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脸上挂不住,胡少爷拍开跟班的手,又转头骂老人。
“老头,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胡少爷忌惮于接连的怪事,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再侵逼老人。
老人见这两人连连吃鳖,心中不免诧异,却也暗自窃笑,嘴上还是硬气的很,“别想我会把我女儿交到你们这帮恶人手里!”
“臭老头讨打!”跟班脸一狞,抡起拳头往老人身上招呼。
“喀……咿……”微敞的木窗缓慢的向两边滑动,在深夜的湿气中散发腐朽的气味。
屋内三人看了,心头俱是一惊。不会真撞鬼了吧?
剎时,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六只眼惊惧的盯着尚在晃动的窗板。
一阵冷风袭来,几片枯叶飘进屋内,在空中转了几圈,旋即无力的落至地面。
三人对看一眼,恶人没胆,胡少爷和跟班连声喊着:“鬼啊!”连滚带爬的出了柴房,连门也忘了关,残破的木门兀自在风中晃动。
老人不知该不该趁机逃跑,正六神无主间,一名身穿黑色劲装、身形纤细的姑娘突地立在眼前,蒙面布掩去她的容貌,只剩冰冷的双眼露在外面。
“老伯,你女儿在哪里?”卫欣吐出的话语,字字清晰而冰冷。
他不认识她!老人心生警惕,谨慎的问:“妳是谁?”
“救你们的人。”简短而无情,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老人端视身前的陌生姑娘,不知能否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运。然而这当头,除了这法子,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帮自己和女儿月兑离险境?
“我不知道。”老人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差点重重摔回脏污的地面。
卫欣上前抓住老人的胳臂,下巴向前顶了顶,示意老人走在前头。
老人会意,靠着卫欣的搀扶,迈开不稳的步伐朝外走去,行进间,他瞥瞥她搀住自己的纤细手腕。
这姑娘话真少,性子也冷的很,不过,倒是很体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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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下半夜,胡府的欢宴犹热闹着,前边屋子的丝竹声响彻云霄,众人的喧笑随着晚风飘送,传遍胡府内外。
卫欣谨慎的搀着老人隐在暗处,待有人往这边来,便示意老人待在原地,自己则无声无息的接近来人,手一探,点了他的哑穴。
仆人模样的年轻男子,冷不防的被点了穴,想叫却叫不出来,眼前的黑衣人又一副来意不善的样子,顿时吓得他浑身抖得像落叶,惊恐的眼睛东转西转的,就盼着有人经过,救他一命。
卫欣将人拖到暗处,低声问道:“知道你们少爷最近绑来的姑娘在哪儿吗?”
看来是没希望了,年轻男子停下乱乱转的眼珠子,轻轻点头。
卫欣单手箝住他的双手,另一手搀起老人,“带路。”
前厅的欢笑声渐渐听不到了,他们来到西厢,几间屋子黑漆漆的,看来屋子的主人正在前厅取乐,最边上的房间,却透出一丝微弱的火光。
年轻男子在一扇透着光的门前停下。
卫欣搀着老人到窗边窥探屋内的情况,老人确定了屋内正是自个儿的女儿,对卫欣点点头。
卫欣颔首,纤手一抬一落,劈昏无辜的带路人,而后,她走向门边,手指运劲,捻断门上拴着的铁链,推推老人,要他先进去。
老人心急的推门而入,一见分别多日的女儿,霎时老泪纵横,“小晴!”
被囚禁了几天的姑娘,年约十五岁,面容娇丽俏皮,颇是动人,就是憔悴了些。
连日来的折磨令她心神俱疲,这时还以为是那胡少爷又要来烦她了,急急抓起几上的花瓶,准备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没想到映如眼帘的竟是相依为命的爹亲,她唤了一声“爹!”两串清泪滑过脸颊。
“这姑娘要救我们,快!”老人深知这会儿是一刻也不容耽搁的,拉起女儿的手便要走。
小晴看看守在门边的黑衣姑娘,虽只露出一双冷眼,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善意,她放下手里紧抓的花瓶,跟着爹亲走。
卫欣领在前边注意周遭的动静,小晴和爹亲相互扶持,模索着往后门潜去。
久经折磨的小晴,吃力的搀扶爹亲,却被石子绊了下,脚下一滑,两人倒入小径边的灌木丛,发出一串声响,惊动了庭院里的恶犬。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几条大狗跃过高及人腰的灌木丛,往三人所在的方向奔来。
“不好!”卫欣一悚,火速提起两人,施展轻功,奔向高大的围墙。
“什么人站住!”闻声而来的家仆,抓着棍棒、火把追逐这些不速之客,频频扬声催促恶犬向前追捕,“快!别给逃了!”一时之间,整座宅院骚动了起来。
杂沓的脚步声、一句句的斥喝、闪动的火影,触动了卫欣心中最不堪触碰的记忆,爹娘……,一个恍惚,三人差点迎面撞上庭院一角的凉亭。
凉亭里传出低沉的男声,要笑不笑的,带着浓厚的嘲弄意味,“姑娘好兴致,更深露重的还做这等刺激的活动。”
卫欣平静无波的眼眸荡起一丝波澜,这声音好耳熟,凝目往凉亭一瞧,一道与黑夜溶成一体的颀长身影安坐石桌边,灼亮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卫欣心一震,他怎会在这里出现?他也是胡府的人?她想也没想的抓紧手中的两人,一转身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唉!相逢自是有缘,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耶,不是非常有缘吗?姑娘何必急着走?我说过了嘛,我想跟妳作个朋友啊!”黑袍男子身形一闪,挡住三人的去路,眸光黏在卫欣覆着黑布的脸上,薄唇噙着笑意。
“让开!”身后的呼喝声逐渐逼近,卫欣着急不已,语气跟着凌厉起来。
“又是让开?妳没别的话好说吗?”男子猛摇头,惋惜不已。
“在这边!站住!”追赶而来的家仆和恶犬已在身后五尺。
男子探头一望,“好吧,眼下的确不是叙旧的时候,可惜,下次再见面,妳可要好好谢谢我喔!”长腿往旁边一跨,让出了通道。
可惜什么?谢什么?卫欣心中不解,却无意探问,见他不再有阻拦之意,便抓着两人迅速到了墙边,身子一纵上了墙头,回头一望,只见追逐他们一干的人狗,已全被摆平在地上,人与狗的哀嚎声响成一片。
黑袍男子立在原地,目光穿过黑暗落在三人所在的墙头,嘴角挂着轻松自在的笑容,彷佛知道她正看向这边。
卫欣又是一惊,此人看似可恶,身手却是不凡哪!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摆平了一切,看来是友不是敌?
那么,他是要她谢他帮忙挡了追兵?休想!要不是他占了他们的时间,也不用他来救!谢他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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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姑娘相救!”小晴有礼的向这不知所为何来的救命恩人道谢。
“是啊!泵娘,要不是妳,我们父女俩不知何时才能月兑离那帮恶人之手,请受我父女一拜。”老人说着便拉女儿往地上跪。
卫欣一惊,连忙向前扶住他们,“老伯不必如此多礼。”环视被破坏得不适合居住的屋子,紧皱眉头,“你们以后怎么办?”
“这估虎城里的人,个个惧怕权势,见我们遭人欺压,竟没人伸出援手,连相交多年的朋友也冷眼旁观,……这里有太多不堪的回忆,太多叫人心寒的人,不如远走他乡,重新过活吧!”老人悲痛的说道,想到即将离开住了大半辈子的故乡,心情就沉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