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惊世豪赌 第9页

作者:乐琳琅

“呸,你个糊涂官,老夫只死了一个儿子!”

唐老爷气得抡了榔头,幸亏众人齐力拦住了他。

“县太爷是醉人醉语,老爷千万要忍耐、忍耐、忍耐!”

老管家一面安抚自家老爷,一面让众人帮忙把县太爷请进大院里,入了灵堂,赶紧把早先准备好的一纸悼词塞到县太爷手里,让他照着上面写的一些溢美颂德之词一字不漏地念完它,耽搁了大半夜的祭奠吊唁仪式方可大功告成!

两分清醒、八分醉态的县太爷站在前来吊丧的各方人士面前,持起唐家人绞尽脑汁精心准备的一纸悼词,眯着眼盯着纸上的字,愣是不出声。

“大人,要不您先喝杯浓茶解解酒?”

老管家一面帮自家老爷打扇子扇凉风儿降心火,一面礼数周到地沏上热腾腾一盏浓茶递过去。

县太爷推开酒盏,打着酒嗝道:“哪个说我喝醉了?我这不清醒着吗?这悼词上写的没一句人话,你叫我怎么念?”

老管家一愣,悼词开头写着“容貌甚伟、神武盖世、才华横溢的唐少爷”,这、这怎么就不是人话?

“大人唉,您赶紧照上面的念,准没错!”老管家拼着腮帮子笑酸了地讨好。

县太爷却把那张悼词“啪”地甩在他脸上,指着底下一帮人问:“今夜大伙儿来唐家吊丧,是该打官腔、说些华而不实的场面话?还是该说些唐少爷平日里爱听的话?”

有人帮腔:“自然得说唐少爷生前爱听的话!”

看看香案两侧帷幔里遮掩的一具灵柩,众人毫无异议地猛点头。

县太爷又问:“知道唐少爷平日爱听什么吗?”

底下一帮人抢着答:“吟诗作赋、风花雪月。”

县太爷摇头一叹:“诸位对唐少爷知之甚少,如何算得上是唐少爷的生前知己?”

众人模着鼻子面面相觑,老管家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那么依您所见,我家少爷生前最爱听什么?”

“风花雪月?”县太爷一拍香案,案上一支蜡烛歪倒下来,烛火险些烧到灵牌上,“唐少爷是这么媚俗的人吗?是这么低劣的品行吗?”

众人忙不迭摇头。

唐老爷听这话的意思,火气也消减大半,与老管家一道眼巴巴地等着这位大人金口一开,顺着前一句的语意大大褒奖歌颂唐少爷一番!

见底下一帮人全都竖直了耳朵作虚心聆听状,县太爷一把抓起唐少爷的灵牌,举在手中,大着舌头道:“唐少爷平生最爱听的就是……驴、驴、驴叫!”

驴叫?!

唐老爷整个人石化一般僵硬在那里,脸上凝固的表情有些滑稽。灵堂内的一票子人则齐刷刷打了跌,忙着趴在地上捡自个的下巴。

场面一度混乱,忽听砰然一声巨响,县太爷居然把手中那块灵牌当作惊堂木往香案上一阵猛敲,“灵堂之上,不得喧哗!”

摆出几分官架子,县太爷借着八分酒意,愣是把好端端一次吊唁搞得不伦不类,“你们要怀着悲痛的心情,给死去的人来几声驴叫!要不然,棺材里的死人见你们没诚心,今儿晚上灵堂内听不到驴叫,他一不高兴,就会去你们家中,在诸位床前狠狠闹腾一回!”

与唐家攀得上交情的,也都是些冥顽迷信之人,县太爷这一番诨话偏就戳到了众人的软肋!灵堂内静得一瞬,隐约听得几声受到惊吓后牙床打颤的“格格”响动,而后一阵难听之极的驴嚎声响起,一声接一声的驴子干嚎在唐家大院里起起伏伏,不绝于耳!直嚎得声嘶力竭,连死人也险些从棺材里蹦出来发火之时,始作俑者总算喊了停。

草草结束这荒唐可笑的吊唁祭奠仪式,老管家胆战心惊地把这位得罪不起的县太爷送到门外。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身穿大红喜袍的人儿又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迈着醉步回来了,一入灵堂,张口刚说了个“驴”字,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齐刷刷倒在了地上装死。县太爷却莫名其妙地看着横躺一地的“死尸”,吃惊地问:“大伙儿也都醉了?可巧门外那头拉车的驴也醉得仰着肚皮倒地上去了,今晚我就在这儿和诸位将就着睡一宿吧!祭奠亡者的七七未过,明儿个,咱们再给唐少爷念念悼词!”

还念那“悼词”?!唐老爷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此时此刻,他才彻彻底底地觉悟——有这尊瘟神在,再好的风水也挡不住厄运!唐某人这辈子是和这个叫“东方天宝”的活宝瘟神八字犯冲,在此地再待下去,他这条老命岂不玩完?

趁着县太爷在主人房里占了个炕,沾枕入眠了,客人们这才模黑悄悄离开了唐家。

第一章东方藏一宝(4)

子时末,夜黑风高,唐家大院里头闪动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灵堂内一片漆黑,帷幔遮掩的那具灵柩发出砰然一声响,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抬着棺材穿出灵堂,东西厢房随之传出一些奇怪的动静,似乎是铁锤、铲子的敲挖声,也似乎是拖移箱子的沉闷响声,又似乎是掀瓦挪梁的乒乓声,其间还夹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留宿在主人房里的那位客人似乎是醉得不省人事,尽避唐家大院里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他照样雷打不惊、睡得香沉。

闹腾了一宿,直至晨鸡报晓,东方吐露一抹鱼肚白,县太爷一梦醒来,睁开眼竟看到一片蓝天浮云!他居然露天睡在一堆废墟瓦砾上!

一夜之间,唐家大院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情形就像聊斋里一个书生夜半误入一处富丽堂皇的王侯豪宅揽了一夜艳遇,第二天醒来却发觉自个睡在一片坟岗之中!令人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他从瓦砾堆中坐了起来,四下里张望,看到原先那扇挂了桃木神草的宅门倒还留在原处,门开着,三个肩扛锄头、铁锹的泥腿汉子闷不吭声地坐在门槛上,六只眼睛盯准了他,眼里头满是困惑猜疑之色。

看到这三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闷葫芦”,他也愣了一下,定定地瞅着人家,也不吭声。

见这位县太爷的表情似乎比他们还要迷糊,三个泥腿汉子终于憋不住开了口:“唐家人昨天夜里拆了自家房子,掀了房梁屋瓦,偷了大人的驴车,驮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家子人全搬走了。今儿早上天蒙蒙亮,咱就看到唐家人像是被凶神追着,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离开了不毛山。依照赌约——大人在三日之内如能将唐家人逐出不毛山,咱几个就算赌输了,分文不取也要帮大人干一桩力气活,扛着铁锹来此处开挖排水渠道自然不是问题!咱哥仨就是不明白您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一个老顽固改变立场,不吵不闹就卷起铺盖挪了窝?”

醒了酒的县太爷像是没长记性,满脑子糊涂账,“唐家人搬走了?昨儿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怎的全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昨儿个我喝了关外白家送来的一斤二锅头,那个滋味呀……”

得,正事儿没说清楚,他倒是与人品评起“二锅头”了,把那酒中滋味细细回味一番,他这才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三个泥腿汉子看他走到拆了围墙的一片空地旁,偏又绕了回来,由竖在原地的唯一一扇宅门口走了出去,一人忍不住本哝一句:“酒醉时疯疯癫癫,酒醒时痴痴傻傻,这么一个糊里糊涂的人,居然还是个官!”

年纪稍大些的一个泥腿汉子似有感悟:“你以为自个比他聪明?到头来人家一个钱仔儿都不用花,咱们还不是得帮人家干力气活!我看哪,他这是在装疯卖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