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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灵剑(五)烽火 第12页

作者:小林子

“皇上。”玄英看着地上说着。

“……你这副脾气是皇后教的吗?”

“当然是啊,因为我只有母后还有皇兄教我啊。”

随着两人对话的紧张度升高,玄慈不自觉地双手向后护着玄英了。

“……你几岁了?”玄武问着。

闭着嘴,玄英不说话了。

“英弟四岁了,父皇。”玄慈低声说着。

“……谁让你替他答话的?”

“皇上息怒!息怒啊!”一旁的太监婢女连忙磕着头喊着了。

“……玄慈,你说呢?该当何罪?”

“……玄慈认错,任凭父皇处置。”玄慈的眼睛微微阖了上。是了,倒让二弟说对了。

案皇身后,捧着两卷黄绢的太监,正忧心地看着自己。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一卷废后,一卷废太子。

“坏父皇!”玄英抱着玄慈,瞪着玄武。“坏父皇!”

“英弟!”玄慈喝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玄英啜泣着。

“……说的好。”玄武不怒反笑。“不过,教得出这对皇儿的女子,我倒真想再见见了。”

“摆驾华清殿!”一旁的太监连忙喊着。

玄武只微微一愣,看向了身旁依旧趴伏在地的太监。

太监没有抬起头来,整张脸还是埋在沙地上。

“……你们起来吧。”

“谢皇上!”

走了几十步,玄武才回过了头。

玄英和几个太监宫女正在连忙扶玄慈起来。

三皇儿才华洋溢,太子却能得人心。

天下有望了……只是,希望自己能把这天下留给他们了……

年方二十七,但是心境却已然如此苍老了吗?玄武苦笑着,继续往华清殿走了过去。

一边,拿过了太监手里捧着的两卷圣旨,交给了一旁的杜扬。

“毁了它吧。”

杜扬接了过,随着身后的御林军一起缓缓离开了。

然而,经过两位皇子身边时,杜扬却用眼角余光扫上了三皇子胸前的那块红玉。

血般的鲜红,却又透亮而圆润。

记忆悄悄地苏醒。

这一个晚上的气氛,格外地诡异。

皇上先是拿下了右丞相,擒下了九族,却又让内侍送了九龙玉环去华清殿,同时亲笔题字“勤学爱民”四字给两位皇子。

皇宫里沸沸扬扬。原本以为废后之事大抵已定的奴才,从自己的床底拉出白绫扔进了火场。

然而,皇后本人,却是临窗展信。

鲁儿列已进四川,火烧燃眉之急。

速退进宫,其余再议。

收起了笔,封好了信,皇后轻轻推开了纸窗,一个宫女低着头缓缓走了过来。

“子丑处。”皇后低声说着。

“是。”宫女盈盈一个躬身,消失在暗夜之中。

战事如何,这个皇帝也是不可能对我提及的。皇后对着铜镜,暗暗想着。

那么,他知道鲁儿列进了四川吗?飞将军是不是守得住?自己……要主动去提及吗?

然而,又要以何种的说法,来回答这消息的来处……

难,难,难。难在一介女流之身,难立庙堂之上……

是了。

“皇……皇后娘娘!”奉命把守监牢的队长连忙跪了倒。

一身黑衣前来的皇后,直到揭下了蒙面的黑纱帽,才让众人认了出来。左右环顾了一会儿,皇后轻启朱唇:

“祸从口出这句话,不晓得大伙儿记不记得?”

“是……是……”

皇后重新戴上了黑纱帽,缓缓走了进。

在场的十人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幽暗的牢里传了出来。

重重的回音。皇后走在既湿又热的天牢里,一间一间寻着声音的来处。

“谁?是谁?谁来了?时候到了吗?我要见皇上!见皇上!”虽说把铁链摇得啷啷作响,却也只有徒增牢里的恼人回音。

皇后皱着眉,看向了一间关着人的牢里。里头一个刚被吵醒的老妇人用着空茫的眼神看着她。

皇后等着一会儿,那老妇却只是咬着唇,没有意料之中的求情。

皇后轻叹一声,又走过了几间有人的牢房,此时,此起彼落的呼唤声响遍了整座天牢。

“小姐!二小姐!”

皇后没有响应,因为,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趴在牢门上,用着渴求的表情看着自己。

白发似乎更多了,脸上也多了几条深深的皱纹。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我来看大家了,爹。”皇后微微福了身,然而眼神却没有应有的悲伤着急之意。

“谢天谢地,听说没有牵连到你,是不是?我还以为妳真狠心,眼睁睁看着家里人下狱也不过问一声……我……”

“别说了,爹,孩儿已经想到了法子。”

皇后凑近了父亲的耳边,轻轻说着。

“求爹给皇上提醒一声,四川要地,易守难攻,务必留意。”

“……为何如此?”右丞相皱了眉。

“就说如今最怕的便是南北合击。皇上……应该会懂的。”

“皇上不晓得吗?”

“就怕他不晓得,多少提醒一句也是好的。”皇后重新站直了身,轻声说着。“再者,也是唯一活命的希望。说不得皇上高兴,就此饶了大伙儿也不一定。”

“……慧娘……”

“言尽于此。”皇后转身走了出去。

“峨嵋已经退了。”华山旧时的掌门对着华清雨说着。“你打算怎么办?”

“师门基业毁于一旦,我难辞其咎。”华清雨淡淡说着。

“……君子不吃眼前之亏,你说这是什么丧气话。”旧时掌门低声骂着。

“……师父,您带大家走吧。”

“那你呢?”

“我带几个师兄弟,死守华山。真要是胡人来击,抵御不住……就以身相殉。”

“……你死了,华山以后怎么走得下去。”尽避脸色难看,旧时的掌门还是勉强说着。“莫要忘了,华山派就剩你一个传人了!”

“……师父,您老人家先别激动。”华清雨此时才终于正向看着这旧时的掌门。“您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如此说。师父,您忘了清江师兄吗?”

“……什么意思?”

“等清雨死后,华山就交给二师兄吧。”华清雨说着。“比起我,华山还更需要他。”

“胡说!清江武功未成,根本未成气候!”

“师父……”华清雨看着自己的师父,低下了声音,甚至是带点请求意味的。“请您多想想吧,武功可以再练,下一代也不见得不会青出于蓝。再说……掌门的武功,与这门派的兴衰,本就没有这绝对的因果。”

华山全派东迁,可说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大事。在胡人的脚还没走进华山之前,日子可以说是捏在手掌心过的。

华清雨为了部署防守华山的事,根本就无暇多顾。更何况,华山旧时掌门一天里起码就要劝上三个时辰。

所以,许许多多的杂事就落在了清江的身上。举凡饮食、饮水、雇车、雇壮丁、整理必须带走的先人遗物,还有寻觅这一千多人暂时落脚的地方。

不只是山上的门人、杂役,山下的佃农也必须要一起带走。

谁先走,谁后走,谁负责开路,谁负责殿后,谁负责张罗三餐,谁负责护送贵重的货物,小至如何包裹才能保护祖师爷的画像,大到沿途行走的路线以及如何隐藏行踪,华清江整天就像是转不停的陀螺,就连吃饭也都动着脑筋。每天醒来就是被众人拉着问,等到终于有时间想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全,以及以后可能会遇上的问题时,就已经是将近深夜。

这时候,华清江还不晓得自己将会继任掌门的事。

取下了墙上的画像,华清江轻轻拂去了灰尘。

画里的男子约莫也有四十了,剑尖指地的他,表情就像是在问画前的人: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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