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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宠圆圆(下) 第14页

作者:季可蔷

她脸蛋雪白,菱唇红润,一双如墨玉的明眸圆睁,带着几许慌乱与担忧,深深地盯着他。

他有些晕,怀疑自己看错人了,他没想到来救自己的会是圆圆,但一切又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她一直在救他啊。

忧郁敏感的少年时期,是她做的点心,让他找回了进食的乐趣,独自流浪的时候,是她的锲而不舍,让他重新对生活有了念想,而这回他意外落水,又是她义无反顾地来与他共患难……邢晖想着,晕乎乎地笑了。

见他似乎要因为透不过气而闭上眼睛,汤圆顿时大急,双手捧住他清俊的脸庞,深深地吻上他的唇。

所有生命的气息,所有对于人间美好的盼望,所有的甜蜜与幸福,都随着这缠绵至极的一吻,度给了他,度给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然后,在他与她额头相抵,对着她微微一笑后,她牵着他的手,如一尾美人鱼般奋力地踢着水,拉着他一同浮出水面,回到那个月光温柔的世界。

厢房内,烛光摇曳,桌上一个青白玉雕着鱼戏莲叶的薰炉正吐着清雅的百合花香。汤圆沐浴过后,换了套干爽的家常衣裳,乖乖坐在榻边,微微仰起肌肤白腻的颈脖,由着邢晖替自己涂抹药膏。

邢晖也换了衣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竹簪束起,几缙发丝半湿垂在耳际,温润又性感的模样教汤圆瞧着,好想伸手模上一模。

只是男人蹙着眉,神情略显凝重,令她有些心虚。

“你干么一直板着脸呀?生气了吗?”

邢晖一凛,目光往她脸上斜斜地睨去。“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还真的恼了。

汤圆忙正襟危坐起来,眨了眨清亮澄透的双眸,眼巴巴地直瞅着他,他见她这副又讨好又似撒娇的神情,胸口一直横堵着的郁闷也不由得消了,只余满腔无奈。

“我都听灵钧说了,你是为了救他,才让自己成了那逃犯的人质。”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啊。”

“那人都用刀子抵着你脖子了,你还坚持硬扛着不肯打开地板的机关。”

“当然不能打开啊!那时候官差都已经上船来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官府的人发现船舱底部的秘密。”

道理都对,她的行动他也都能理解,但怎么他就觉得胸口的闷气又堵起来了?

“你不该冒险的。”沾着清凉药膏的拇指轻轻地抚过她颈间的伤口,那样温柔又怜惜。“这种事情不该由你一个女人来担。”

“为什么不能?”汤圆嘟着嘴。“难道你宁可我贪生怕死地躲在一旁,让两个孩子还有这整艘船的人都陷入危险吗?”

邢晖一窒,半晌,没好气地放下装着药膏的小圆瓷罐。“那你也不必跳下水来救我!你都受伤了,不晓得伤口遇水会刺痛难受吗?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我担心你嘛,子勤说你不会水。”

“那又如何?船上那么多大男人,子勤、嘉鱼,他们哪个人不能下来救我,要你逞强?”

邢晖郁恼地说着,汤圆见他眸光微黯,俊唇竟然还微微嘟着,难得流露几分孩子气,教她忍不住想爱。

她眉眼弯弯,终于屈服了心中的渴望,伸手去勾玩垂落在他耳边那不听话的发丝。

“我明白,夫君是心疼我,可你晓得吗?我对自己今夜所做的,没有任何后悔,而且很是高兴。”

“你高兴什么?”他不悦地低哼。“傻不傻,受伤了还高兴。”

“我高兴的是,原来自己不是没用的,我留在夫君身边,真的能帮得上你的忙。”

凝睇男人的眼波盈盈,柔情款款,宛如春天的潮水,瞬间在他的心房漫溢出来,他一时怔忡。

“虽然你一直跟我说,我可以成为你的支柱,成为那个与你同行的人,可我心里总是有些慌,有着不安。”

“你不相信自己?”他握住她的手。

她浅浅一笑,顺势偎进他的怀里。“我很想相信的,只是心里没有底气,我就只是个寻常的女人,不像京城那些贵女千金,不仅有好的家世,又读过书,琴棋书画样样都行……”

“那又如何?”他收拢臂膀,将她紧紧拥住。“在我心里,唯你一人,你就是最好的。”

“嗯,我如今相信了,我相信自己可以做你心目中的唯一,可以成为支持你的力量。”

她环抱他的腰,仰头望他,清亮如星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自信。“你能答应我吗?以后你身边,只可以有我一个女人,只有我与你相伴,和你同行?”

第十四章  可期待的好未来(2)

原来这就是她的心结啊,她就是这般如此纠结、如此烦恼的,邢晖莞尔,又是好笑,又无比心疼。

他低下唇,深深地啄吻她额头,带着无限的珍重与怜爱。

“傻娘子,你根本无须问我这个问题,从我与你成亲的那日起,我早已决定,此生此世,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她微笑了,扬起脸,与他唇齿缠绵,两人正吻到情动时,蓦地,屏风外传来一阵细碎声响,跟着是一道幼女敕稚气的埋怨。

“哎呀,哥哥,你干么蒙住可儿的眼睛?”

汤圆一震,一时心慌,不自在地推开邢晖,邢晖见她微敛着眸,羽睫轻颤,颊染霞晕,娇羞的模样宛如一朵于清晨悄悄绽放的小雏菊,可爱惹怜。

邢晖顿时就心痒起来,也就对帘外那两个扰人情爱的不速之客更加感到不爽,他清清喉咙,沉声扬嗓。

“进来吧!”

屏风外瞬间安静,好一会儿,赵灵钧才牵着可儿的手局促地进了里间,相较于赵灵钧一脸尴尬窘迫,可儿倒是天真无辜,挣月兑哥哥的手,就咚咚地奔向汤圆。

“干娘,可儿好担心你!”

汤圆将绵软的小姑娘搂入怀里,疼爱地掐了掐她肉肉的脸颊。“方才是不是吓到了?”

“嗯。”可儿用力点头,想想,又摇头,一双小手略瞥扭地对着小指头。“没有吓到,可儿有听干娘的话,要变得勇敢一点,就是、嗯,有点怕……”

她怯怯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头,朝汤圆傻乎乎地笑,露出两排小米牙,汤圆看着,眉眼一弯。

“可儿真乖!”

可儿害羞地笑了,抬起小脸蛋,望向汤圆颈脖上的伤痕,掩不住担忧。“干娘,你这里会痛痛吗?可儿帮你呼呼。”说着,小嘴轻轻吹了好片刻,又眼巴巴地问:“还痛吗?”

汤圆笑着摇头,捏了捏可儿翘圆的鼻头。“可儿真厉害,你帮干娘呼呼,干娘就不痛了。”

母女俩腻在一块儿,邢晖在一旁见自己的娘子被霸占了,只得认命地模模鼻子,赵灵钧却是止不住愧疚,呐呐地开口。

“干娘,谢谢你,要不是为了护着我,你也不会——”

“傻孩子!”汤圆打断了他,伸出另一只手,将这个大男孩也拉过来。“你叫喊我一声干娘,那我就是你的长辈,做娘亲的,保护自己的孩子是天经地义,你无须自责。”

“干娘……”赵灵钧垂着眸,强忍激动的心绪,纵然他一直告诫自己必须成熟稳重,他已经够大了,还肩负着那样的重责大任,没有撒娇的权利,可他其实还是很喜欢有人将自己当个孩子一般疼宠的,就连他死去的亲生娘亲,也不曾给过他如此温暖的感觉。

他吸了吸鼻子,喃喃低语。“干娘,我会记得你和义父的教导的,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嗯,干娘相信钧儿。”汤圆温柔地回应。

邢晖望着这一幕,心口强烈震颤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意在胸臆间柔软地融化。他微笑上前,将汤圆与两个孩子都揽入怀里,高大的身影伟岸如山。

数日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京城剧变。

是夜,沉睡于幽梦中的百姓在一阵兵马踏地的震动声中惊醒过来,竟是西山大营的军队兵临城下。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些书香官宦世家在南方传来一场又一场流民动乱与饥荒的消息中,隐约察觉了朝堂将有风雨欲来之势。

子时三刻,不知是谁打开了城门,浩浩荡荡的兵马却没有杀进城内,只是犹如远古的陶俑,无声无息地在皎洁如水的月光下沉默地伫立着。

反倒是另一头的宫墙之内,传出了阵阵枪响,杀伐之声时起时落,就算是再纯朴无知的百姓,此刻也恍然大悟,怕是有人对金鉴殿上的那把龙椅又起了观融的野望。

但无论上头的人如何玩转政治,百姓们只求三餐温饱,其实谁当那皇帝老子都无所谓,能让大伙儿过安稳的日子就是仁君圣主。

一夜动荡,一群黑衣死士从皇宫内苑的密道里杀了出来,鲜血斑驳了青瓦朱墙,直到隔日早晨,乌云才逐渐散去,璀璨的阳光重新洒落大地,在大齐这片美丽的山河镶上点点金箔。

又过了将近一旬,百姓才在新皇登基的诏书中迎来了平静的日常生活,新皇带领朝廷文武百官祭拜宗庙,宣告大赦天下,祈求国泰民安。

听说这回坐上龙椅的天子只是个未满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呢,也不知是不是怕这把从自己三皇叔祖手上抢过来的龙椅会坐不稳,立刻就封了摄政王佐政,为其护航。

不过虽然年龄尚幼,倒像是个有仁心的,至少还懂得开仓赈粮,减免税赋,为流窜大齐国境内的流民们留一条生路。

也罢,这皇帝换了就换了吧,反正这日子有吃有喝,大伙儿过得挺自在的。又过了大半个月,京城内的各项娱乐活动恢复如常,名门贵胄之间,大宴小宴不断,市井间的茶楼酒肆,也都生意兴隆。

还有说书先生将这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政变编成了故事,歌颂起了少年有为的新皇以及英明果断的摄政王。

“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这日,因从龙有功,为自己赚了个一品长信侯爵位的温霖来到摄政王府邸,两个男人在凉亭下摆开筵席,就着荷塘美景,吃着摄政王夫人亲手备下的酒菜,好不快哉!

酒过三巡,人喝到微醺,自然就起了八卦之心,又在生平至交面前,温霖索性也不管不顾,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们说啊,前任老皇帝登基,你有功,做了左相,现任小皇帝坐上龙椅,也是你推上去的,这回更过分了,直接就做了摄政王,再接下来——”

温霖蓦地顿住,像是吊胃口似的,盯着邢晖但笑不语。

“接下来如何?”邢晖淡淡地问,一脸惬意地喝着酒,夹了块炖得软女敕的红烧肉,细细嚼着那咸香绝妙的滋味。

“接下来这天下……莫不是要改姓了吧?”

“从姓赵换成姓邢吗?”

“你说呢?”

“那也不错。”

“噗!”

温霖一口酒从嘴里喷出来,差点溅到邢晖的俊脸,幸亏邢晖及时闪过,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脏死了。”

见邢晖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温霖震惊地颤着手指。

“你、你……”

“我怎么了?”

“你莫不是真有了不臣之心?”

邢晖根本懒得理会温霖的质问。

“你说啊!我说你这家伙,可别真闹那些乱七八糟的,莫忘了那个封你摄政王的私下还叫你一声义父呢,还封了你家夫人一品诰厶叩,封你义女为安乐县主,对你们一家人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才莫如此吵吵嚷嚷的,养只鹦鹉都没你聒噪。”邢晖淡定地掏了掏耳朵。

“我是认真的!你没听过三人成虎吗?谣言可是能杀人的!”

“你管外头那些人怎么嚼舌根呢,总之我邢九思问心无愧。”

“唷,你倒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温霖最看不惯就是邢晖这般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态度,忍不住就想刺他一下。

邢晖自是看出好友的不爽了,却只是一派淡然。“我是对灵钧有信心,他可没你这么糊涂,即便他脑子真的一时打了结,还有我家圆圆呢,我就不信他敢对自己的义母有任何不敬。”

说起好友那个出身乡野的娘子,温霖倒是一时无话了,纵然京中不知有多少闲言碎语,但有邢晖这个夫君全力相护,又有新皇公开表示对这位慈母的崇敬与孺慕,谁敢对她有丝毫不屑?也只能心中暗暗月复诽罢了。

邢晖扫了眼温霖哑巴吃黄连的表情,微微一哂。“你这是……吃味?”

“我吃什么味!”温霖顿时炸毛了,虽然他心里还真的是挺羡慕的,每回看好友与他娘子夫唱妇随的模样,所谓神仙美眷,也不过如此吧。

邢晖彷佛看出他的心思,替他斟了杯酒,刻意感叹道:“俗话说『妻好一半福』,奉劝你收收心,娶个好娘子吧!”

“哼,瞧你这得意劲!”温霖闷闷地举杯一仰而尽,喝了一杯还不够,索性连干三杯。

黄昏,邢晖送走了喝得醉醺醺的温霖,来到正院的厢房。

珠廉微卷,窗边坐着一道窈窕的倩影,正弯着弧度优美的脖颈,低头缝着一件衣裳,满天绚烂的霞光暮色,映得她秀丽的脸庞越发的恬静安宁,与世无争。

邢晖不觉放轻了步伐,不愿打破这如诗如画的一幕。

总在这样的黄昏,在下朝以后,他回到府里,来到这个女人身边,每每会觉得那些朝堂纷争,俗事扰扰,刹时间都随风而去,留给他的就只是岁月静好,平淡闲适。如此平淡极好,如此闲适,更好。

也不知为何,明明她这段时日接手了邢府的中馈,为了理清大大小小的事务,与府内诸位管事仆妇打交道,也颇费了一番精力与功夫,但她从不曾因此让眉目染上了斤斤计较,神情永远是那样纯净宽容。

许就是这样的她,才能勾得心中对很多事都感到厌倦的他停泊在她怀里,找另一方不同于俗世的朗朗天地。

邢晖一笑,掀帘进了里屋。

汤圆脖颈一扬,见他回来了,主动上前迎接,服侍他更衣洗漱,两人携手在罗汉榻坐下,丫鬟们都极有眼色地退下,邢晖毫不客气将香软的娘子揽入怀里,手上捏起竹篮里一件未成形的小衣裳端详着。

“这是在做什么?又替可儿做新衣裳吗?”

“不是。”汤圆也不知想到什么,眉眼弯弯,唇畔有酒窝轻快地跃动着。邢晖看了,忍不住好奇,“那是替我做的?”薄唇贴近她耳畔,暖暖呼息着她觉得有点痒,不由自主躲了躲。“也不是。”

也不是?邢晖俊眉一拢,忽然有些不爽了,既不是为女儿做的,也不是为他这个夫君做的,那还有谁有资格能令她亲手动这针线?难道是给灵钧的?

“家里下人这么多,不缺会做针线的丫鬟,以后这种事你莫要自己来了,小心伤眼。”

他淡淡地放下小衣裳,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神态,掩饰自己的小吃味。

“知道了。”她起身将竹篮与针线都收起来,端了一盏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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