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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大人不嫁(下) 第2页

作者:简薰

张金妞眼泪更猛,“我去找四爷说了,以为他会高兴,他生了五个都是女儿,我一定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可是没想到他只说了『无趣』,转身就走。”

第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

不到贺逐飞的枕流院走一趟,都不知道原来锦乡院的丫头地位这样崇高——邵云湖让花好月圆看着睡觉的贺宝儿,携着张金妞的手来找贺逐飞算帐。

守门婆子一听是三爷那里的,马上放人进来。

花木扶疏,妹紫嫣红的院子,就听到几个女子的娇笑,“四爷,奴婢在这”,“四爷,来抓我啊”,“四爷跑错地方啦,嘻嘻嘻”。

邵云湖就想,她的第一直觉果然没错,贺逐飞就是个没用的混蛋。

把张金妞肚子弄大了,转眼又跟姨娘在院中捉迷藏。

庭院中间一个年轻男子蒙着眼睛,随着各种声音往左抓,往右抓,口中说着下流言语。

还好邵云湖是现代人,要真是古代女子,听了这些话早被吓走了,怎么有人可以这样猥琐。

张金妞从来没进过贺逐飞的枕流院,他们都是约好每双日的戌正时分,在花园的八角亭相见。

以往,枕流院什么模样,都是贺逐飞所说,她听说的是,姨娘都是书香世家之后,很古板,很会找他麻烦,金妞你就不同了,跟我在一起就开心,我们这样多好。

可是看看眼前情景,几个姨娘穿得有如窑姐儿,这还叫古板?分明风骚过了头。

还有,自己跟他说怀孕时,他回的那句“无趣”——她是没读书,但不是傻子,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对方只是玩弄她而已,但她不愿意接受,一旦认了,她的未来就毁了,她可是抛弃了平安那样的好人选跟贺逐飞行苟且之事,她不能两头空。

可是她没读书,口舌笨,也不知道该怎么争,云湖就不同了,她十分聪明,小时候去胜安寺的学堂几次,就会读书写字,进了贺家也让贺大人另眼相看,她一定能讲出个道理,说服贺四爷。

贺逐飞带着几房姨娘在院中模来模去,每抓到一个,还品评一番,端得低俗无比,但枕流院好像人人习以为常。

邵云湖真的太生气了,还能说是天生,骗人就真的是坏心了。

贺逐飞跟他那些姨娘,你情我愿,没什么好讲,但他骗张金妞,那该天打雷劈。

她想也不想就大步过去,对着贺逐飞就是一踢——即使瘦弱,她也是做了十几年农活,体力非比寻常。

贺逐飞被踢倒在地,顿时火大摘下蒙眼巾,“哪个矶子踢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样大。”

几个姨娘害怕,连忙指认起来,“四爷,是这青衣丫头踢的。”

“四爷,这青衣丫头是三爷身边负责照顾大小姐的人,叫邵云湖。”

“四爷您别生气,让奴婢看看,奴婢看四爷被踢,可比自己被踢要难过多了。”

贺逐飞虽然浑,但脑子不差,看着青衣丫头的脸,的确慢慢想起来,不就是三哥从江南带来的丫头,说哄宝儿很有一手的那个吗?

他生性贱骨头,看到女子就想调戏,于是搞着胸口说:“邵娘子,你踢得我好疼,你不过来给我揉揉,我可不从地上起来。”

一个袒胸的姨娘立刻扑上,“奴婢来给四爷揉揉。”

贺逐飞又看到张金妞,瞬间明白了——张金妞跟邵云湖告状,邵云湖来为她出头了。

这邵云湖怎么说呢,长得真的不美,可是有股劲,野马似的,这要是把她驯服了,一定很有趣。

“邵娘子。”贺逐飞惫懒地开口,“我看你挺有意思,晚上我就去跟三哥要人,你东西收一收,这就过来——嗷。”

邵云湖又是一踢,这下子正中要害,贺逐飞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贺逐飞咬牙切齿骂了起来,“妈的,贱货,你这小婊子,我跟三哥要过来,天天照三顿打你,肯定把你打到服气为止。”

“你竟敢打四爷!快来人啊!”其中一个姨娘尖叫起来。

一个粗壮的姨娘吆喝,“快点,姊妹们一起打这小贱人,别让她继续打四爷。”

几个姨娘你推我挤的一拥而上,拦在了邵云湖跟贺逐飞之间,而这时也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出现,气势汹汹。

贺逐飞冷笑,“贱货,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把她给我抓住。”

邵云湖气得又要冲上去,但马上被几个嬷嬷捉住,她挣扎着挥舞着拳头,高声嚷嚷起来,“为什么骗张金妞,你又不缺女人,何必害她一辈子。”

“我爽,我高兴,谁让她笨,见钱眼开。”贺逐飞一脸不屑,“谁让她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的姨娘都是读书人的女儿,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也想来伺候我?想得美,看她有几分姿色,玩玩罢了,怀上孩子算她倒楣,反正我给她那么多钱,买点药打掉吧,怀孕两个月而已,打掉大人也不会死。”

邵云湖气坏了,“你这么缺德,将来一定会天打雷劈。”

贺逐飞大笑起来,“我大哥最好心不过,结果不到二十岁就死了,你跟我说天打雷劈?我才不怕。”

怒火中烧之下,邵云湖竟然挣月兑了嬷嬷的箝制,往贺逐飞冲过去,但那些姨娘们赶紧围了上来,一群人推来打去,场面一团乱。

她怒喊,“我看你不只缺德,还是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废物!”

贺逐飞闻言暴怒,“全部给我退开,不准你们插手,我一个大男人还打不死她?我就活活打死她给你们看,好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让主子跟个丫鬟打架,这哪里可以,枕流院的人又是拦又是劝,但邵云湖跟贺逐飞还是不停互相叫骂。

混乱中,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老夫人到。”

韩嬷嬷的声音。

原来枕流院的嬷嬷一见情形不对,马上飞奔去全太君那里告状,全太君听得唯一的亲儿子被打,岂有不着急的道理,衣服也没换就出门了。

韩嬷嬷眼见情况荒谬,大声喝斥,“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打四爷的?还不过来下跪?”

邵云湖全身都疼得很,但她就是非常生气,凭什么贺逐飞可以这样糟蹋张金妞,欺骗她的感情,毁了她的人生,最后还要诋毁她的名誉。

明明是他巧言迷惑,却说得张金妞见钱眼开。

全太君连忙到贺逐飞身边关心,“打着你哪里了?疼不疼,快点,去请大夫,要专精外科的欧阳大夫。”

贺逐飞见得母亲到来,总算也恢复一点理智,“儿子没事。”

全太君仍然十分心疼,“怎么跟个丫头计较,有什么事情,交代福仔把她打死就算了,母亲看你身上有伤,心里难受。”

“也是,那贱丫头胆大包天,就该打死。”

全太君又怜爱一番,这才转头看邵云湖,疾言厉色的说:“你这丫头,我不管你什么来历,打了老身的心肝宝贝,我定要十倍加诸在你身上。”

“全太君要打我也可以,但我可是活契,想打我得上官府,让官爷定夺。”

全太君瞪大眼,“那就告官,谁怕谁?”

“那可太好了,就告官,谁怕谁?”

邵云湖本来不是这样大胆的性子,但张金妞跟她交情匪浅,眼见一起长大的人却被人玩弄,她又不是铁石心肠,脾气自然会上来。

张金妞怀孕了,要是不要孩子,喝药伤身,何况已经破了身子,即使勉强成亲,也会被丈夫嫌弃一辈子,这样如何能幸福?

邵云湖知道,张金妞一直想有自己的家,可是贺逐飞仅仅因为一时的好玩,新鲜,就毁了她。

邵云湖记得还在稻丰村的时候,自己跟张金妞坐在河堤边,讲着未来,张金妞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亲,黄昏时分给家人煮饭,要多生几个孩子,张金妞总说,她会当个好娘亲。邵云湖太生气,太生气,太生气了,她没办法跟任何人讲道理,贺逐飞没人性,她也不需要有人性。

她知道贺逐飞这种人,求他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得打他,得威胁他,得让他害怕,这才有用。

全太君也不傻,知道对方也说告官好,那肯定有问题,于是转头问枕流院的汤嬷嬷,“发生了什么事情?详细说,不要添油加醋,也不要遮遮掩掩。”

汤嬷嬷自然是人精,不然也不会被派来照顾妈宝贺逐飞,此刻听得老夫人问起,便详细说起来,中间几个姨娘想求表现,吱吱喳喳的,被韩嬷嬷瞪了一眼,马上噤声。

全太君听完,开始想了起来——骗个丫头是没什么,可是丫头怀孕了,逐飞现在只有五个女儿,万一这胎是男的,老四不就有香火了?

这怀孕的丫头现在还看不出显怀,不过面相挺好,眼睛大,脸又圆,看起来有福气,说不定粗生粗长的,反而有儿子命,逐飞那几个姨娘出身太好,太娇贵,就没那个好运生儿子。

全太君想了想,想要亲孙子,想要贺家有后——老二跟老五跟她没关系,他俩生的儿子叫她一百次祖母,她也不会有感觉,这个家只有逐飞是她亲生,逐飞的儿子才能延续她的血脉。

想到孙子,全太君对于其他也就不再那样计较了,张金妞农村出身没关系,反正等这丫头生个儿子,让出身名门的四媳妇扶养就是。

又考虑了一下,全太君一副施恩的语气说:“这样吧,老身作主,今日逐飞就收了张金妞当通房,张金妞回去锦乡院收拾收拾,晚上过来,跟着许姨娘住,许姨娘,这张金妞怀孕了,你可得给老身照顾好,不要出什么意外,张金妞要是流产早产,我都算在你头上。”

许姨娘苦着一张脸,“全太君,早产流产又不是奴婢能作主的,怎能算在奴婢头上。”

“你不是很想争管事权吗?想管事就得有担当,这件事情扛不起来,以后什么也不用说。”全太君转身面对张金妞,看了看她的肚子,神色不定,“虽然你是乡下人,不过既然怀了逐飞的孩子,就是走了大运,好好待着,要是能生出儿子,就提你当姨娘。”张金妞大喜过望,破涕为笑,“多谢老夫人。”

又想着邵云湖真好,她这样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大闹,肯定另外有责罚,可是不这样吵闹,又怎么能把全太君引来,全太君想要孙子,那就一切好谈。

看着邵云湖青青紫紫的脸,右眼高高肿起,嘴角还有血,张金妞眼泪又流下来。

人离故乡,幸亏有云湖这样一个好朋友,不然自己真的只能去死——虽然明白贺逐飞对自己没真心,可是现在已经怀孕,只要好好生下来,将来也能有个盼头,何况一个屋檐下,再怀孕还是有机会的,稻丰村就是这样,好多夫妻整日打打闹闹,互相叫对方去死,但孩子一个接着一个来。

她一定有机会的,一定。

只是对于云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第九章  大祸有解成亲了(1)

邵云湖的责罚是三个月的月银,另外给贺逐飞抄写祈子经一百次。

她甘之若饴。

只要张金妞未来有希望,抄写一千遍都不算什么——贺逐飞贱骨头,说不定见张金妞乖顺听话,又会跑去撩拨,有没有真心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张金妞日后能够安身立命。她躺在床上,心想今天好多事情啊,张金妞安顿下来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也安顿下来了——从怀中拿出神仙给的玉佩,笑了起来,然后脸又觉得疼,那些姨娘婆子下手好重,她脸上的青紫没半个月也不会消,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宝儿,看来自己得先把她的眼睛蒙住,然后跟她解释清楚,再让她看自己。

跟贺逐飞打了一架,非常疲惫,想睡了,可是又舍不得,躺在床上再三回忆起神仙解玉佩的样子,如诗如画,当时秋阳笼罩,他好像真从云端上下来一样……

叩,叩。

敲门声。

邵云湖连忙爬起来,以为是温嬷嬷要交代事情,却没想到开了门是贺逐光,说巧也真巧,正想着他,他就来了。

两人下午说开了,此刻都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怦然。

贺逐光道:“手伸出来。”

邵云湖依言,就见他放了个药瓶在自己手上。

“最好的白玉膏,消淤化肿的,几天就有效。”

邵云湖拿着瓷瓶,内心有点高兴,他不是先责备她打架,而是关心她的伤势,“我没事,都是皮肉伤,不妨。”

贺逐光略带无奈的说:“以后有什么不公平之事,可以先跟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万一对方力气大点,就没今日这样好运了。”

“我不想大人为难。”

简单几个字,贺逐光却能懂——没有一个人会为丫鬟出头,在世俗的观念中,主人家让个丫鬟陪伴,那是看得起,不管后来收不收房,丫鬟都不应该有埋怨,他身为一家之主,如果掺和到这种小事情上,这样他会变成笑话。

下午跟江司农卿,焦侍中说得太久,直到刚刚这才散了,温嬷嬷马上来告诉他下午枕流院发生的事情。

他命管家开了库房,取了这宫中赐物白玉膏,他原本不知道邵云湖被打得多厉害,现在一看,半张脸都是青紫,一眼高高肿起,他看了觉得心疼——是,昔日只会读书的贺逐光,终于第一次体会到心疼。

宁愿是打在自己身上,也不想邵云湖受这苦。

心里又想,到底自己对邵云湖是什么时候起了心思,好像是在江南谈诗论文的时候,又或者是从回京城的路上,中途他因为毛姨娘冥诞而伤感,邵云湖不是劝他忘记过去,而是劝他放胆思念——宗族亲戚中,人人觉得姨娘端不上台面,只有邵云湖跟他说,对生母尽孝很好。

他觉得她懂他。

回到京城安顿了,她天天照顾宝儿起居,每当他回到宅子,迎接他的就是一大一小两张笑脸。

对婚姻一直没什么特殊期盼的他,渐渐觉得他们很像一家人。

邵云湖什么都做得好,又不争宠,跟花好月圆都能好好相处——不要小看大户人家的下人,斗智斗狠可不输给朝堂大臣。

他觉得有了邵云湖之后,这个锦乡院有了人的气味,对别人来说也许很平凡,但对从小缺乏关爱的他来说,很希罕。

许是今早被太子斥责,他反而清楚起来,不用忌讳那样多,身分,地位,什么都不重要,因为未来太难讲了,他昨日还是太子的股肱之臣,今日就在家反省,复职遥遥无期,只能告诉自己,但求无愧于心。

“我既然在反省期,婚事就不能铺张,我不想委屈你,所以婚事还得再等等。”

邵云湖喜笑颜开,“我可以等的,大人不要有压力。”

“我已经跟温嬷嬷说了这件事情,若是日后家中有不公平,可以找温嬷嬷帮忙,千万不要像今日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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