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狠下心放开她的手,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向外走去。
“咱……咱等着你!”
妮雅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看到他身形顿了下,但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妮雅一直看着他走远,再也看不到了,那狱差重新缠上重重锁链,她才收回视线,重新走回墙角坐下,她把头埋进了掌中,好了,终于可以安心了。
她信他,等着他来接她。
☆☆☆
郝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想着五子下午跟他说的话,更是让他心生不安。
今天吃过午膳,他要出门的时候,五子一脸迟疑地叫住了他。
“怎么了,干吗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吧!”他顺着五子的意和他来到后院偏僻的角落。
“睿哥,燕窝那事严重不?”五子抬头看他,脸上挂着迟疑不决的表情。
“你听到什么消息?”郝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是啦,可是……”
“有什么你便说,有事咱给你担着!”郝睿急道。
“不是啦,咱没那个意思,”五子赶忙摆摆手,“咱们下人都信您,啥都跟您说,您最公正了,咱都敬佩您!”
“五子,咱知道你的意思!咱也罢,主子们也罢,就连你们,咱们都是在一个园子里,一损俱损,一荣皆荣,要是宫里面因为这事怪罪下来,那咱们可都……”郝睿话没说完,但他相信五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五子顿了下,然后才又说道,“就是小晌,在厨房帮工的那个,他跟咱说,咱们进宫献宝的头一天晚上,他半夜起来解手,看到大爷身边的那个刘六鬼鬼祟祟地从大爷的竹园出来,他一好奇便跟着去看,绍果,他看见刘六进了那间放贡品的大屋,还捧了个东西出来,小晌是新进府的,看到了,也没敢跟别人说,这出事了,他才觉得不对劲!”
“他看得真切吗?”郝睿抓着五子的肩,急切地问。
“他说那天天黑,他是没看清刘六拿了什么出来,便他说他是真真地跟了刘六一路,决不会看错。”
“小晌这人平时人品怎么样?”郝睿沉思了一下,又问道。
“小晌还是个孩子,刚进府有三个月吧!人挺老实的,咱觉得他不会是瞎说,他找咱的时候,也是吓得要命,他没那瞎说的胆子。”
郝睿沉默了一下,对五子道:“五子,这事你万万不能再对别人去说,告诉那小晌,让他也不要去说,尤其不要在下人里面传嘴,这事就交给咱,你们就别管了,知道吗?”
“嗯,行啊!睿哥,你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五子爽快地答应下来,随后又有些忧心地说:“睿哥您也小心,这主子们的心思,咱们也模不清,宫里的事可都是要掉脑袋的,你可要多加小心,别做了人家的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啊……”郝睿躺在床上喃喃地念道。
五子下午时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这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五子跟了他许多年,很多事也有他自己的判断,他跟他说这事,肯定是他自己觉得真地很严重的,才敢对他说,所以他不怀疑。
可是,他实在不愿相信,难道有人要妮雅做这替罪羊?而且这个人,竟然可能是大爷。
那间放贡品的屋子是上锁的,那锁是西域来的,做工极其精巧,别说没有钥匙打不开了,就是那把钥匙也很难复制,而那钥匙只有大爷有。
刘六是大爷身边的人,没大爷的授意,他怎敢又怎能进得去那屋子?
可是,大爷这样做又是为什么?不管怎样,就整个郝家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他跟了大爷这么多年,大爷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心里明白得很。
但现在,这事走进了个死胡同。
他心里浮现出了妮雅的脸,那份信任,他怎能辜负。
许许多多的可能,因为没有答案,而在他心中缠成一团,他真想跳起来,冲到大爷面前问个清楚,但他不能这样,他的怀疑会伤到大爷的心,他还要好好想想清楚。
棒天一早,郝睿便跑到了大爷的书房外,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连送水的丫环都看不过去了,好奇地问他,这他才下定决心。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大爷的声音,他推门进去,一入眼便看到大爷手捧着一大杯茶,看着账目,看到他,露出笑容,“睿儿来了?”
“大爷!”郝睿抱拳敬了敬。
“嗯……血燕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这……”
郝睿不说话,意外的沉默让大爷也感受到了不对劲,他抬起头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郝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有人看到了进宫前那一晚,您身边的刘六鬼鬼祟祟地进了放贡品的那间屋子,还从里面拿出了东西!”
“什么?!”大爷皱起眉,不怒反笑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动了手脚?”谁都知道刘六是他的人,而那屋子里的钥匙只有他有。
郝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爷,睿儿跟了您十几年,您的为人,睿儿从没怀疑过,只是这事太怪,睿儿心里难受得很,不查出来,我这心里怎么也安不下来。”
对妮雅的牵挂,对大爷的感恩之情,各种各样的怀疑,还有他自己的良心,折磨得他好苦,必须弄个明白,否则天性正直的他怎么也放的下。
大爷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不安,愧疚,牵挂还有很深的责任都写在他的脸上,大爷开口问了句:“你是非要搞个清楚吗?”
郝睿抬起头,为难写在脸上,但仍是坚定地说:“是的,在带那女孩来的时侯,咱便说过要照顾她,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而且,这事关乎整个郝家的安危,咱不能坐视不理,蒙混过关!”
郝大爷定定地看他坚定地脸庞,叹了口气道:“唉,咱果真没看错你,看来这郝家今后还是真的要靠你,罢了,要个能护着郝家根基的人也比那个亲生的败家东西强啊……”
说完,又是一叹,“你去查吧,全由着你的意思去做,不过这事结了,你要答应咱一件事!”
“您说吧!”郝睿坦然道。
“我现在不说,完了再说,你答应不?”
“睿儿听您的!”为了许下的诺言,他没有犹豫。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八章
“行了行了,出去吧!以后可别再进来了!”
年老的狱差打开牢门,推了妮雅一把,嘴里叨念着客套话,在这个地方看得生生死死多了,也就麻木了。
牢门外明亮的阳光让已经适应黑暗的妮雅一时睁不开眼,她伸手去挡,举手的动作之间,她隐约地看到有人在门外等她,她不禁心下一喜。
但等眼睛适应了,她才发现那人竟然不是她心中所想。
“妮雅姑娘,你还好吧?咱来接你了!”五子迎上去,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妮雅并没受什么伤,咧嘴笑了出来,“还好没伤着!”
妮雅对他点点头,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咱回府去吧!”五子一边说一边在前带路,“赶紧回去,把裤袄换换,去去霉气!”
妮雅默默走了一段,终是忍不住问了句:“郝爷呢?”
“谁?”五子回头看她一眼,“睿哥?”
“嗯!他还忙着吗?”
“哎,你是不知道啊!”五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激动了起来,“这宅子里可是乱了套了,你知道害你受这牢狱之灾的人是谁吗?”
五子也不等妮雅回应,便自顾自地接着说:“是少爷,是大少爷!”说着说着,手握成了拳,又是激动,又是不敢相信,还带着些忿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