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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商小主母 第8页

作者:春野樱

然而赵宇庆虽是马镇方的夫人,可还不是能当家做主的马府主母,马府上下所有的吃穿用度都由马镇方信任的账房先生罗平溪支配。

罗平溪每半个月便给赵宇庆送来月银,遇缺再补。她出嫁时父亲病着,大哥也没给她什么现银当嫁妆,她带走的全是过往父亲给她添的头面。这些珠环钗簪都是父亲给的,她舍不得变卖,手边的钱虽够应付十几个人的工酬,但总得有些预备金。

于是她前往账房找罗平溪商量预支之事,岂料都还没开口,罗平溪便拿出一小箱的碎白银。

“这是马爷吩咐我给夫人备着的,为了方便夫人分配,都是碎银,共计一百两。”

她惊讶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他……他要你给我的?”

她真没想到马镇方连这个都设想周到,那看着淡漠冷酷的人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她得承认,她被打动了,不是钱的问题,是……那份心意。

虽说他心里有伤,导致心理有些不正常,但他终究还是有着良善跟温暖。

第一天上工,黄三嫂等人就完成了五个书袋,不只进度快,作工也很精细。虽说了三天领一次工酬,但因为是第一天,赵宇庆想着给大家一个实质的鼓励跟奖赏,于是便将五个书袋的工酬跟茶水费都发了。

大伙儿拿了报酬,脸上尽是欢喜感激的笑意。

稍晚,赵宇庆听海丰说马镇方回府了,没等他进屋里来,她便等在院子门口“恭候”。

“你在这儿做什么?”马镇方看来有点倦容,但眼神还是凌厉。

“等你。”她说。

瞧着她那直率的眼睛,他勾唇一笑,“有好果子吃?”

“算是吧!”说着,她捱到他面前,眼底满是感激,“谢谢你先给我应急的碎银。”

他不以为意,淡淡地道:“要是堂堂马夫人发不出工酬,丢的可是我马镇方的脸。”说着,他迈出步子往屋里走。

赵宇庆捱着他身后跟了进去,亲自给他倒了茶水,还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她殷勤热忱的态度让他有点……冷不了,于是他下意识地努力板着脸。

“这个。”赵宇庆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荷包,是她之前就帮他做好的,只是一直没拿给他。

“什么?”他睇了那荷包一眼。那是她设计的款式,他见过,但这用色及配布很是特别。

“是我特地给你缝的。”她说。

他怔愣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接下那荷包,放在掌心上把玩着。

此时,她站在他身侧,献殷勤又讨好地搥搥他的肩,“谢谢你帮我,我也回报不了什么,就给你做个荷包,你别嫌弃就是了。”

马镇方两眼木然地看着手上那只荷包,心脏随着她一下下的轻搥而狂震。

该死,那扰人的光又溜进来了,我要把你的光灭了!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她毫无防备,一下失去重心便面朝他坐在他腿上,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欺近,犹如黑影般遮蔽了她的视线。

她以为他要吻她,可他却脸一撇,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他蹭着摩挲着她,让她惊羞得心跳加速,喔不,这是在撒娇?她快不能呼吸了!

“不……”她想起来,可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他像头捕获猎物的狼,她可以感受到他的……饥饿,但不是啊,他不是都在外面吃饱了?

他炽热的唇辗压着她敏感又脆弱的肌肤,微微冒出头的胡碴刮着她、刺激着她,很扎人……但她怎么会有种麻痒的舒服感觉呢?

“够了……”她本能地推了他的肩膀。

他抬起那凌厉又带着侵略感的幽深黑眸,定定看着她。

她闪闪发亮,耀眼得让他心里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要熄了她的火,灭了她的光,不管用什么方法。

“你是我的。”他沉声宣告。

“唔……”她的推拒并不是厌恶他,而是她意识到自己居然想要他。

这太奇怪了!她从来不是一个无爱也能生欲的人,要对一个人有爱有欲也从来不是三两天就能成的事情。

他们成亲不到一个月,为何她对他会有这种想望?她对他有爱吗?

可不管她对他有爱无爱,他都不是因为爱而想接近她,甚至他想毁了她,想毁了一个人,决计不会是因为爱。

不知怎地,她难过起来。

看见她眼底那抹忧伤,他心头一震,“你这是什么表情?”他目光沉下,心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

她幽幽望着他,“你会爱我吗?”

闻言,他陡地一震,像是被雷劈着了般。“什么……”

“虽然是买卖,但我……我还是希望有爱。”她神情恳切,“你会爱我吗?”

爱她?她是赵毓秀的女儿,是仇人的女儿,是他报复的武器之一……他怎么会爱她?怎么能爱她?

“你忘了吗?”他声线低沉幽缓,“你是我买的一只花瓶,昂贵的花瓶,是为了摔得粉碎而买来的、独一无二的花瓶。”

他的话像是一把尖刀般刺进她的心。

他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跟价值,之前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感到不安惶惑,而这次……她居然觉得心痛?

如果他只是想毁了她,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要处处护着她、帮着她?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那你讨厌我吗?”她不信,她不信他会如此月复黑的玩弄她的感情。

他眉心一拧,“什么……”

“你口口声声要毁了我,可是又处处维护着我,就算现在不爱我,至少也不讨厌吧?”她一脸认真慎重地询问。

“不久之前,你还是谢家二公子的未婚妻呢。”他冷冷吸了一口气,眼神淡漠,“你就爱我吗?”

“我可能会爱上你。”她不加思索,“或是可能已经爱上你。”

她如此率真直接的答覆让他顿时无言,甚至是手足无措。

为何当她说出“我可能已经爱上你”这样的话时,他会恐惧到全身发冷颤抖。

为了不让她发现他的惊慌失措,他一把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欲夺门而出。

“慢着!”赵宇庆大声地叫住他。

他在门前停下,神情冷漠地回头看她。

她抓起桌上的荷包,快步走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起他的手,一把往他手心里塞,“你的,拿去。”

“我不……”

“反正是做给你的!”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打断了他,“你拿去后要怎么处置我不管!”

迎上她那坚决又倔强的眸光,他胸腔里的空气像是快泄光了一样,很是难受。

背过身,他迈出大步,逃也似的离开。

没错,他是逃走的。不管他是因为什么阴影或伤害而变成一只想伤人的怪兽,不管他说话再冷酷难听,赵宇庆都知道他是有人性的、心里是有温度、是良善的。

否则他不会帮她,当他把她的手从火堆里拉出来、当他帮她敷药时,她都感觉得到他对她的顾怜及不舍,那不是假的。

他心里有魔,但她愿意也会尽己所能赶跑那箝制着他感情的心魔。

她接受了赵宇庆的命运、接受了赵宇庆的人生,而他是赵宇庆的命运跟人生。

是的,她要把悲剧演成喜剧,她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她要点石成金,她要……化暗为明!

第五章  落海事故见真心(1)

接下来的几天,马镇方都没有回府。

赵宇庆虽然在意着他,但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黄三嫂等人组成的工班效率极高,每天都能维持一定数量的成品。

而同时间,她在包记商行及其他几家杂货铺寄卖的荷包、印监袋跟票袋都顺利卖掉了。

她前去包记补货时,顺道又呈上这两天刚做好的两只化妆袋,她将它命名为“丽妍包”,可以置放胭脂水粉等物,携带方便。

那丽妍包才刚摆上去,便有一位眼尖的姑娘瞧上,一口气说要把两个都买下。

赵宇庆央她先买一个,另一个先放在铺子上让店家替她接单,她回头便立刻着手替她再缝制一个,两日后送来。那姑娘也不罗唆,一口便答应了。

几家杂货店的掌柜都说她做的物件品质好又新颖实用,很受欢迎,希望她回去后多做一些。

赵宇庆想着,依这需求量,黄三嫂那十几个人手怕是也不够了,但若是再添加人手,怕是也不好往马府织房里塞。整天一群外人来来去去,哪天要是出个什么乱子,她可不好处置。

看来,她得想办法搞间工坊,若是产量增加,她也寻思着自创品牌,透过客商将东西卖到更多更远的地方去。

可她做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要银子,钱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啊!

回赵家她是要不到钱的,如今时局不好,票号钱庄的钱也不轻易借人,再说了,那都是要利息的……她得找个不用花钱的地方当工坊。

突然,她想起了赵家在石狮塘码头边有间闲置的船屋,不算小。当初庆隆记底下登记在籍的船只有十艘,船屋是做为置放杂七杂八的物品,以及让船员休憩所用。

可如今庆隆记只剩下三艘船在跑,其余的小船已泊在海上好些时日了。

没有船员,船屋应该也空着了,也许可以挪作工坊,不过这还得先跟她大哥商量才行。

离开闹市,她命海丰驱车往石狮塘而去。

过往,原主只知道石狮塘有船屋,但压根儿也没去过,如今船屋到底堪不堪用,她也不清楚。天色还早,也许她可以绕过去瞧瞧,再决定要不要跟她大哥商讨。

来到石狮塘,她下车去寻庆隆记的船屋,问了正在搬卸货物的码头工人后,总算找到了地方。

这船屋果然不小,外观看来也完整。但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出入了。

大门上了锁,她只好绕着船屋走了一圈,稍作检视。

“小姐,您真的打算在这儿开工坊啊?”跟在她身边的玉桂问。

“嗯,看起来不错。”她一脸满意,“如果在这儿弄间工坊,就可以雇用更多人了。”

玉桂一脸“我不想泼您冷水”的表情,“我觉得大少爷不会答应您的……”

“如果他不答应,那我只好把马镇方搬出来压他了。”说着,她瞥见熟悉的身影。

那是两个小姑娘,一个是黄三嫂的三女儿秋英,另一个竟是丁嬷嬷的孙女萃儿。

秋英早上应该去织房做事的,怎么这时间出现在这儿,还把萃儿也带出来了?这要是让丁嬷嬷知道,不把秋英骂个狗血淋头?

丁嬷嬷也就这么一个孙女,独子和媳妇没了,她把萃儿这条命看得比天还重,萃儿若有什么闪失,丁嬷嬷还不剥了秋英的皮?

她知道之前秋英跟她小妹会带着自家做的凉糕甜食到码头兜售,可如今马府有活儿让她做,她来这儿做什么,还带上了萃儿?

想着应是这两丫头片子混熟了感情好,萃儿发现秋英离开,这才偷偷跟出来的吧?

正想上前叫住两人,忽见有个男人追上了秋英跟萃儿,且秋英跟那男人是相识的,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秋英就拉着萃儿跟着男人走了。

看见这一幕,赵宇庆不知怎地有点不安,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可为什么她眼皮直跳、心情忐忑?

她不加思索地迈出步子往前走,玉桂见状,急忙跟着,“小姐,您做什么?”

“我觉得怪,得去瞧瞧。”她说:“你去叫海丰随后跟上。”说罢,她赶紧朝着秋英及萃儿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玉桂忧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找在路口守着马车的海丰。

赵宇庆追上去,远远还看见两个丫头跟那男子的身影,可一个转弯,他们三人就不见了,她心头一紧,赶忙跑了起来,幸好转了弯又看见他们了。

他们朝着一处早已半毁不再使用的码头走去,两个丫头跟着那男人走上延伸到海上的木栈道后,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想往回走,男人却一把拉住她们,两个丫头尖叫着挣扎起来。

赵宇庆见状意识到大事不妙,“喂!”她朝着码头的方向大喊,“你做什么?”

男子听见有人大喊,警觉地往她的方向一看,而那木栈道底下同时钻出另一名男人,跟着强拉秋英跟萃儿。

“放开孩子!”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上去。

“夫人、夫人!”秋英跟萃儿看见她,像是见了救星似的喊着。

“放开她!你们是谁?人贩子吗!”赵宇庆扑上去,想从男人们手上抢回秋英跟萃儿。

此时,秋英跟萃儿已被木栈道底下钻出来的黑瘦男人箝住,方才那拐走两个丫头的男人则跟赵宇庆拉扯起来。

“是认识的?”黑瘦男人神情紧张但目露凶光。

为免有人发觉不对,他们绑走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或是孤儿,可听见两个丫头喊她夫人,再见她一身华贵装束,他们便知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眷。

可都让她给撞上了,总不能放她回去。

“不能让她回去,一起绑了!”黑瘦男人下达指令。

“你们真是人贩子?”赵宇庆惊怒质问。

“算你不走运!”男人一把抓住她,想把她往木栈道那头拖。

她瞥见底下有条舢板,舢板上还丢了几条棉被。不成,要是让他们给绑出海去,谁都救不了她跟孩子们。

“放开我!混蛋!”她使尽吃女乃的力气挣扎着。

“夫人!夫人!”秋英跟萃儿也不停哭喊,“不要!放开我!”

“你们做什么!”这时远远传来海丰的声音。

两个男人一见有救兵,而且是男人,心头一惊。

“怎么办?这娘们有人跟着的!”

“咱可不能被逮着,把她们推下去!”黑瘦男人说完,果断将秋英及萃儿往底下一推。

秋英跟萃儿扑通一声掉进海里,虽然奋力挣扎,但看着是不懂泅水的。

“你们这些王八蛋!”赵宇庆愤怒地向那抓着她的男人抡了一拳。

他未料到她会出手揍他,捱了结实的一记右勾拳。

“臭女人!”他羞恼地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将她往木栈道边推落。

她身子失去重心,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马镇方慢慢恢复了意识,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有人拿着钻子在戳刺着他的脑门。

“唔……”他想挪动身子,却发觉彷佛有条滑溜的水蛇在身上游走,是露湖的双手。

昨晚在逍遥楼宴请了从东北来的客商后,他便在云雨阁歇下了,那几名客商都是豪爽的东北大老爷,个个能喝,就连自认酒量不错的他都甘拜下风。

但也因为大家相谈甚欢,又有醇酒及美人助兴,他与他们签订了三千万两的订单,交易的货品物件品项繁多,数量之大更是少见。

他向他们订购玉石、毛皮、铁器、药材及粮秣以出口到南洋及东洋,再帮他们进口蔗糖、布疋、药材、茶叶、种籽、玛瑙、宝石、兽牙、鹿茸、金属、香料、棉花等物,万海号在这一买一卖之间,利润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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