血,“我不是你生下来便要利用一生的工具!你怎能如此自私?”

案亲居然在她心中播下仇恨的种子,不止一次地欺骗利用她!案爱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奢求!痛心疾首之余,她已无话可说,默默擦干泪水,默默转身欲走,耳边却听得父亲阴冷的话语:“他不会来了,你那枚相思扣已成功地将他挡在苍龙门外!你就老实待在这里等着看为父翻手作云覆手雨!”言罢,往她脚下丢来一物,那是一枚沾满猩红血色的相思扣!

染血的一份相思——无望的情感!

颤手将它捡起,她眼角突然沁出一滴血珠,心口仿佛被掏空了,阴寒的风灌了进去。她抱着剧颤的身子缓缓蹲下,那颗裹血的泪珠沿苍白的脸颊滑落,啪嗒滴在紧攥手中的那枚相思扣上,与他的血融合在一起,满目血染的悲伤!她蜷着身子,哽咽声闷在喉咙里,如泣如咽的凄切悲沉!

幡然悔悟的是她,追悔莫及的是她,这世上可有悔药?哪怕以命去换,她也愿意!

“相爷!不好了!人镜大人、人镜大人来了!”

猝然闯入营帐的话语如电光劈开层层乌云,如兖面色骤变,如意猛然抬头,流泪的眸中迸出惊人的亮彩!

第四章歼奸臣断青丝(1)

有风自东而来,吹散袅袅雾气。晨露未,校场北面一处高粱地里新抽的女敕秆叶尖上挂了点点晶莹的露珠。

斑粱丛簌簌抖动,鱼贯走出七个人!

如兖出了营帐,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高粱地里冷不丁冒出的七道人影,引得校场内一片哗然之声,众将士踮足翘首,争相去看人镜大人带来的人选,那六个布衣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像是刚从炭堆里钻出来,个个脸上黑不溜秋,蓬乱的头发上还沾了些高粱秆子的碎屑,模样儿是够狼狈的,可瞅着他们昂首挺胸阔步走来的神态却像是穿着世上最华贵最好看的衣饰,正得意地冲人显摆!待他们走近些,众人才瞧清那一张张黑炭似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居然还笑得挺神气!

如兖有些发怔地看着领头走来的那一个,瞧瞧,人家迈的是醉八仙飘飘然若腾云驾雾的步态,足不沾地连打几个趔趄居然还倒不下去,“飘”得近些,一股子清冽酒香便扑鼻而来,闻那味儿就让人有几分醉意,敢情他今儿是整个人都掉到酒缸子里泡了个透?“飘”到中途打了几个旋,好歹是分清了东南西北,再走个“蛇”字步绕好几个弯才到了如兖面前,一开口,满嘴癫笑挟着醇浓酒气就把个宰相熏得脸发黑,这还不嫌够,他一上来就把右胳膊往宰相肩上一挂,勒着人的脖子,扯着人颔下浓密的黑髯,眯着眼睛问:“你小子啥时偷了别人的胡子粘自个嘴上的?小样儿的还与爷爷我装威风,嗝……粘得咋这么牢?”

被他拔了几根胡子,如兖半边脸发青半边脸又充血涨得通红,那表情说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你发什么疯?堂堂一品大员跟酒疯子似的,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他一把拽回自个的黑须,拉着那酒疯子走到校场东边搭的彩棚里头,见了皇上就告状,“皇上,这个一品县令醉了酒,连老夫都认不得了,还是赶紧让他回去歇着……”

“哪个说我醉了?我这不清醒着吗?”东方天宝两手拍苍蝇似的往如兖脸上一拍,回他一句,“你不就是那白脸奸雄曹操老贼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得,这位喝了酒撒癫撒得是够厉害,那话儿也够损的!

脸上又挨俩锅巴,如兖气得眼里头都冒了血丝,表情更加阴沉恐怖!“来人!”他猝然冲彩棚里一名将士喝令,“快将这酒疯子逐出此地!”今日不同以往,在皇上面前,他全然没了老实人受委屈的惺惺之态,皇上尚未发话,他竟擅自做主下达命令去驱逐一个同样官居一品的大臣!

彩棚里服侍帝王的太监脸色大变,惶恐不安,兵部派来担当守备职责的禁军将士却应声而出,持刀向醉酒的人镜大人大步走去。

神龙天子此时终于发话了:“无忧醉酒错在朕,是朕赐了他一壶珍酿二十年的女儿红,才令他醉到今日。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如爱卿不必与同僚计较太多,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与他免伤和气!”

持刀上前的将士听了皇上的话,足下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如兖,见他摆了手,这些将士才封刀入鞘,退了下去。

“皇上过于仁慈,对臣子未必是件好事!柄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便不成方圆!此人今日不仅醉酒失态,身负皇命还姗姗来迟,分明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臣可以大度些饶了他这一遭,但皇上不可以轻恕一个藐视国法的狂妄之徒!”如兖伸手戳指着死对头的鼻尖,净挑一些冠冕堂皇的词儿来扣人一顶罪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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