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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招亲状 第8页

作者:乐琳琅

低垂的头颅动了动,酒鬼似乎闻到了酒香,头猛地抬起,双手微颤着抓向那壶酒。

她任由他握住了酒壶的一端,另一端则紧紧地握在她的手里。

一双苍白而又颤抖的手捧着酒壶一端使劲地拽,他想从她的手中夺下酒壶,她却始终不肯松手。于是,二人各捧着酒壶子的半边,僵持着。

酒鬼突然松了手,就在情梦以为他要放弃时,他却把整个头凑至酒壶上方,耸着鼻子用力去嗅那酒味儿,那模样既可怜又可悲!

第2章(2)

情梦看着看着,一股子无名火在胸口越燃越旺,她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那是给气的!

实在看不过他那窝囊样,她索性两手一松,“砰”的一声,瓷质的酒壶被摔在地上,碎了。

酒水洒满一地。

酒鬼突然愤怒地嗥叫,猛地伏在地上,吮吸碎瓷上残留的几滴醇液。

情梦玉容含怒,霍地踹出一脚,踢飞了那堆瓷片。

瓷片擦着他的唇飞出去,他仍一动不动维持着伏卧的姿势,一滴滴血珠自割破的唇上滑落,“啪嗒”滴在淌满酒水的地上,漾开一道血痕,连那无色的酒也被染成了淡粉色。

她心中莫名揪痛,像被刺扎了一下,呼吸一窒,抬脚就往淌了酒渍的地面胡乱踩几下,把那淡粉色跺到泥污里去,再骂他一句:“废物!十足的废物!”一向轻柔的嗓子猛地拔尖了不说,那嗓音还微微发颤,可见她是气得不行。

挨了骂的那位缓缓把身子靠回墙角,两手抱紧了膝盖,整个脑袋埋在臂弯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依旧一声不吭,仍是一副逆来顺受、不死不活的窝囊样。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张了张嘴,却想不出再拿什么话去骂他,骂也是白骂,这种酒鬼大概连半句都不会听进耳朵里,她又何苦白费唇舌?想到这里,憋在胸口的一股子无名火霎时烟消云散。

她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转身就走,暗下决心: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屑去看这酒鬼一眼!

回到客栈,一进门,那个探头探脑直往她这里瞄的店小二忙把脑袋缩回柜台,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儿拿块抹布使劲擦柜台,见她往楼上去了,他才偷偷瞄了瞄对面胡同口洒落一地的碎瓷,心里纳闷:姑娘家不是拿了酒给那酒鬼喝的吗,为啥又把那壶酒砸到地上去了?

店小二是伤脑筋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回到“菊”字号客房内的情梦心中仍在懊恼:假如那酒鬼一开始就接受了她的施舍,捡起那锭银子,她也就不会心血来潮地再送一壶酒去考验他。

酒鬼之所以被称之为“鬼”,只因其丧失了作为人的正常思维与行动方式,她今日竟犯了迷糊,异想天开地欲将个“鬼”类转化为人,啐!可笑!

她自嘲似的一笑,把那恼人的酒鬼从心里头踢了出去,抛到九霄云外。

这时,室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

她走至窗前,只见空中的云层越堆越厚,云层内隐隐夹着几声“隆隆”雷响——暴雨将至。

街面上,路人行色匆匆,两个青衣小帽、仆役打扮的男子一路小跑着,进入这家客栈,通往二楼的木梯便“咚咚咚”地响了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她的房门被人“砰砰砰”地用力敲响了。

她打开房门,就见那两个青衣小帽的仆人正站在门外,略显紧张地望着她,有一人结结巴巴地问:“请、请问您是朱雀宫宫主情梦姑娘吧?”

情梦反问:“你们是谁?”

其中一人答:“小人乃招贤庄下人,今日奉庄主之命前来请宫主前往庄中一叙!”

招贤庄在扬州城内耳目众多,想知道她的落脚处本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不,找上门来了。

“叙?你们庄主与本宫还有话讲吗?”

心中虽已猜到广招贤请她去庄上的目的,她仍摆出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儿。

另一人半是为难,半是无奈地一言道出真相:“庄主是想请您前往庄内为少庄主解穴。”

昨日,他们把少庄主从花轿里抬出来后,才发现广英杰已被人封死了全身穴道,封穴手法奇特,他们用尽镑种方法,折腾了整整一夜,仍未找到解穴的窍门来。而一个人的穴位被封久了,不死也得变成废人!庄主这才急忙派他二人厚着脸皮前来求助。

“你们家少庄主不是早已一命呜呼了吗?”温温绵绵的语声总也不饶人。

“这、这……”

两人急红了脸,偏又是期期艾艾答不上话。

一人于是告饶了:“这是误会、是误会!爆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帮小的们一把,也好让小的们回去有个交代。”

看他二人又是作揖又是哈腰,着急、紧张的样儿,她也不好再为难这两个帮人办差的仆役,“你们回去告诉广招贤,让他自个儿抬着他那宝贝儿子到这家客栈来找本宫,本宫自会为其解穴!”

不是本姑娘不愿给他解穴,而是你广老庄主愿不愿厚着张老脸在扬州百姓的眼皮底下,抬着你那“英年早逝”的儿子来求一回本姑娘,看是你老人家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仆役二人碰了个软钉子,看人家是绝无可能随他们一同回庄内“做客”了,只得依她所言回去复命。

二人走后,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敞开了,斗勺走出门来,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将心中的顾忌说出:“宫主,朱雀宫祸难将至,咱们在这节骨眼上再闹出些事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刚刚在房里思前想后,总觉得他们不该再去招惹招贤庄,真要惹出什么麻烦来,他们在扬州城内人单力薄,怕是难以应付。

情梦但笑不语,招招手让斗勺进了屋,关上房门,入了座,她才笑问:“依你的意思,咱们是不该再去招惹招贤庄喽?”

斗勺点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包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有理!”情梦笑容不减,反问,“但,我若不去招惹他们,不把他们逼急了,又怎能让他们背后的靠山露个脸?”

斗勺听得一愣,“宫主的意思是……”

“打了狗,主人就会露面。真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急了,他们自然会请出‘主人’来帮着解围。”她可不是贪图好玩,或者只为出一口恶气,才去招惹广招贤的。既然朱雀宫无法以联姻为由拉拢招贤庄,再套上天下第一楼这层关系,不妨换一种方式:挑衅招贤庄,逼得天下第一楼出面为其挡灾,一旦玉宇清澄派人干涉了朱雀宫的事,到时她便想个法子“请君入瓮”,仍是借天下第一楼的实力一解朱雀宫之难!

“宫主是想逼天下第一楼出面插手朱雀宫的事?”好主意!爆主果然心思缜密!

“天底下,除了玉宇清澄,怕是再也无人能解朱雀宫此番劫难了。”情梦微叹,从袖兜内掏出一尊酒盅大小的鬼脸罗刹像。

这尊青铜罗刹怒目圆睁、青面獠牙,狰狞的脸上半边是黑、半边是白。正是万俟无知提及的永尊门的黑白令。凡接到黑白令者,一到中秋夜,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便招贤只有谎称大儿子已死,小儿子又过继于长孙兄,今膝下无子,无法履行婚约,如此一来,黑白令血洗朱雀宫时,招贤庄不但可以置身事外,免受牵连,且只要情梦一死,外人并不知晓广招贤使的诈,即使旁人有所耳闻,可叹死无对证,广英杰便可堂而皇之地在江湖中行走,旁人亦拿不出证据证明其父乃背信忘义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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