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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与福星 第8页

作者:寄秋

只是,太过顺风顺水难免有意外,到了第三天还找不到毒蜂草的众人有些心急了,因此四散分开来寻找。

霍香涵找着找着,却见一只带有斑点的小鹿忽然出现在林子里,觉得小鹿可爱,便想捉住它。

鹿天生胆小又敏锐,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赶紧逃走,小鹿一看见有人靠近,它蹶蹄子就跑,跑得老远。

可是跑一跑又停下来,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在看霍香涵,无邪又纯真的模样把她的心都融化了,奋起直追。

一追一跑,一人一鹿“玩”得很开心,追着跑着,两道影子越离越远,忘了山林的可怕。

突地,霍香涵脚下踩空,她哎呀一声倒栽葱下坠,以为死定了的她吓得双眼紧闭,准备投胎。

谁知她没往下掉,而是停在半空中,脚被一只手拉住了,睁开眼一看,她看到湛蓝如洗的天空,和半个身子探出悬崖的男子,眼眶倏地泛红。

“无念哥哥……”他来救她了,真好,她死不了。

“不怕,我马上拉你上来,你不要动……”左脚勾着藤蔓的墨西极极力稳住自己,

再轻轻的拖力将人往上拉。

不能快,底下是万丈深谷,稍有不慎便会永远留下来。

“我不怕,有无念哥哥在,不怕。”她大声的说着,像在说给自己听。

可她真的不怕吗?

事实上,她怕得直打哆嗦,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屏住呼吸脸涨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在眼中打转。

因为是倒着的,所以眼泪往额头滑,流进发梢。

“好,看着我,不要想太多,慢慢地……”墨西极一寸一寸的往回缩,借力使力的提劲。

“无念哥哥,我喘不过气……”她快死了吗?

看她闭着气,墨西极好笑又好气。“吐气,谁叫你憋气了,小傻子。”

简直找死。

她一听,连忙大口吞吐,喉头锁紧的钝疼才消失。“人家怕掉下去嘛!你还笑我。”

又怕又慌的霍香涵不敢往下看,她时而睁眼,时而闭眼,在心里求八方神明保佑,她还没嫁人,不想死。

谷底吹起的山风不经意地带动吊着的人儿,她惊得大叫一声,呜呜呜地哭出声。

“好了,别怕,很快就上来了,我拉住你,不会有事,了不起我陪你一起掉下去。”两人好作伴。

“呜……呜……无念哥哥,你真好。”她不怕了,真的,有他陪着,死也甘愿,黄泉路上不孤单。

“傻子。”他轻笑,眼中透着宠溺。

“我才不傻,我是太喜……啊!无念哥哥等一下,我找到毒蜂草了!”看到眼前向阳的植株,她兴奋地把“喜欢你”三个字吞回去。

“毒蜂草?”他先是一讶,而后春融化冰似的笑了,让手伸向毒蜂草的霍香涵看得差得忘了拔草。

心神荡漾呀!

多美好的画面……

“采到了吗?”

浑厚的声音一落,她顿时一激灵,举起手中握着的一把紫红色蜂草。“拉我上去,我采了毒蜂草。”

“好。”

等霍香涵被拉上崖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发白的脸上全是汗,有劫后余生的虚惊。

看着彼此略带狼狈的模样,坐在地上的他们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无念哥哥,毒蜂草。”给。

紫红色的植株,结着黑色果实,墨西极笑意渐淡。“我代祖父谢谢你,若他能完全康复,你是最大的功臣。”

“才不是呢!我只是个拖后腿的。”她淘气的一吐粉舌,粉女敕的小脸在日头底下发亮,像一颗鲜艳欲滴的红果子。

“小涵……”他伸出手,想抚模叫人心口一热的脸颊。

“二师兄,找到毒蜂草了没?我们四周都找遍了,始终没瞧见,要不要换个地方……”

时机不对。墨西极讷训收回手,瞟了一眼走近的无明,率先起身,拍掉衣袍上的草屑泥沙,再把霍香涵拉起,以眼神示意众人离开要人命的危险悬崖。

“不用了,可以回去了,找到了。”他挥挥手,做出下山的手势,三天的苦难终于结束了。

“咦!找到了?真好,我不想再吃烤肉了,吃得我都觉得自己是那块被烤的肉。”

无明开着玩笑,现在他只想吃白菜,啃白馒头,喝一口豆腐蛋花汤,狠狠睡上一觉。

虽然在无量山时他也常被师父和大师姊往山里扔,作为修行的历练,不过他晓得他们会在一旁看着,因此一点也不慌张,即使越走越远也不曾停下脚步,直到走不动为止。

可是面对第一次来的千峰山,他心里生出一些忐忑,陌生的山,不知名的峡谷,和无量山截然不同的山势和气候,更有他叫不出名字的毒花毒虫,时时提心吊胆不敢入眠,怕一睡过去小命就没了。

一下山,回到借宿的玉清观,困顿不已的无明、无垢几人回房休息,墨西极却迎来那个有约的客人。

“可以走了吗?”

看了一眼彷佛又老了十岁的男子,披上罗汉袋的墨西极手握七星宝剑,背上背着九节桃木打神鞭。“走吧!”

事隔十余年,再一次走进墨家大宅,昔日熟悉的景致全变了,门口的影壁没了,多了一颗太湖镇石。

假山成池塘,种起了荷花,一条条肥硕的锦鲤在池里游来游去,荷塘新绿,还不到结苞的季节。

“这边走。”

迷惑领路的小厮,自个儿在前头带路的胡立健步行走,彷佛是在自家园子一般,走得顺畅毫不迟疑,殊不知身后的道士比他更熟悉宅子里的一切。

来到一座院子前,墨西极轻声道:“这里是……”他曾经的院落。

身为长房嫡孙,在祖父的偏心下,他的居处是同辈中最大的,院子套着院子,有书房、起居室、射箭场、亭阁水榭不说,还有春、夏、秋、冬四季寝居。

只是太久没回来了,大家都忘了这儿是有主的,魏雪梅一点一点的抹去他的存在,不复记忆。

“目前是小女的住处,她……”

“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声斥喝打断胡立未竟之语,一身锦衣的墨书轩带着几名下人从水榭边的九曲桥上走了过来,玉冠金履,神情倨傲,不可一世的抬高下颚,自以为高人一等。

“我来看我女儿,不行吗?”面有忿色的胡立往前一站,一双能媚惑众生的桃花眼明显流露出厌恶。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姨父到来,怎么不叫人知会一声,我好设宴款待。”墨书轩说得敷衍,像是打发前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礼数到了却不见真诚。

“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墨家人的嘴脸我清楚得很。”要不是灵力有限,早就出手教训这个人面兽心。

胡立、狐狸,他原是修炼成人的狐仙,因遇劫遭天雷打回原形。他是一只金黄色的九尾天狐,躲在破庙的供桌下,被路过躲雨的小姑娘所救,而后为了报恩,才有一段人狐恋。

他是真心喜欢与他结为夫妻的小娘子,两人有过几年只羡鸳鸳不羡仙的美满生活,生下乖巧听话的女儿。

只可惜人狐相恋不容于世,他被九道天雷打伤了灵躯,千年修行硬生生折去一半,

只剩五百年,并昏迷了近半个月。

屋漏偏逢连夜雨,早年与妻子“走散”的姊姊魏雪梅找上门,不知施了何计,竟将妻子的寿命偷走了。

他花了大半功力才保住妻子的尸身不腐,可是自身的灵力所剩不多,只能勉强维持此时的人身,若是灵力不支,只怕会露出狐狸真身。

“呵!呵!呵!姨父倒是不客气,你现下踩的可是我墨家的地,在墨家我才是主子,你得尊重主家。”他刷的打开青竹为骨玉为面的青竹扇,扇柄下方坠着如意双飞蝴蝶结流苏。

“滚开,我不想和你废话,把灵灵还给我,之后你想留我也留不住。”若他的修为还在,这小子早被他一掌拍成肉泥。

墨书轩冷笑着挡住他的去路。“姨父还是识相点,不要自取其辱,灵灵表妹在府里过得很好,吃穿用度不下一般的小姐,她很满意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日子,每天穿金戴银,绫罗绸缎,过得不知有多快活。”

“那是她被你们蒙骗了,才会让虚无的奢华所迷惑,只要离开这,她一定会清醒过来。”涉世未深的女儿见过的世面太少,以致于她一下子就陷入富贵荣华中无可自拔。

其实胡立也不了解女儿,胡灵灵本性原就有些爱慕虚荣,加上半人半狐的血脉天生就善于狐媚,自以为聪明的想利用墨家让她成为人上人。

说穿了,是各怀鬼胎,看谁笑到最后。

“姨父的天真叫人佩服,只可惜灵灵表妹不会想见你,你请回吧!”墨书轩不顾情面的下逐客令。

“凭你也想拦我,太不自量力了。”

胡立手一挥,墨书轩连退了几步,一只大掌往他后背一拍才能站住。

“给你脸不要脸,敢在我墨府动手,拉姆,让他瞧瞧你的本事,别说我墨府无人。”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他下狠手。

“是。”

全身披着黑色斗篷,从头到脚被覆盖住,连面孔都看不清楚,仅能凭声音和体型判断出是名男子。

无端起风,就见此人朝胡立念念有词,裹在斗篷内的双手做出十指相贴的手印。

轰!

一座无形的山朝胡立一压,他感受到可怕的力量朝他袭来,而他却像被人锁定似的,无法防护和回击。

眼看着噬魂之力就要落下,他面无血色,想逃却逃不了,这回怕是不死也重伤。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赶尽杀绝。”

一张黄符飘出,一尺见方倏地拉长数丈高,挡下轰然气流,斗篷男呕了一声,足尖不离地的往后倒飞。

“谁,竟敢坏了本座作法。”

发出的声音像乌鸦叫声,阴寒森冷。

“巫觋?”居然还存世?

斗篷男一掀斗篷又拉紧,滑行向前。“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巫觋?”

“我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背着九节桃木打神鞭的墨西极从梁柱后的阴影处走出。

“又是你。”墨书轩怒目横视,他根本没注意胡立身后有人,以为对方是独身前来。

“是呀!又是本道,让你惦记了。”墨西极一颔首当是行见面礼,面上微带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谁惦记你,尽往脸上贴金,我墨家什么时候成了酒楼茶肆,由着人随意进出。”

门房是摆设吗?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放,看来是他待人太宽厚了。

“他是我带进来的。”胡立往前一站。

“哼!你自己是客人,还敢擅自带人入内,未免太不把我墨家放在眼里了。”看来姓胡的不能留,迟早会出事。

“墨家算什么,不过是俗世中的一个世族罢了,若是我实力未落,灭了也只是举手之间。”他的千年修行呀!竟落得被凡人小辈奚落。

墨书轩不屑的轻嗤。“少说大话,你在拉姆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胡立哈哈大笑。“所以我找来帮手,专治妖邪。”

“就凭他?”妄自尊大。

“墨家小子,莫要得意忘形,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起眼的小道士有可能是大罗金仙。”他特意请了好友龟仙替他卜了一卦,此人命格非比寻常。

“哈!我看你还没睡醒吧!大罗金仙?一会儿真成仙了,驾鹤西归。”墨书轩一脸轻蔑。

“你……”不知死活的小子。

“无量寿佛,本道乃三清祖师座下弟子,他日若飞升成仙,也是到三清三境三宝天宫,与佛祖无缘。人可以无知,但不能无自知之明,你娘知道她生了个傻儿子吗?”口含讽语,墨西极做了个道家手势。

“你——拉姆,送他一程。”想死不怕没鬼当,他成全他。

“好。”

第五章  再入墨家(2)

斗篷男身形极快,忽东忽西飘移不定,让人难以捕捉到他倏然隐去的身影。

寻常人肯定被阴了,眼花撩乱看不清楚,傻羊似的等着挨宰,到了阎王殿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稳如一座山的墨西极动也不动,目光低垂如在冥思,任他影儿闪电般飞掠,指锋一动。

七星宝剑出鞘。

“啊——”

一声惨叫过后。

一滴、两滴、三滴……暗红色偏黑的血从空中滴落,黑色斗篷被削掉很大一片,只剩半截。

“承让了。”

收剑,墨西极向虚空一拱手,而后看向神色呆滞的胡立。“该走了。”

“完了?”这么简单?

“嗯。”巫觋……这事得通报师门。

相对胡立的错愕,难以置信,墨西极的神情并没有他想像的轻松,深锁的眉头多了一条暗痕。

“你赢了?”他以为狐生就此终止,没想到柳暗花明,龟仙的卜卦太灵验了。

“不算赢。”对方太自负了,没把他当对手,这才千虑一失,让他趁隙攻其不备。

“他受伤了,而你全身而退。”这还不算赢?胡立看不出其中玄机,但看他一脸肃然,便知今天带走女儿的事成不了了。

“他是受伤了,也表示日后会更谨慎,不会轻易让对手得手,想要对付他怕是难上加难。”不怕对方太强,就怕对手有脑子,大师姊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意思是擅用巧智,懂得谋略,生死关头前使点阴招无妨,死谁都成,别把自己玩死了。

以前他当笑话听,没放在心上,认为道宗正教当正大光明与人对战,而非使小人伎俩。

但是有了一定的历练后,他才晓得大师姊的语重心长,用心良苦,他们这群师弟,她可以欺负得死去活来,投胎几回再虐,可别人若想对他们出手,护雏的母鹰强喙出击。

眼见拦不了人,墨书轩一脸不满。“拉姆,你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难得让他露露相,想着给自己争脸,没想到……

“他很强。”虚空中,一道黑影落地。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道士能有多强大,是你太弱了吧。”借口,全是借口,人家一招就将他打败。

斗篷覆盖下的双眼射出森森寒意。“是我太低估了他,他可是不容小觑的可怕敌人。”

“你怕了?”怂货。

“怕倒不怕,不过……不知他还有多少张牌,那把七星宝剑是道门圣物,得以斩妖除魔,破邪。”

“道门圣物?”墨书轩大吃一惊。

斗篷男把手一按,流血的伤口瞬间密合。“也许需要师父出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背后那是道家仙师用过的九节桃木打神鞭,威力之大,连鬼王都打得……”

“什么!”

“墨伯伯,家父让我替他向你问好。堡中事务繁忙走不开,无暇与你大醉三天三夜,侄女调皮、爱玩,闲得慌四处走动,这不路过平安镇特来请安。”笑容甜美的霍香涵落落大方地执晚辈礼。

“好、好,都长大了,上回见你才小小的一团子,站起来还没我膝盖高,粉妆玉琢的模样惹人爱,像年画女圭女圭。对了,你爹娘好吗?说起来也有十来年没见了……”他忽地想起两家不往来的原因,不由得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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