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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妻千千日(上) 第13页

作者:绿光

“错在哪?”

“属下错在不该笑出声。”他下次会笑小声一点。

啪的一声,手上一卷公文朝他飞去,他立刻快手接下,露出狗腿的笑,“主子,属下这不是想逗主子开心,主子何必动怒?”

“开心?”他看起来像是开心的样子?

他被打了……他长这么大,父皇母后都不曾打过他,与兄弟们过招他也没被打过,就算是遇袭也是被刀剑砍伤中毒罢了,顶多是为了救人被火烧险些没命而已,可她却狠狠地朝他的下巴揍了一拳!

一拳!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朝他挥拳!

祝西临那个混蛋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竟让她暴打夫君!

“不正是因为主子不开心,属下才想逗主子开心。”怎么他一片苦心,主子就是不了解?唉。

又是一卷公文朝他丢去,他更快速地接下,立刻又跪好。

“我让你找个人找了几年,你找了什么?本王瞧你在这儿过得倒是挺好的,周滔还得唤你一声场?哪。”

说到这儿,海靛立刻跪伏在地,“主子,属下要是不跟淮州一带的官员套近乎,又怎么拿得到十二年前的贪污帐本?”

宇文修精神一振,“找到了?”

“到手了。”海靛立刻跪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本帐本。

海青接过手,递给了宇文修后,忍不住多看了海靛一眼,心道:难怪这家伙敢捋虎须,原来是拿到了主子想要的贪污帐本。

宇文修快速地翻过,面色平淡地看完之后,嗤笑了声。

海靛不明白主子这抹嗤笑意味什么,询问道:“主子,难道这不是主子想要的帐本?”

不对呀,他看过了,上头确实记载了当初淮州知府梁豫贪了多少再分给底下的官员,就连祝西临也确实收了。

这本帐本是从漕运总督那儿模来的,毕竟当初是由漕运总督负责督粮道。

那批赈金和赈粮从京城运到淮州,被层层剥削,而贪墨的官员里大半都是太子党,也足以证明当初是因为主子锋芒太露,所以被太子设了套,诱到淮州,先是半路上遇袭,身受刀剑伤,染了毒还一路往淮州赶,又为救人遭火焚,才会险些死在淮州。

“是啊,确实是本王想要的帐本,印证了本王的猜想。”宇文修哼笑着,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主子不开心吗?”他费了多年的功夫一路往上追查,好不容易才拿到帐本,却没能让主子开心,令他气馁。

“这本帐本无法将他定罪。”

海靛明白了,却又忍不住道:“主子,就算无法将太子定罪,但是至少可以剪去太子党羽。”

“让太子党羽减少几个能有什么用?”

海靛顿住,无声叹口气。

是啊,能有什么用,依旧撼动不了太子的地位,皇上也不可能因此废太子让主子上位,谁也不能弥补主子这失去的十二年和满身的病痛。

“况且,主谋又不是太子。”宇文修语声轻轻如喃喃自语。

“嗄?”

海靛正想追问,外头响起敲门声。海青开了门,转身边道:“主子,海蓝回来了。”

“怎么去那么久?”宇文修脸色不善地道。

海蓝一见主子那个脸色,不禁后悔自己该晚个两天再回来才是!

宇文修道:“还不说话?”

“主子,是这样的,那位大娘离开山道后步行走到山下的村落,搭了牛车到淘江镇宿了一晚,隔天与人同坐牛车到……”

宇文修不耐烦了,“重点!”

海青恨铁不成钢地别开脸,怎么他手底下全都是笨蛋,一个个都不会看脸色,一个个就只会惹怒主子……到底知不知道近身照料的人是他?知不知道惹怒主子之后,他的日子有多难捱?

还是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装傻充愣欲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海蓝吸了口气,道:“那位大娘住在成安县小牛村,因为她都与人同乘牛车,所以属下只能跟着慢。”

宇文修冷冷望去,连话都不肯说了。

第八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2)

海青一脸嫌弃地对着海蓝道:“那位大娘姓啥名啥,家中有哪些人,可与已故的昭侍郎有关系?”如果这小子连这些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他保证一会就把他跟海靛那个混蛋一起细在后院毒打。

海蓝艰涩地咽了咽口水,“那位大娘姓黄,听说是十一、二年前和丈夫搬到小牛村,有一对儿女,家中是务农的……对了,听说大娘以往曾经在大户人家家中当过女乃娘,至于和昭侍郎……属下没打听出来。”

海蓝愈说愈惶恐,心里恨恨地想,到底是哪个混蛋惹怒主子的,牵累他!

宇文修正要发怒,却听海靛道:“主子,海蓝说的那位黄大娘正是当初昭侍郎家中的女乃娘。”

宇文修讶异,“就是她?”

“正是,属下去过小牛村见过她,想当初属下几乎踏遍整个淮州,几乎是把每一寸土地都挖过,可是……”

宇文修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直接问:“你有没有拿画像给她看?”

“嗄?”海靛有点懵,他刚说那番话的原意只是想让主子知道他在淮州并非吃香喝辣,而是尽责地寻找昭姑娘的下落,可就是找不着,主子要他拿画像给黄大娘看,有何用?

“当初昭家被灭门,没来得及走的下人不管男女老幼皆被杀,你想她为何要搬到偏远的小牛村?不正是因为怕殃及池鱼,你若是有出示本王给的画像,也许就能借此证明本王并非追杀的那一派,或许就会透露些消息!”

毕竟昭廷的女儿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脸,敌人是不可能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子的,只要是昭廷身边的人都知道,昭廷向来保护女儿。

海靛愣了下,他确实没想过这层面,但是……

“可是属下手边的画像,只有昭姑娘三岁以后,请画师以三岁画像所拟画出的其他岁数的画像……”他愈说愈小声,却也觉得自己很委屈,毕竟他负责找人十几年了,哪可能再拿着三岁的画像?所以他现在手中有的是昭姑娘十五岁的画像,她三岁的画纸早就揉烂了。

宇文修瞪他一眼,随即吼道:“海蓝,去把人带来,如果带不回来,你也别回来!”

“是,属下领命!”海蓝欢天喜地走了,他都查出人住在哪了,岂有带不回的道理?能暂别主子多日,他求之不得。

海青和海靛怀抱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海蓝离开的身影,多希望自己也能多个差事,暂离几日。

两人各怀心思时,突见宇文修起身,接着道:“本王要歇息了。”

海靛立刻起身道:“主子,属下将您的寝房安排在……”

“侧妃在哪安歇?”他不耐打断他未竟的话。

海靛是何许人也,立刻道:“属下领路。”

宇文修摆了摆手,海靛在前领路,庆幸自己目睹了王爷被蚊子叮了包后,立刻给侧妃安排了最雅致的院子。

灰白色院墙上紫薇花怒放,绕过院墙,院中每个角落里都有几株开得正缤纷的绣球花,廊下则是一整片的鸢尾花,蓝紫色、红的、黄的、粉的喧闹不休,到处妹紫嫣红,与灿烂的骄阳斗艳。

守在屋外的丫鬟见王爷来了,赶忙掀帘进屋,不一会许嬷嬷便赶紧踏出屋外,朝宇文修福了福身。

“王爷,侧妃已经歇下。”许嬷嬷毕恭毕敬地道。

虽说她认为将王爷挡下太无礼,可是侧妃气成那个样子,她想两人今晚还是别同寝得好,万一侧妃惹怒王爷那就不美了。

海靛微诧地看了海青一眼,只见海青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王爷与侧妃两人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宇文修哼笑了声,她打了他,他还没要她交代清楚,她倒是让人先挡他了!不进就不进,稀罕吗?

他拂袖而去,疾步而行,满脑子想着,得找个机会与她好好说说,她得改改性子,都成亲的人了,还一天到晚耍小性子,像话吗?

等等,为什么他非得忍受她的小性子,凭什么她不让他进,他就真的走?

思及此,他猛地停下脚步,跟在后头的海青赶忙顿住脚步,还来不及询问就见主子已经转过身朝着原路走去。

主子不会是打算教训侧妃吧,这怎么成?

“主子,侧妃年纪小不懂事,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别跟她过不去。”海青苦口婆心地劝着。

海青话说得太快,叫海靛想阻止也来不及,这当头,他只能往后退,能退多远就多远,最好远到主子看不见他。

宇文修猛地停住脚步,而这回海青顾着劝说,没能及时停下,直朝宇文修的背部撞去。

宇文修铁青着脸回头,“你到底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以为他会因为她揍了他一拳,就会打她一顿出气?

一个那么娇弱纤瘦的小姑娘,能挨得住他一个巴掌吗?

况且,他会动手打女人吗?那是畜生才干的事!

“属下是担心侧妃又惹怒主子。”海青说着违心之论。

宇文修哼笑了声,懒得睬他,疾步向前走。

这一回他迳自踏进屋里,一个目光就杀得许嬷嬷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挡人了,而后如入无人之室,堂而皇之地踏进内室。

内室里,祝心琏正懒洋洋地趴卧在床,听见脚步声后,动也不动地问道:“他又来了吗?”

“是,本王来了。”

祝心琏吓得立刻爬起身,不敢相信他竟闯进自己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话落,她立刻戒备地拉起被子。

宇文修凉凉地瞅着她半晌,蓦地勾唇笑得自嘲,“本王不能来这儿吗?”

瞧瞧她这是什么样子,好似他会不顾她意愿做什么……他是那种人吗?不就是一时情不自禁,犯得着防他像防贼一样?

“这儿让给你。”

祝心琏抱着被子跳下床,都还没绕过他,他已经一把抱住她,吓得她放声尖叫。

宇文修被她这种反应气坏了,“你叫什么?本王不就是想瞧瞧你的肩背,你叫成这样……”外头的人会怎么想?这不是叫人误以为他人面兽心!

祝心琏却没办法平常心,什么叫做不就是想瞧瞧她的肩背,女子的肩背是能随便瞧的吗?她怎么就不能叫了!

她想拉起被子将自己卷得密不透风,可偏偏他连人带被,抱得她动弹不得。

这小侧妃是什么眼神,什么态度?

宇文修被她的神情刺得够哙,没好气地说:“我是因为觉得你的肩背肌肤模起来像是有烫伤,想确定罢了!”要不是那天喝太醉,共浴时没看清楚,如又何必找她确认。

“……你怎么知道是烫伤?”

“因为本王身上也有烫伤,喏,那日共浴时你肯定也没瞧见,要不一会一道洗,咱们让对方都看个清楚。”

“不用不用,反正你都已经猜岀是烫伤了,压根没必要看!”她不要再跟他一起沐浴,绝不!

宇文修干脆将她抱到床上,“本王是想瞧瞧范围有多大。”

“不大,大概就是这里到这里,而且那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兰草说疤痕很浅。”祝心琏极惧怕他会扒了她的衣裳查看,迅速地往肩背的方向比了比。

宇文修皱眉问:“为什么会烫伤?”

她抿了抿唇道:“我爹说,小时候家里失火,娘来不及逃出,可我运气好,是那个很好看的大哥哥把我救出来,把我带到很多人的地方。”

宇文修听着,眉头不自觉地蹙紧,“那个很好看的大哥哥是谁?”

“不知道,我那时才三岁,所以记不太清,只记得是个很好看的大哥哥。”

好看的大哥哥……真是令人不悦。

宇文修吃味地问:“有本王好看吗?”

祝心琏皱着眉看他,斟酌字句。

“在你眼里,本王很丑?”他咬牙问道。

“不丑啊。”

“既然不丑,你为何不说话?”

“你老是在生气,再好看的一张脸都会变丑。你大概只有与我讨论治水那当头是最好看的,笑起来很温柔很迷人,嗯……跟很好看的大哥哥差不多。”她总算斟酌好该怎么表达她中肯的看法。

这种说法,虽不满意,但勉强接受,宇文修脸色稍霁,“我预计明日就到淮阴河中段的小保村,先看目前的水位和看山壁岩质,再决定要如何着手。”

“可是我觉得应该先多找点人手,薛大哥在这儿人面比较广,不如请他帮忙。”

薛劲也应她邀请一道前来,只是刚刚下马车,她自觉无脸见人,一路往屋里走,也没跟他打声招呼,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住在常宅里。

“不用,本王已经调好人手。”

“真的?”

“你不信本王?”

“不是,是所需的人手真的很多,没有百儿八十的,会耗费更多时间。”此地刚刚经历水灾,人力不足,要找齐所需人手就怕不容易。

“本王随便找都有百儿八十。”他没好气地道,他这个王爷是不是真被她看得很扁,才觉得他连那么点人手都腾不出来?

“那就好。”

话说到此,四周突地静默,祝心琏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两人只要不说话,他肯定又会对她毛手毛脚,所以努力地想要找话题,突然想到可以问他身上为何有烧伤,张口要问,岂料他又封了她的口,就在她欲挣扎时,他却又突地退开。

“很讨厌?”他问。

祝心琏张圆水眸,嗫嚅道:“不是啊……”

“既然不讨厌,为何不让我亲你?”

祝心琏垂着眼,双手绞着被子都快要绞成麻花了,“不是……你老是动不动这样,很害臊!”她脸皮又不像他那么厚!

宇文修闻言,唇角微勾,“那就赶紧习惯吧。”话落,不等她开口,便拉起她。“走,我饿了,一道用膳。”

祝心琏瞪着他牵住的手,小嘴紧紧抿着。

他最近老是这样,牵她抱她又亲她,害她一颗心老是跳得好快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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