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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来镇宅(下) 第7页

作者:简薰

十四岁以上可以选择自己找活计,或者去她的茶水铺子帮忙。

如果像卫东雄那样什么都不愿意的,厨房随时有吃的,也饿不死他们。

卫志铭跟卫建宏第一时间表明要跟着公主,卫俊杰在家里赖了几天,禁不起母亲汪氏催促,终于也跟着李福熙出门。

李福熙又聘了几个农妇帮忙摘豆,人人稀奇,这红果树的果实并不好吃,他们都试过了,但此刻有钱拿,倒是没人有意见,反正做了就是。

中间李福熙因为一股子气没地方发,于是找了一日上张香娘的家——卫家已经回来一个多月,稻丰村消息都传遍了。

李福熙对着张招弟好声好气,“虽然卫将军生死未卜,但妹妹还是可以先过门,我们姊妹齐心,一起度过这危机。”

张招弟一听,十分害怕,“没有荣华富贵,谁要进卫家?”

李福熙有意捉弄张招弟,露出惊讶神情,“原来张姑娘只是看中卫家的优渥生活?我以为张姑娘对卫将军一往情深。”

张招弟呸的一声,“什么一往情深,没用的卖国贼!外面的人都说卫东风坑了皇帝,那是我们稻丰村人好,这才没赶你们出去。要是换个地方,看看你们能不能安生!我姊姊已经死了,我们张家跟卫家也没关系,你不要再来。”

李福熙看她丑态毕露,觉得好笑,但笑完,又忍不住叹口气。李福熙啊,你太无聊了,有时间睡一觉不好吗?跑来这边吓张招弟干么呢!

但日子还是要过的,夏天太阳大,晒豆子最好。经过几天干燥,又用杆面棍把豆子磨碎,铺上棉纱,热水滤过,就是一杯浓纯咖啡。

当然,她卖的不是稻丰村的人,卫东风跟她说过自己其实有在做生意,京城隐密的商人“大商贾”就是他。他把南巢的东西运往大瑞,把大瑞的东西运往北夷,再把北夷的东西运往西瑶,只不过都是派平安出面。

于是她把冲泡咖啡的手法交给平安,让他把几车的咖啡豆运往海外异域——几国战乱,并不适宜做生意。

秋天时,平安回来了,上缴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说异域商会中,商人们对咖啡大为惊叹,直出价到这边,这才没人上加。

李福熙不是守死银的人,有了进帐,当然要让日子好过一点,马上请了工人在卫家宅子后面多盖几间瓦屋。

秋日干燥,泥土屋定型得很快,卫家又重新分配了一次,现在八个少爷连同各自太太都有自己的房间,紫珠玉竹一间,就连毛姨娘都有一间房,家具棉被全部换新一次。

十五岁的卫建宏期期艾艾跟她说,自己跟裘大妞看对眼。李福熙知道汪氏不会替庶子打算,于是亲自出马上裘家提亲,裘家要求聘金三两,李福熙出了。

八月十五,卫建宏娶了裘大妞。

李福熙有时候又想,卫东风要是做生意时有存银子多好,现在自己就能轻松许多,偏偏他都拿去做善事,或者帮助阵亡将士的家属——可是这样的卫东风,才是她喜欢的卫东风。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李福熙虽然在乡下,却十分关心战争消息,雇了裘大妞的弟弟裘有顺专门帮她跑腿,每天去邻村热闹的市集打探。裘有顺为了拿打赏,那是十分勤快,风雨无阻——他天生只有一只手,无法务农,现在能赚这零用,裘家都替他高兴。

时序入深秋,卫东风转眼也出征一年多了,各种消息都有,有人说他跑了,有人说降了,更有人说死了,说现在前线是五品的游骑将军负责。

一日,李福熙正在家中看帐,裘有顺砰砰砰的跑进来,“公主!好消息,俺听梅花镇上的人说打赢了!”

李福熙一下站了起来,“赢了?”

“是啊。”裘有顺小脸上都是光,“俺特别去镇长家跟守门婆子问的,守门婆子打包票,早上亲眼见到敲喜锣的人,大概明后天就到我们稻丰村了。”

李福熙从小兜里掏出一个碎银子,“有顺,你帮我跑一趟白河山头,让平安快点回来,我有事情吩咐。”

裘有顺出生以来第一次拿到碎银子,大喜过望,“俺马上去,公主等着咧!”

说毕,转身就跑了。

第十一章  绝,公主教!(2)

李福熙坐回椅子,内心还怦怦跳。

赢了?

这一年多的艰苦,终于赢了?

即使卫东风生死未卜,赢了战争总归是好事。房内,小娃哭声响起。

李福熙听得是卫有余,匆匆忙忙进了房间,就看到毛姨娘在床上给卫有余换尿布。

“怎么这样爱哭?”李福熙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祖母照顾着,还有哪里不满意?”

毛姨娘听得自己是“祖母”,内心喜悦,但不敢表现出来,“尿湿了当然不舒服,小娃儿女敕,是要常常换的。”

“毛姨娘。”李福熙喜色难掩,“刚传来消息,我们南巢打赢了。”

毛姨娘一怔,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伸手抹了抹,却越抹越多。想问自己儿子的事情,又不敢问,卫东风已经不在前线,到底死了伤了也没人知道,没消息还能抱持着希望,一旦有了消息,那就是确定生死。

“毛姨娘,开心点。”李福熙给她擦眼泪,“大将军有我们,还有三个孩子,这样大的挂念,一定不会抛下我们的。”

“是,公主吉言。”毛姨娘含着眼泪,看着床铺上健壮的的龙凤胎孙子,又想起可爱的卫盈,谁都舍不得死。

卫有余身上干爽,立刻不哭。

李福熙觉得好笑,“这是随了谁,大将军跟我都不娇贵,有余却是一点点不舒服都不能忍。”

毛姨娘看着孙女,十分慈爱,“小孩子,娇一点无妨。”

李福熙突然又想,是啊,她的女儿,娇一点又怎么了?她有钱,将来给有余丰厚的嫁妆,给她嫁户好人家,就这样娇一辈子。

卫无忧见到母亲,奋力站起来,往李福熙身上扑。

李福熙接住儿子,亲了亲,“娘的儿子有没有乖乖听话啊,爹不在,娘要看帐本还要顾点,你俩可得听祖母的话。”

毛姨娘欣慰,公主身分高,但没看不起她——皇帝是革了卫东风的品级,但其华公主还是其华公主,并没有被夺封号。每逢过年跟三节,景宜宫还是会发派礼物,菜肴鲜果,一样不缺。

多亏得公主之名震慑,稻丰村没人找他们卫家麻烦——齐皇后那边还记得这假公主呢,可不要轻易得罪了。

“公主。”外头声音响起,“我是平安。”

李福熙起身,“毛姨娘,我去外面交代平安几句,这两个不懂事的小东西,还请毛姨娘多多照顾。”

“是老奴荣幸。”毛姨娘可是真心真意,“只要小少爷跟小小姐健康长大,老奴做什么都愿意。公主尽管去忙,老奴一定把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

李福熙到了外堂。

平安额头上有点汗,可见是一路跑过来的。

李福熙觉得平安也不容易,主人家落魄,他还忠心耿耿,卫东风没看错人,“平安,你快马帮我跑一趟京城,打听一下前线怎么了。”

平安一脸惊喜,“有消息了?”

“有顺说梅花镇敲了喜锣,不过他人小,我也不确定他打听到的是否正确,还是你帮我走一趟,我才放心。”

平安一个拍胸,“公主放心,小的去收拾两件衣服,马上出发。”

平安是跑惯了的人,不到一刻钟就走了。

李福熙心里不定,给祖宗牌位上了香,口中念念有词,卫东风可是卫家最正常的人了,列祖列宗可千万保佑他。

又喝了两杯水,看看外面时间差不多,就去茶水铺子。

她开这茶水铺子并不赚钱,主要是想让卫家的人有事情做——整天在家吃饱没事,你看我,我看你,实在太不像话了。

现在卫家十四岁以下去陆秀才处读书算数。蔡彩娘,牛九娘在家带孩子,紫珠跟玉竹负责厨房十二时辰都有东西可以吃。卫老夫人还躺在床上,整天痛骂卫东厚的不孝顺,中气十足,喊得震天价响。

卫俊杰,卫志铭,卫建宏三人都在茶水铺,虽然算不上勤劳,但好歹有事情做。李福熙想教导他们,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人会永远养他们,他们总要学会自立,都成亲了,已经不是小孩子。

中间有个插曲,汪氏跟李福熙讨玉竹,说想给卫俊杰当姨娘。

李福熙就惊了,玉竹可是宫中秀女出身,当个商户太太都行,何必给卫俊杰这废人当姨娘?图什么?图他没用,图他懒,还是图他穷?

李福熙不同意。

汪氏就闹了,“给主人家当姨娘,多大的光荣!我又不是玉竹跟紫珠两个都要,我现在就要玉竹一个,给我又怎么了?”

李福熙懒得跟汪氏扯皮,直接说:“卫俊杰想要姨娘,大伯母可以出银子帮她买。玉竹跟紫珠是我的人,我万万不会让她们嫁给家都养不起的没用丈夫。”

汪氏恼羞成怒,“公主怎么这样说话,俊杰好歹喊你一声三叔娘。”

李福熙没说话,低头继续算帐,却没想到晚一点蔡彩娘来了,说自己孕中不能伺候丈夫,还请公主大度,把玉竹给了她。

李福熙心想,封建遗毒真可怕,女人怀孕还得给丈夫张罗姨娘。

又想起卫东风,自己怀孕时,他可什么都没说。

他如果愿意,京城有很多门户愿意送女上门。可是他说不用,你怀着孩子这样辛苦,我却跟个姨娘同床共寝,这算什么男人。

唉,她的丈夫真完美。

卫东风,我想你了,你人在哪里?

李福熙叹口气,起身准备到茶水铺去巡视,内心却突然怦怦跳了起来。

怦怦,怦怦。

一声又一声,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她倒了水,一口气喝干了两杯,还是无法镇定。她有种奇怪的预感,好像什么事情就要来临。

算了,今日不去茶水铺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本来就不赚钱。

她坐了下来,等着内心的骚动渐渐平息。

裘有顺说梅花镇响起了喜锣,会不会不用过两天,而是下午就到了稻丰村?

盈儿,无忧,有余都是孩子,一年变化很大,卫东风看了一定吓一跳——对了,得装扮一下才好。

她不会无故心跳,一定是有好事快要发生。

李福熙正想往内厅去,却远远听到嗟唾萨的声音,急促的马蹄。

稻丰村人口稀少,务农为生,有牛有鸡,没有马。

李福熙跨出院子,围篱前有条泥巴路,远远延伸,此刻有个人影正快马而来。

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内心激动得无法平息。

有一种预感告诉她,那是卫东风。

他回来了。

就见那马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在卫家前面停住,马儿翘起前脚,一声长鸣。

马上的人俐落下马,大步走了进来。

李福熙双眼已经模糊,泪水止不住,是卫东风!真是卫东风!

她想问他好不好,怎么这样久没有消息,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直哭泣。泪眼婆娑中,她看见卫东风对着她微笑。

“公主。”卫东风唤她。

好像在作梦,终于又听见他的声音,终于又看见他的人。

“公主,这一年多来辛苦了。”卫东风声音低沉,却十分温暖,“四海承平,天下底定,此后我再也不走了。”

李福熙也不管在门外可能被人看去,伸手就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

卫东风连忙后退,“我急着回家,几日没洗澡……”

“不管!”李福熙觉得脏算什么,他可是她的丈夫,“怎么这样久没跟我通消息,我跟毛姨娘,卫盈,天天念着!”

“我不想你们担心。”卫东风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她的头发,“我面圣完毕,立刻就快马奔来,也是想早点看到你们。”

李福熙抬起头,看着卫东风这短短一年多,气质又不一样了,想是战事烦忧,他给人的感觉像刀尖一样锐利。

李福熙哽咽,“之前听说战事大败,骠骑大将军下落不明,毛姨娘连哭了好几日,饭也不肯好好吃,说要念佛,求佛祖保佑。”

卫东风听得生母这样为自己担忧,十分内疚,“战事总得使计,等我回头好好跟姨娘说,告诉她我很好。”

李福熙闻到卫东风身上尘土的味道,可是她却觉得很安慰。京城到稻丰村,马车也要两日,他来得比报喜锣还快,想必也是十分挂念他们了。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在家的人多想他,他就多想他们。

李福熙抬起头,“那败退是怎么回事?”

卫东风看着妻子的脸,即使过去战事激烈,几次生死交关,现在想来也都不算什么了,“大瑞国召集了西库残兵合作,我们又听说西瑶国也打算出兵,这样一来,我们南巢肯定抵挡不了。所以先佯败,引敌军深入,拉长他们的粮草线,再联合南图国一起反攻。”

“南图国怎么肯?”李福熙意外,南图国跟大瑞国中间还隔着一条湍急的大河,战事根本打不到他们那边。

“唇亡齿寒,今日大瑞攻打南巢,明日就会想办法过河攻打南图,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征。”

李福熙知道战争旷日费时,像大宋跟金人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二十五年。卫东风从军十六年,也不是次次顺利,短则数月,长则三五载,这次耗费一年两个月,不算多。只是她太想他,所以觉得度日如年。

她又想起一件事情,“这回大瑞降了?可是他们说话不算话啊,跟我们签订五十年不动武,也只是短短几年前而已。”

卫东风点了点她的鼻子,“公主聪慧,此次我们不定合约,而是令他们岁贡三十万金,并撤销兵部。一个国家只要没钱没兵,即使国土广大,那也无法作妖。”

李福熙一想,果然有道理。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国防部,那当然什么都不用说了,再加上年贡三十万金,有得大瑞国头疼。

活该!谁让他们说话不算话,大家好好过日子不行吗?非得搞得民不聊生!

虽然她看《卫东风传》时最爱看激烈的战争,可是真正活入书中,这才体会战争残酷,刀剑无眼,离别无期,苦,真苦。

幸好卫东风回来了。

如果回来的是一块军牌,李福熙想都不敢想自己要有多伤心。

她两世为人,唯一爱过的人,她还想牵着他的手看花开花谢,潮起潮落,还想一起欢欢喜喜送卫盈出嫁,给无忧娶媳妇,为有余挑夫婿。

感谢命运,卫东风回来了。

“我带着大军凯旋,皇帝听了我布军过程,很是高兴,封我为异姓王爷,兼任一品骠骑大将军,赐号『敬』。可是我说天下既然已经底定,就不需要我了,我想卸下军职,回乡务农过日子,皇帝恩准。”

李福熙大喜,“那我们不用回京城了?”

这几个月来,她已经习惯了乡间生活,青山绿水,鸡啼蛙鸣,整个稻丰村都是她的花园,想去哪就去哪。乡下人又纯朴,比起京城的人好相处多了,哪像以前在鸦儿胡同,卫家有够小,走几步路就到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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