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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如意 第7页

作者:寄秋

何况恩国公府还是皇贵妃的娘家,牵扯更广,一、二品官员的贵女都不见得能嫁入恩国公府,而她只是一名仵作的女儿,两者之间简直可以说是天与地的差别,她不会自讨羞辱的贴上去。

“我娘那儿我可以说服,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会顺着我。”他信心满满,认为不会有阻碍。

第四章  考虑考虑嫁我吧(2)

看他说得眉飞色舞,孙如意心中暗暗嘲弄他的天真,“别说得太满,等问过了再来谈情投意合。”

曾经是孤儿的她尝过人间冷暖,被医生男友的父母嫌弃过,还遭到医院院长千金嘲笑她

不自量力,连幢房子都买不起也敢和她抢男人。

那时的她很傻,以为可以为他们的爱情奋战到底,只是人终究敌不过现实,说好要为她而战的男友转身就和院长千金订婚,还跑来求她谅解,希望她成全。

她放手了,不强求,人不能撞死在一颗石头上,男友负心又如何,这世上不会谁少了谁就活不下去,人要为自己而活。

“你答应了?”他双目生辉。

“不是,我是说你该回府了,早点睡,别作梦。”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不会随意往脸上贴金。

“如意妹妹……”真是太不可爱了,她只管点头就是,其他的事由他摆平,最高的山他也能一脚踹开。

“别说了,你这一身湿是怎么回事?”发觉手背都是水的孙如意这才瞧见他身上在滴水。

“下雨了。”

“然后呢?”

“我淋着雨回京。”想见她。

“……你是傻子吗?”她轻声叹息。

司徒飘花笑着从怀中取出用油纸包着的一物。“我说过不会失约,给你的,不许再说我言而无信。”

“什么东西?酱肉包子、驴打滚、烟燻鹅肉,你给我带这些……咦,还有微温!”是热的。

“你这人嘴刁,挑剔得很,我一路用内功温着,好拿到你手中能热着吃,省得你又念我不带脑子出门。”念久了也会开窍,之前受了伤只知道来找她,却没想过为她做什么。

“你……”看着温热的吃食,孙如意眼眶微微发热,她吃了一片鹅肉,眼泪差点滚出来。“你背过身。”

“干什么?”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司徒飘花转过身,背向她,耳朵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应该在穿衣。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穿好衣服的孙如意手上拿了一块巾子,示意他坐在凳子上。

“你要帮我擦头发?”他惊讶的张大嘴。

“坐下。”

其实孙如意很清楚,她和司徒飘花之间有如云泥,他们不会有结果,所以不该开始,也不能动心。

她很实际,不能让自己走入绝望的深渊,她有爹、有娘、有一个家,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伤害他们。

只是呀,有些事身不由己,看到一身湿透又饿着肚子的司徒飘花一心惦记着要给她送吃食,那一瞬间她真的动容了,心中流过涓涓暖流。

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前一世的孤儿,这一世的仵作之女,她身边的人总是忘记她也需要一个怀抱,他们理所当然的忘了她也有柔弱的一面,以为她独自一人也能活得很好。

“如意,你在哭吗?”少了嘻皮笑脸的司徒飘花沉静如石,面上有着男子的坚毅。

“不喊如意妹妹了?”她取笑。

“太轻佻。”他不想惹她讨厌。

孙如意笑着调侃,“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妹妹长、妹妹短的喊得起劲,不喊妹妹还真不像她居然不习惯,还真是怪了。

两眉一蹙,司徒飘花露出困扰神色。“我觉得不对劲,一喊妹妹心里就乱,我该改口喊你如意。”

“吃吧!别多想,吃饱了脑子就通了。”想不清楚的就先搁一边,民以食为天。有了小厨房后做什么都顺心,孙如意揉了面团煮了一碗大涵面,打了三颗鸡蛋煎熟,切了几片昨晚吃剩的鹿肉放在面上,洒了一把葱花。

她是为司徒飘花煮的,这个傻子居然饿着肚子给她送吃食,咕噜咕噜的月复鸣声一发出,他才说自己饿了。

天微微亮,两人就坐在小厨房里,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东西,虽然简陋了点却十分温馨,让人不自觉心暖。

“你哭了吗?”他呼噜吃着面,不忘问上一句。

“烟燻的。”她很久以前就学会不哭,因为哭没有用,只有心疼你的人才会在意,在别人面前哭是一种浪费眼泪的行为。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从一次次的人生阅历中,孙如意明白了这道里,当她知道哭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她就不再哭了,泪水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表示被现实打倒了。

但是司徒飘花不经意的温柔勾动她心底的脆弱,撩拨了她死寂的心湖,一时没忍住泪光涌现。

她真的好久好久没哭了,久到自己也记不住最后一次落泪在何时,他让她有种“原来我还有他”的窝心。

“如意,我先前说的话你琢磨一下,虽然我是恩国公之子,可是爵位落不到我头上,多的是人在抢,而且你也知道以我在京里的名声,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我,我最终是等着皇上赐婚。”而那是他最不想要的。

她默然,一口一口吃着酱肉包子。

司徒飘花自嘲的扬起唇,“恩国公的恩是恩在社稷,而非朝廷的施恩,先皇此举是防着我们司徒家,担心我们军权过重,日后朝阳皇朝半壁江山落在我们手中,若是司徒家想反,朝廷的军队阻止不了……”

“你是在告诉我,皇上给你指婚的对象不会是对你家族有利的人家,反而有可能是颗老鼠屎,甚至还会让恩国公府永无宁日?”娶妻娶贤三代富,若是来了个搅屎棍,那真是败家的开始。

“朝霞长公主。”他垮着脸,喝了一缸黄连水的神情。

“啊!”她捂着嘴,满脸惊讶。

他横了一眼,大口喝着汤。“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我承受得住,不用担心打击到我。”

“呃……朝霞长公主很美。”这是这位长公主少数足以评论的优点,她是先皇最小的女儿,芳龄十九,和当今皇上相差二十五岁。

“你能不提这一点吗?我心痛。”

美是美,但是美人无脑还有病——花痴病。

一见他痛彻心扉的神情,孙如意噗哧笑出声。“忍忍就过去了,好在你也小有颜色,够她痴迷一、二十年。”

朝霞长公主为人垢病的是好男色,只要长得好的男人她都不放过,带入皇上为她盖的长公主府当花草养着,每日看上几回,偌大的长公主府养了上百位美男,但她并不婬乱,也就好颜色而已,心动不行动。

她前后尚了三任驸马都福薄,没能行礼就与菩萨同行了,一个坠马,一个落湖,一个还是吃汤圆噎死的,以至于京城男子一听到要尚朝霞长公主,个个闻风丧胆,逃之夭夭,避之唯恐不及。

这得多大的仇恨呀才想把朝霞长公主下嫁,不是逼死人吗?皇上做得太不地道了,为了出清存货坑害臣子。

“你这般幸灾乐祸好吗?别忘了是谁背地里罩着你。”忘恩负义的臭丫头,枉他一片真心。

孙如意好笑的闷咳,“皇上有意这么做?”

看来恩国公府真是恩重过于天了,连贤名在外的皇上也心生忌惮,想拉垮他们在军中的声望。

“皇上言语中多有暗示,被我四两拨千斤给回绝了,我也话中有话的暗指自己已有心仪之人,等她及笄便上门提亲。”他看着她,含情脉脉。

“你……你拖我下水……”孙如意被他看到打心里发毛,惊到舌头都打结了。

“不然谁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祖父是太医院院使,品阶不高,又是皇后的人,相信皇后乐见其成,能借此控制皇贵妃娘家,削弱她的助力。

再者,司徒飘花觉得有点对不起孙如意,虽然他没有瞧不起仵作这行业,也十分敬佩,但是她爹的差事的确令不少人安心,无权无势的公门中人,对恩国公府毫无助益。

有了这么个亲家,很多人会睡得安稳了,连皇上也能放心,不会再强行塞人,皇上一方面在公事上提拔重用他,一方面也要在明面上打压恩国公府,如果他不自觉一点,就会被安个惹祸精进门。

“司徒飘花,我今日才知你这般无耻。”白煮这碗面了,还不如拿出去喂狗。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不知道哥哥的不要脸是全京城都晓得的事吗?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他指的是他在外的纨裤名声,众所皆知他游手好闲,浪荡成性,脸皮厚到长矛也刺不穿,惹是生非是小事,最乐做的是痛打世家子弟,把京中的高门大户全得罪了。

“你……你算计我。”她气得脸都红了。

看她粉颊泛红,桃腮染嫣的模样,司徒飘花眼眸一暗。“如意,只有你能帮我,我在那座牢笼里举步维艰。”

两个不是同母的嫡兄,两个野心勃勃的庶兄,他是继妻所生的嫡子,在亲娘有意让他接掌恩国公府的情形下,他的处境十分尴尬。

“……你在为难我。”她帮不了他。

“想想玉疏。”他攻心为上,挑她最在意的一件事。

“这……”她家小胖墩也很难,在虎视眈眈的孙府平安长大绝对是一个难题,她早晚要嫁人,护不了他几年。

“如意……”他撒娇的一喊。

“不许闹我,我再想想!”攸关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她不能草率待之。

“我会对你好的,真的,再大的风雨我替你挡,刀剑来袭我站在你前头,我不会一直纨裤的,一有机会我就带你离开。”离开这片乌烟瘴气,不掺和恼人的争权夺利。

这一瞬间,孙如意动摇了,繁荣的京城非她所喜,她更向往春耕秋收的农家生活,苦是苦了一点,却不必处处提防,知足常乐。

“我知道你为皇上办事……”

他在外的一切胡闹行径全是假的,就为了掩护他暗地里的差事,她不傻,从他一次次受伤来找她医治时,她便看出他不若外表看上去轻浮,他眼中有片深不见底的海。

“嘘!”他伸出食指点在她唇上,小心隔墙有耳。

孙如意心跳漏了一拍,“别乱碰。”

“很软。”他笑嘻嘻的将碰过她唇的食指又放回自己的唇,笑得意味深长。

“你……你该走了,不要让人瞧见。”她此时心很乱,不想和他说话。

他脚底生根,动不了。“我跟你提的事……”

孙如意想了一下,轻叹了口气。“我尚未及笄。”

意思是她得考虑考虑,让他别催。

“不急,我等你。”他在心里无奈的笑着,要哄个媳妇多不容易,得连拐带骗,使出十八般武艺。

这一句“我等你”说得多暧昧,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面女敕的孙如意浮红玉颊,把原本提腿要走的司徒飘花看得喉咙一紧,有点口干舌燥。

在出京前他的确把好友妹妹当亲妹妹看待,没有一丝逾矩的遐想,可是在青州通判之女投怀送抱、想借美色拉拢他时,他眼前浮现的是这张娇嗔浅笑的容颜,像一根附骨钉打进他心窝。

蓦地,他的心打开了,钻进一个她。

明知不该想她,但越是抑制越是想念,蓦然回首,她早就在他心里了,只是以往的他太迟钝,浑然不知挂心的人儿近在咫尺,犹自逗弄她,用一句一句的妹妹来掩饰。

“走了,趁雨停的时候离开,别又淋雨了。”厨房的灶火将他的湿衣服烤干了,她也安心多了。

“如意……”一句“我心悦你”梗在喉间,他懊恼自己的不中用,居然连句告白也说不出口。

“小姐,小姐,你在吗?”

一阵风掠过,屋梁上多了一道红色身影。

“青蝉,我在。”孙如意往上一瞟,嘴角喰笑,他闪得真快,很适合作贼。

若是司徒飘花晓得她此时的想法,肯定大为赞同的点头,他就是采花贼,只采一朵如意花。

“小姐,你在这里呀!”看到灶台上一碗吃完的大碗公,青蝉顿了一下,随即顺手一收。

小姐好吃,有了小厨房她更如鱼得水了,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她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家主子胃口似乎变大了。

“找我有什么事?”一般这个时辰她还在“冬眠”,侍候的人不会打扰她。

“刚刚二小姐过来说要找你,想硬闯,奴婢挡回去了,不过她气呼呼走时丢下一张帖子,让小姐务必要到。”

她直接把帖子丢在地上,一点也不想小姐赴会的样子。

“帖子?”孙如意眉头轻蹙。

“奴婢瞄了一下,似乎是太子妃在东宫宴请五品以上的官员女眷,年满十三到十六的未婚女子都得参加,三小姐也有张洒金帖。”

闻言,孙如意心头一抽,太子妃设宴……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妙,像是在为太子选侧妃?

第五章  赏花会遇太子(1)

孙如意扶额,有些无语,在府里怎么恶斗都是关起门来的事,自个儿清楚两房人不和就好,不用大肆向外声张。

可今日二婶的做法有点过了,无疑是明白告诉外人孙府并不平静,瞧瞧这作派,谁会相信孙府上下和睦,兄弟友爱,姊妹情深,简直是一大笑话。

“不错吧?大姊,这是我娘特意为你挑的,肯定让你大出风头,引人注目。”孙如玉话中隐含讽意,对与她同行十分不屑。

看着眼前四面漏风的破马车,拉车的还是一匹行将就木的老马,孙如意不得不佩服二婶的用心良苦,居然找得到这个破烂玩意。

“是挺好的,凉快。”

一听到“凉快”二字,三房的孙如莲掩嘴轻笑。

“呵呵呵,如意丫头,你别怪二婶偏心,实在是手头紧,挪不出银子添置新马车,你爹每个月交到公中的月俸连匹小马也买不起,只好让你将就了。”

田氏笑眼一冷,就在大门口嘲讽孙至元是名养不起妻女的仵作,只好委屈孙大小姐了。

自个儿的爹不争气,明明是大老爷却要做下作的活,不只自己丢脸,连带也令父亲、兄弟颜面尽失,这一颗长歪的坏种带累其他好苗子,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没事的,二婶,我知道你当家辛苦,一下子二哥要银子请朋友吃吃喝喝,一下子四弟又要买金锁子、玉佩件当玩物,二妹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听说要价百两,再看看她新打的赤金镶红宝石的芙蓉双股钗,赤金灯笼缀粉珠的耳坠子,银叶缠丝的翠玉蠲子……二婶的私房可真不少,看得侄女好生羡慕。”田氏不怕丢人她也奉陪。

京城是一个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谁不知道谁的出身,田氏当年的嫁妆不过三十六抬,足足比温氏少一大半,而她娘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就百亩田地的耕读人家,靠着地里出息的小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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