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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妻千千日(上) 第2页

作者:绿光

忖着,祝老太太目光望向乔氏母女,硬生生将那抹揣测压进心间。

如果真是被贼人带走……那就如此吧,否则要真找回来,还不是白绫一条,还得弄脏她的手。

“好了,你先下去。”祝老太太一个眼神,两个婆子便将兰草拽起。

兰草见她反应如此冷淡,心脏剧颤,“老太太、老太太,您不能……”

第一章  温泉池畔捡少女(2)

祝老太太正要婆子塞住她的嘴押下时,突听见男子声音传来——

“母亲,听说心琏不见了,是真的吗?”

侧眼望去,见祝西临大步走来,祝老太太眸色闪过一丝恼意,“你做什么?谁让你闯进女客厢房?”

“母亲,山上寒气逼人,我心想着心琏似乎穿得不够暖,叫人回府给她取了件袄子,让小厮送来,小厮却遇上在外寻人的下人说是心琏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老太太还来不及敷衍两句,兰草已经挣月兑婆子的箝制,在祝西临面前跪下。

“求老爷救救二姑娘,再晚就来不及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祝西临怒声问道。

祝老太太闻言,别开脸不发一语,兰草赶忙将前因后果快速说过一遍,就见祝西临脸色铁青,大步往外走去。

“真是祝西临之女?”宇文修的眼从书中移开,看向海青时,多年犹如死潭般的眸瞬间迸射出光采。

海青看他那目光,内心五味杂陈,“是祝大人的女儿,但听说是个外室之女,这次回京述职,特地带回京认祖归宗的。”

王爷已经许久不曾对什么起兴致了,他着实感动,可是一想到王爷一门坏心思想报复人,而且可能牵连人家闺女,他真的开心不起来。

“外室?”宇文修微诧了下,随即笑得嘲讽。“怎么,他不是个光风霁月,许诺绝不纳妾的君子?也是,外室嘛,连妾都谈不上,倒也算信守承诺。”

海青干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个自诩君子的男人却养了外室,还特地把外室之女带回京认祖归宗,那就代表这个丫头肯定是他心尖上的宝。”宇文修迳自推敲着,俊美脸庞满是笑意,犹如当年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回来了。

“王爷,您和祝大人的事跟那个小姑娘……”海青在他敛笑的注视下自动闭上嘴。

“你以为本王会拿个小姑娘出气?”

他是觉得不会,可谁知道呢?王爷正因为海靛传回来的消息不高兴,毕竟这院落隐密得很,暗卫们的嘴都很紧,王爷想做什么也没人敢阻拦。

海青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堆满笑意道:“王爷当然……”

“本王就是会这么干。”

海青无言,就不是个硬心肝的人,为什么偏要嘴硬呢?

“除了这事,可还有探到什么?”宇文修往椅背一靠,慵懒问着。

“听说祝大人找了保安寺的住持帮忙找人。”

宇文修笑眯魅眸,“你说,住持会不会跟他说人就在我这儿?”

海青在心里叹了口气,笑道:“自然是不会。”住持有眼色,听见王爷授意,又怎么会违逆他的意思,再者要是把这事捅出去,小姑娘哪还有清白可言?

宇文修沉吟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愈想愈乐,露出他这十二年来最真诚的笑意,“你说,我要是把小姑娘囚住一辈子,能不能逼疯他?”

海青内心崩溃,这话到底要他怎么接?王爷怎么连他也欺负了?

“当年昭廷会出事,姓祝的肯定也出了一份力,否则昭廷的书信中怎会提到他居心叵测?如今也不知道昭廷的女儿到底是生是死,如今他女儿落到本王手中,就当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海青唇角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祝姑娘被恶人追赶,可见她在祝家恐怕过得不太好,如今又把祝大人的帐算在她头上,未免对她太不公平?”

“昭廷的女儿无人相助,至今生死未卜,公平吗?”宇文修沉声问道。

那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娃是那般聪慧娇俏,可他寻了十二年,至今还找不着她,每每想到她可能早就惨死刀下,或被抛尸河底,或烧成焦炭,他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十二年来,无一夜好眠,他将好友卷入党派之争,救不了好友,洗刷不了所谓贪污的罪臣之名,也寻不着好友的唯一血脉,愧疚日夜折磨着他。

这份仇恨与歉疚急需一个出口,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祝西临就是最好的对象。

海青想劝他什么,可一想到主子活着的动力就是这分仇恨,就又把话咽下去,算他自私吧,他宁可主子继续恨着,总比行尸走肉好。

宇文修稍敛了怒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小姑娘是祝西临的至宝,你怎会认为她在祝家过得不好?”

“海蓝方才查探消息时,瞧见了那三个要抓拿小姑娘的男人,顺手綑来,顺口问了,是她的嫡兄买凶杀人。”

“嫡兄?祝家人才刚回京,马上就找到门路买凶?敢情是祝西临的岳家人干的吧。”宇文修漫不经心地问着,想着若把这条治家不严的罪状捅到皇上面前,依皇上最是厌恶家宅不宁的性子,祝西临不只别奢想当个京官,恐怕还会下放穷乡僻壤。

不过,仅止于此,怎能解他心中的恨?

海青几不可察地叹口气,他说这话的用意是要王爷同情小姑娘处境,可惜,王爷好像对小姑娘是半点恻隐之心皆无。

“暂且将那三个男人扣着。”宇文修突道。

“王爷是打算帮小姑娘?”海青喜出望外地问。

宇文修笑眯眼道:“凭什么要本王帮她?”

海青再次无言,那是想干么?

“不管是嫡兄还是岳家人所为,都意味祝西临对小姑娘的好已经引发岳家和自家人的不满,我得想想该要怎么做才能让祝西临痛不欲生。”

看着宇文修兴致盎然的神情,海青颓丧地垂下肩,放弃再次劝说,难得看王爷这般有朝气,所以只好……委屈小姑娘了。

“对了,小姑娘醒了吗?”

看向宇文修的笑脸,海青只想仰天长叹。

王爷这话,分明就是小姑娘一清醒就立刻通报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怎么他愈来愈看不透王爷了。

半个时辰后,祝心琏醒了。

医女说了,祝心琏身上只是些皮肉伤,并没伤筋动骨,只要精心养个几天,保管连点疤都不留。

宇文修特地前去探望,让暗卫们都懵了,这是他们识得的那个王爷吗?

十二年的关门抑郁生活,让王爷想把累积了十二年的怒火一口气发泄在小姑娘身上?这岂是君子所为?

想是这么想,但没半个人敢劝说半句。

屋里,祝心琏正坐在床上发呆,一听到开门声,随即抬眼望去,杏眼瞠得圆圆的,难掩惊慌。

“公子。”她想起身,脚却痛得难受,只能依旧坐在床畔。

“身上有伤,不须多礼。”宇文修说着,递了一个眼神,海青立刻拉了张椅子搁在离床几步外的位置,自己守在大敞的门外。

虽说这么做于事无补,但至少他心里好受。

宇文修倒是不以为意,迳自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祝心琏,才刚及笄的小姑娘,姿容不错,没半点像祝西临,让他觉得顺眼许多。

“医女说你身上有伤,得静养几日。”

祝心琏纵然有满肚子的疑问,但一想到自己不小心看光人家的身子,又很丢人地从假山跌落,只好把疑问往肚子里吞,先道谢再说。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道能不能代为通知我的家人,接我回去?”

“三更半夜,怕是不妥。”

“那……能否托人跟我的家人说一声,免得家人担忧?”

“可以。”家人担忧?整个祝家恐怕也只有祝西临会担忧,偏不告诉他。

“多谢公子。”祝心琏松了口气。

宇文修摆了摆手不语,只是一迳地打量她。

这打量的目光太灼热,让她无法假装若无其事,踌躇地开口,“不知道公子还有什么事?”都说是三更半夜了,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大门敞开,他也不该继续待在这儿吧。

宇文修微扬起浓眉,嘴角微勾,“有件事想与你谈谈。”

他本就打算以有人追杀她为由,将她带到府里做客,最好是能囚困个几天,毕竟她要养伤嘛,伤在脚,自然无法随意移动。

可现在恐怕不是做客,而是当人质了。

这话听在祝心琏的耳里,想到的便是温泉意外一事,吓得她赶忙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肩上的烧伤还是月复部的痣什么的,我都没看见,真的!所以我应该不用负责吧……”

因为她老往渡口跑,所以爹一再告诫她,就算在外走动也不许与男子单独相处,更不可以瞧渡口那些打着赤膊的男人,要真瞧了,也许会被人以此要挟被逼着出阁。

偏偏她刚刚看见的不只是肩膀胸膛……他全被她看光了,怎么办?

而且明明只要这位公子不提,她按住不说,谁也不能逼她负责,可她怎么会傻得主动提起温泉的事……她怎么会这么傻!

这是祝心琏人生头一回觉得自己傻得可怕。

门外的海青闻言也忍不住地朝房里看了眼,心想这小姑娘是不是摔到头了,说起话来很不清醒啊。

第二章  偏偏就要逼她嫁(1)

“什么意思?”宇文修微眯起眼,声音冷冷。

祝心琏面如死灰地无奈道:“我年纪还小不想出阁,我爹也说过至少要留我到双十才出阁的。”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想出阁,可是她刚刚……连痣都说了。

她字句诚恳出自肺腑,宇文修却听得脸色愀变。

她脑子里装什么玩意儿?

以为她看了他的身子,他会逼婚要她负责?她当她是谁了,不过是个外室之女,还怕他这个王爷要她负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祝心琏看他脸色发沉,怕他真要自己负责,忙又道:“叔叔,咱们年纪差得颇远,所以不可能成亲吧。”

他虽然长相俊美,但怎么看都至少大她个十岁,这么说也许很失礼,可为了不出阁她也只能说个大实话。

叔叔!宇文修瞪着她,掐死她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瞧瞧这丫头,用一句叔叔拉出辈分,满脸惶恐,表现出诉不尽的嫌弃!混帐东西,她竟敢嫌弃他!

太不愉快……真是太不愉快了,这丫头跟她爹一个样,狗憎人嫌!

宇文修蓦地起身,动作过快,宿疾让他的腿弯了弯,身子也歪了歪,祝心琏见状,赶忙起身要扶他,却忘了自己伤到脚,才刚踩地便疼得她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扑去,硬是将好不容易才刚站稳的宇文修扑倒在地。

砰的一声,海青立刻冲进房内,却见小姑娘压着主子,他呆了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还不快把她给本王拉开!”宇文修怒吼道,俊魅脸庞因怒气显得扭曲。

海青赶忙上前让祝心琏搭着他的手起身,可她脚疼,试了两三回还是站不起,纤柔的身子不断地在宇文修身上蹭,蹭得他光火将她拨开。

“啊!”祝心琏在地上滚了圈,痛得低叫了声。

宇文修微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向她时,想起她是祝西临的女儿,那一丁点的内疚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耻!

海青为难地看了祝心琏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将主子扶起再说,他要是先帮小姑娘,不知道王爷还要怎么整治她。

“让人把医女唤来,顺便备上软轿。”

“咦?”这是要送小姑娘回去了?不太对呀,这不是王爷近年的行事作风。

然而,宇文修没道下文,迳自往外走,海青也只能对祝心琏露出个抱歉的神色再赶紧跟上。

走出了小院子,宇文修才道:“你觉得本王看起来……”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撇唇哼笑了声,“算了。”

笑话,难道他还在意被人嫌弃了?他自个儿都嫌弃自己,旁人嫌弃也是正常……不对,谁都能嫌弃他,就姓祝的不能!

怎能算了?心事搁在心底搁久会内伤的。

海青守在门口,自然听见两人的对话,也猜出主子要问什么,便直接道:“王爷别将小姑娘的话放在心上,小姑娘年幼才会觉得王爷年纪长,可实际上……”

“闭嘴!”他怒目瞪去。

海青立刻抿住嘴,委委屈屈地想,他又没说错,毕竟王爷今年都二十有七,皇子里头除了太子和八皇子,其余都已经娶妻,孩子都好几个了,依那小姑娘的年纪,唤他一声叔叔,不亏呀。

宇文修深吸了口气,将那股被看穿的羞恼压下后才道:“天亮之后,让她坐上软轿,你亲自陪走一趟,最好挑人多的时候,将她送还给祝西临。”

海青瞪大眼,“王爷……”这是打算闹得众人皆知了?这样的话,小姑娘只有两条路可走了呀,王爷到底知不知道?

天未大亮,保安寺前殿里,祝西临忍住担忧,专心一致地跪在佛前祈求,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佛像,静静地等候佳音。

随着天色渐亮,殿内的人潮开始涌现,他神色不变的沉着等候,直到外头响起阵阵喧讳声,他才侧眼望去,见殿外有顶软轿,再仔细一瞧——

祝西临蓦地站起身,发麻的脚让他险些再次跪倒在地,还是身旁的随从赶忙扶住他,带着他朝殿外走去。

“祝大人。”海青双手抱拳,恭敬喊道,虽说王爷对祝大人有诸多不满,可王爷坏人家闺女清白一事,他实在觉得太不厚道,口气不自觉好了几分,权充弥补了。

“正是本官,你……”祝西临应着,待看清来者不禁微愕,这人不是秦王的随从海青?

“爹。”软轿内,祝心琏怯生生地喊道。

祝西临朝她点点头,再看向海青,登时怒火中烧。

心琏的丫鬟说有贼人追她,他派出去的人回报不见她的踪影,但听闻住持着人寻了医女,于是他便猜测女儿闯进保安寺后院,也许刚好碰见暂宿在后院的秦王,如今她出现了却是用这般招摇的方式……好他个秦王!

“多年不见,祝大人,卑职奉秦王之命,将令媛送至。”海青打量着祝西临,觉得这人怎么跟十二年前差不多,压根不显老态,依旧玉树临风,难怪祝二姑娘会将王爷称为叔叔。

不过分,真的。

“小女贪玩伤到脚,多谢秦王爷还托了住持寻了医女,照料小女安歇一晚,盼护卫替本官转达谢意,改日必登门道谢。”祝西临朗声道,差不多附近的人都听得见。

海青听完不禁微勾笑意,心想祝大人还是一样的聪明,话里话外感谢王爷之外还牵扯上住持,三言两语就把祝二姑娘外宿恐清白有损的可能摘个一干二净。

“祝大人,令媛已送至,我等先告辞。”

这时分殿里殿外的人潮不算少,海青算是交差了,只想赶紧回去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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