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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灵剑(二)乱云将雨 第2页

作者:小林子

然而,今日才知道错的是多么离谱。

冷雁智朝著杜扬大踏步而来,杜扬凝神以对。

“注意了!”冷雁智大喝了一声,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杜扬甚至连剑都尚未提起,只见红光一闪,殷红如血的刀就已架在了颈上。

好快的一把刀。

“太慢了。”冷雁智仿佛是在教训徒儿一般的语气,杜扬整张脸都涨了红。

“这是偷袭,不算!”一名小统领厚著脸皮叫著,杜扬的脸更加难看了。

“再比过!再比过!这不算!”另一名统领也跟著叫著。

“住口!”杜扬终于忍不住大喊。

众人噤若寒蝉,冷雁智冷笑的脸,杜扬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一眼。

“我都忘了,论辈分也许你还小我一、两辈,是该让你几招的。”冷雁智收回了刀,退回原位。

“重新再比过。”

杜扬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如果真的再比,他根本不用做人了。

“技不如人,夫复何言。要杀要剐随你就是,何必一再侮辱杜某。”杜扬咬牙切齿。

“何来侮辱之言?呵,是了,难怪你不信,不过,我可也不能再说了。”冷雁智又冷笑著。

“冷雁智!”

“到底还比不比,不比我们就走了。”与语气不同,冷雁智望向赵飞英的眼神是十分柔和的。

时间在此时似乎是静止的,至少对冷雁智而言。

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他了。不必担心他会突然回过头、睁开眼,不必担心他会绝袂而去。

走了,师兄。跟以前一样,就你跟我。

依稀还记得,有一次灯节,赵飞英牵著他的手逛遍整个京城。

因为是自己生辰,所以便强求著师父,带自己看花灯。

只是他知道,不管多么辉煌炫丽的灯笼,都比不上他灿灿的双眼。而他在赵飞英不注意的时候,往往就是盯著他瞧的。

赵飞英的手,厚实、温暖而乾燥。被他牵著,萧子灵知道自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尽避天塌了下来,赵飞英也会帮他撑著。自己的手,被紧紧包覆,就算只有如此,比起其他玄武为自己举办的盛大庆典,都还要让他心热。

玄武待他好,为的是害他家破人亡的愧疚。但是,师父呢?师父待他好,为的又是什么?他教他武功、教他读书、教他做人的道理,却没有求过回报。

当赵飞英讲故事的时候,总是带著微笑。然而,萧子灵看得出来,在他那股微笑之后,似乎带著点什么心思。

师父在想些什么呢?

其实,很早以前,萧子灵就知道,赵飞英常常将一些东西藏在心里,只有在他微微失神的时候,才会从眉梢、从嘴角、从眼神、从他身上的气息,淡淡地、不惹人注意地散逸。

不过,当萧子灵真正在意起、想去探究的时候,已经是最近几个月的事了。

而那一天,他所看过的花灯样式都已忘怀,唯一还留在脑海里、鲜明到仿佛情境再现的,便只有赵飞英淡淡的微笑,以及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那是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却也让人心慌。

那一天是他十五岁的生日,也是他失去赵飞英的前一个月。

“灵儿还没醒吗!?”

雷霆之怒。霎时间,崇光殿跪了满地的御医。

玄武下了朝,看见的依然是反覆发著烧的萧子灵。那双有些淘气的大眼睛,从那天之后,便没有再睁开过。

萧子灵白白女敕女敕的脸颊,此时泛著有些病态的潮红,苍白的嘴唇乾燥而无生气。

那一天,被一群士兵带回的萧子灵便是这般模样,而且还泛著黑。直把玄武的心从天上摔了下地。

“启禀圣上,萧少爷曾经中了很属害的毒,如今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余毒未清,需要好好调理……”一名御医怯怯懦懦地说著,重复著这三天以来相同的话语。

“够了!全都给我退下!”玄武一声喝斥,众人几乎算是连滚带爬地逃离崇宫殿。开玩笑。伴君如伴虎,如果看不清应该及时告退的时机,几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房里的人走得乾乾净净,只剩下还躺在床上的萧了灵。

玄武几乎可以算是蹒跚地走向他身边。

坐在床沿,玄武握著萧子灵有些冰冷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抚著那微烧的脸颊。

“灵儿,灵儿,你究竟怎么了……”

萧子灵昏迷,赵翰林失踪,短短的几天之内,似乎整个世界都翻覆了。

“至少,你要给我醒过来……”

玄武心力交瘁。

少了个最重要的左右手,玄武直被繁重的奏章和政务压得喘不过气。

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指点迷津……也没有人陪自己说话……

“为什么就这么多人想作皇帝……”玄武讽刺地喃喃说著,不过很快就被自己挡住了思绪。

玄武,你在想什么,今日的龙椅,底下是垫著多少忠臣义士的枯骨?多少百姓还在饥寒交迫,多少国土还受外族觊觎,多少奸臣尚未肃清……

不过……好累……真的好累……才三天而已……

玄武离开了床边,摊在一旁的软榻上。

如果让人看见一国之君成了这邋遢样子,想必不成体统吧……玄武的嘴边,泛起一抹微微悲惨的微笑。

就算再累、再苦、心里再不舒服,都得装出个君临天下的样子。

究竟为了什么,自己要生在帝王家呢……

然而,每当如此想起,那些为了自己而死的人,仿佛就会站在他面前,无言控诉著。

玄武闭上了眼。

就因为是太子,所以就算从小爹不疼、娘不爱,都不能撒娇。就因为是太子,就必须过著成天担心暗杀、颠沛流离的日子。就因为是太子,就必须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就因为是太子,所以……就连哭也不许……

玄武掩起了脸。

现在,即使当了皇帝,大权在握,却连京城都出不了。

困在名为宫殿的牢狱中,那唯一从外界捎来自由气息的人儿,如今紧紧闭起了双眼。

断了手脚,又连空气也失去了……这就是自己现在的处境……

“皇上,右丞相请求晋见,请圣上移驾御书房。”

太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似乎带著点微微的恐惧。

玄武苦笑。

怎么,赵翰林一失踪,右丞相就急著想夺权了?要他去见他,好大的架子……

玄武站了起身,恢愎了以往的神情。

以为没了赵翰林,他玄武就好欺负?呵,他可不是赵翰林的傀儡,他是他的得意门生。权谋这一套,虽然肮脏,可他也学得差不多了。

也罢,虽然时候还太早,也该先让这个右丞相知道谁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子。

“搜。”

杜扬一声令下,上百个士兵便冲入了云秀坊中。

萧子灵与赵翰林相继失踪,真相依旧未明。唯一的线索,也被云秀坊的冷掌柜带了走,任凭事后如何的追寻,那一人一尸就像是从这世上消失一般,再也没了踪迹。

萧子灵如今依然昏迷不醒,杜扬背负著玄武帝的期待,以及败于冷雁智的耻辱,咬著牙,一肩负起搜索两人行踪的任务。

因为,他开始怀疑,同时失踪的赵翰林、冷雁智,和那具尸身之同,似乎有著某种不祥的关联。

云秀坊是京里最大的酒楼,来往的常客多是闻名于世的富商。有人甚至冰,如果云秀坊有一天突然倒塌了,被压死的人身价总数,也许就要到连天下财富的一成。

包棘手的是,云秀坊一向规规矩矩地做生意,通常以不扰民为最优先考量的杜扬,其实是有些走投无路了,才会动到这个脑筋。

即使冷雁智不见踪影,云秀坊还是照样开门,不同的只是客人同多了一些耳语。当杜扬出现的时候,埸面是一度寂静的,然而,却也只有寂静。在埸的人面对如此多的官兵,竟然没有惊慌的反应,这一点让杜扬心里起了一波疑惑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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