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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劫 第2页

作者:千越狐

一定要把碧玉盏完好无损地带回公主身边──这是他的使命,他的信念──他以鲜血和生命盟誓。

片刻,律风已啸然远去。

“弄雨,捡些树枝、石块。”她就身边的东西开始摆弄,并拿出布条来写下符咒,所幸早有准备,事到临头才不会无计可施。

“公主要布阵吗?”顷刻之间,附近的石块、树枝全扫到公主面前,落英剑法还真好用。

“的确有进步了。”公主扫了一眼地上之物,“须知剑由心生,应做到随心所欲,不拘于一招一式。”

弄雨天资聪颖,顿时豁然开朗,“谢公主提点。”

她但笑不语,自幼熟读史书兵法,习占卜观星术,偶尔涉猎武功、医学,全凭过目不忘之能。如今能对弄雨有所助益,却是始料未及的。

凭天然地势,加之人力改动,成为牢不可破的保护屏障。如燕军有能人相助,也可缓些时辰让她们两人逃月兑。

起风了,是凉凉的,丝丝如梦的风。马车疾驰,追踪而至的火把被隔绝在百米以外。

“公主,我们现在去哪儿?”

“向东去,取道兴都。”

“那不是燕的都城吗?”

“小隐于山,中隐于市,大隐于朝,兴都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机关算尽,天意难违,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燕王砚登基已历时四载,先后灭梁、洛宇、夏诸国,至此天下一统,改国号周,史称周太祖。但,建国之初仍有流寇,西方反抗势力如暗涌般潜伏于地下,等待时机。

兴都城内繁花似锦,一派热闹景象,许多人聚集一处,原来宫中贴出皇榜:凡治愈太后宿疾者,重赏之。

当世之主虽曾嗜杀好战,却在称帝后奉行德政。所以,即使医治无效,也不用担心成为龙颜一怒的牺牲品,且太后顽疾实属罕见之症,举凡医者皆跃跃欲试。由此,天下名医尽会兴都。

所不同的是李府却笼罩在愁云惨淡的气氛中,仿佛府外的喧哗已是前尘往事,何以至此?

李夫人遣散家仆,静坐大厅,侍主于右。李府之主李正庭官拜御史大夫,为官清廉自守,刚正不阿,谁料想祸事从天降。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李夫人的贴身丫环吟翠进来通报,心思灵巧的她在主子急于遣散家仆时,自愿请留,与夫人祸福与共,是个罕见的忠仆。

“爹、娘──”门外走进一名清瘦的少女,略有倦容,身着牙白素衣,不似时下官家小姐所讲究的华丽雍容,却另有一股清新淡雅的风韵。心形的小脸上镶嵌着宝石般的大眼,大得更显她的脸色苍白,眼眶周围隐有黑影,一看即知并非长寿康泰、福泽绵绵之人。

紧随于后的是一名着黑色劲装的绝色少女,眉宇之间颇有些英气,她肩挎药箱,显然是刚和小姐一起出诊回来。美丽的眸子担忧地望着已是疲惫不堪的主子,无视周围不同往常的气氛,小姐怕是累坏了,偏又遇烦心事扰她清静。

“弄雨,你先把药箱放进丹房。”

素衣女子乃洛宇王朝的护国公主。三年前,她与弄雨逃入兴都,探知李夫人身患重疾,遂化名李云琛,自荐上门医治,使之得以痊愈。李氏膝下无子,怜她主仆二人孤独无依,又刚好姓李,认作义女,对她疼爱有加。

年关一过,她的身子越发容易疲惫,怕是……

“小姐,您要多休息才好。”弄雨忍不住叮咛两句,方才退下。

“琛儿,快逃吧……”李夫人不禁老泪纵横,哽咽地说不下去。

“爹,可否告知云琛发生了何事?”安抚着激动而慌乱的义母,盼一向持重的义父能告知详情。

“琛儿,你娘说得不错,快些走吧。”李正庭顿了一下,“李家大祸将至……你非我亲生骨肉,名字没在官册之内……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只要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就总会有法子的,爹不妨对女儿明言,逃与不逃,女儿心中自会斟酌。”

望着云琛闲适安然的神情,奇异地,稳定了李正庭茫然无主的心。寥寥数语,让人重获希望,语气温柔却让人不能违拗,言谈之间自有一股尊贵气度。李正庭不禁有些疑惑:云琛真只是一个因战乱流落他乡的孤女吗?也许她能让李府逃过一劫也未可知。

书房内,云琛低首浏览手中之书,书厚达四寸,记载了从齐氏先祖建立大燕到后世之孙齐砚一统天下并改国号周的全史。句句是妙笔生花,帝君御览定会龙心大悦。如此佳作,却有一点瑕疵,而这瑕疵足以被抄家灭族。

“为什么会这样?”云琛合上义父新编的史书,不解道。

义父一向严谨,断不会犯下如此大错。当年燕国在夏未灭时就已改国号周,而义父却在史书上记载:大燕于壬戌年灭夏,改国号为周。改国号和真正一统天下前后相差两个多月,足够让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况义父生性耿直,必然得罪了不少朝中权贵。

旁人也许需用三天三夜才能读完这部史书,而她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看完了,并精准地指出史书之微小破绽。李正庭叹她能一目十行之余,又倍增了信心,他这个义女,不简单啊。

“三年前,夫人一直卧于病榻,不见起色,我无心编史,就把此务全权交于我的弟子巩章,不想……哎!”

“不料巩章却搞错了改国号的时间,而爹身为编史主官,不仅有渎职之责,还有欺君之罪。”

“琛儿,你所料不差。李家却因我一人之失,惹来灭族大祸,我愧对祖先哪。”

“我曾听爹爹提过巩章,据说此人学富五车,天资过人,称之为奇才,传言是否夸大其词?”

“他是我一生最得意的弟子,所以我才把编史重任交托给他,他绝对有此能耐。”李正庭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问起巩章。

“此等聪颖之人,怎会如此糊涂,想是其中必大有文章。”

“琛儿,你的意思……”

“我猜他是故意栽赃陷害,存心要亡李氏一族。”

“我与他素无冤仇,他为何……甚至不惜赔上他自己的锦绣前程……”究竟是怎样的仇怨,会让人癫狂至此,不惜以己身相陪。昔日爱惜甚深的弟子,原来是全家的催命符,这叫人情何以堪。

“且不论巩章有何缘由,如今是该想个法子怎样度过此次劫难。”云琛不忍义父太过悲伤,避提巩章,“爹,史书是否已呈给皇上?”

李正庭点头答道:“明日早朝时,皇上要给史书赐名。那时,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爹,女儿有个法子。明日早朝时,爹要主动向皇上请罪,千万不可让人参奏。”

“就算爹甘愿伏法,只怕也救不了全家。”欺君之罪非同小可,岂是一人之荣辱、之生死可以承担的?

“请爹放心,女儿保证此次有惊无险。”

勤龙大殿上坐着大周朝的开国之君──齐砚。自他成为燕王,四国鼎立之势大去,燕独霸天下,终江山一统,登位为皇。

齐砚,他亲手瓦解四国均衡之势,挑起战火,让百姓深受战乱之苦;他的野心成就了他的霸业,在废墟中建立大周王朝,用武力换来至高无上的权力,还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太平。

传,他是明君圣主,广开言路,集思广益。

传,他无情冷性,灭了魏氏满门,殃及魏后被打入冷宫。

传,他采用火攻之术,烧死死守皇都的夏朝兵士、百姓数万众。

传,他善待安分守己的亡国后裔,诛杀心存异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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