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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是赔钱货(上) 第8页

作者:陈毓华

烟氏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句句在理,她偷瞄了眼丈夫,哪里知道盛光耀听不得女儿这么编排他的家人,整个人都凶恶了起来。

“要不是你的事惹恼了你祖母,她怎么会把我们全家都撵出家门,你不思悔改,竟然还在背后说你伯父们的坏话,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接着,他恶狠狠的眼光投向烟氏的肚子,表情都是嫌弃。“都怪你不争气,没替我生儿子,讨不了母亲的欢心,生这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只会惹事!”

他从来没想过要分家,只要一家子不离散,再苦再累都甘愿,毕竟一笔写不出一个盛字,血脉相连不是吗?

他为这个家做牛做马多少是觉得委屈,也不想再看到女儿跟妻子失望的眼神,但他从没想过要闹到如今被赶出去的地步,忍不住对她们发怒。

烟氏忍不住大吼出声,宣泄胸口的怒气,“盛光耀,你这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蛋,遇到事情只会怪我生不出儿子,从来没想过我们母女受到的是什么待遇!要是你的心里有一丝半点替我们着想,我们会落得这种地步吗?”

盛踏雪内心的怒火也油然而生,她这便宜爹,没救了。

是不是对他而言,妻子再娶就有了,女儿再生不愁,只有盛家人是他的亲人,她和烟氏对他并不是那么重要,和他的“至亲”一比,她们微不足道。

“娘,我虽然是女孩子,可好手好脚,只要肯做还怕活不去?我也能养活爹娘的。”她拉着烟氏的手,不让她和盛光耀争执下去,夫妻吵架可以,但是地点不对,在这里吵只是增添盛家人谈话的笑料而已。

“什么男人是家中的顶梁柱?府里那些好逸恶劳的还会少吗?”烟氏冷笑。

她最看不惯丈夫什么事都推到她们母女身上的行为,那些每回都摆架子伸手要钱的不都是所谓的“顶梁柱”?还顶天呢,我呸!

她这一讽刺,盛光耀就歇菜了。

第三章  母女当自强(2)

原想着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毕竟生活了十几个年头,秋莲和阿瓦这一拾掇下来,竟也装了三个箱笼和好几个大包袱。

但为难的事来了,阿瓦和秋莲都是盛家的奴婢,三房净身出户,两个丫头的卖身契不在烟氏手上,就算盛踏雪想把人带走也是有心无力。

离别在即,阿瓦哭得依依不舍,秋莲却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摆月兑这没出息的三房主子,凭她的能力肯定不难在府里存活。

才收拾妥当,那不曾踏足三房院子的盛家大少爷盛修文已等不了,急不可耐的让小厮来叫唤盛光耀,让他带自己到杂货铺去进行交接。

盛光耀听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佝偻着身躯向烟氏道:“居然连两天都等不了,反正牛车也已经雇好,把东西都带上,这个家往后咱们也不回来了。”

盛踏雪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满满的心灰意冷。

三房的三口人无声无息的出了盛家大门,阿瓦尽心尽力的把包袱箱笼都放上了牛车,泪眼朦胧的看着盛踏雪。

盛踏雪柔声说道:“要照顾好自己,往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住的地方你也知道,就往我这里来知道吗?”

她和阿瓦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相较于秋莲的偷懒模鱼,阿瓦尽心尽力,实在可爱多了。

她们没能再多说,之后在盛修文再三的催促下,马车和牛车同时往盛府的杂货铺而去,很自然的,盛修文坐的是装饰华贵的马车,盛光耀和妻女坐的是老牛拖的破牛车,一整个是天和地、云和泥……

别人怎么想盛踏雪不介意,她只在意他们一家三口终于离开了盛府,只见蓝天灿烂,阳光绚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好像整个人这才真正的活了过来。

虽然还不到天高任鸟飞、再无牵绊的地步,但至少踏出迎向自由的第一步。

烟氏看着女儿离府后才得见的娇憨笑脸也想开了,离开就离开,生计什么的明天再烦忧吧,能看到女儿这么舒心的笑容才是最重要的。

杂货铺离盛府约小半时辰的路程,盛修文一下马车就径自进了铺子,盛光耀不看她们母女俩,也跟着进去了。

“娘,我们光身从府里出来,镇外那个屋子不可能有吃食还是生活必需品,我们是不是该去买些米面油粮、锅碗瓢盆什么的?”

“说的也是,”烟氏低头。“我知道哪里有便宜的粮油铺子。”

虽然盛家就是开杂货铺的,但是烟氏宁可往别处去买也不想从铺子里拿,因为就算给了银子,那家人也不知会在背后怎么说他们,与其落人口舌,不如把钱给别人赚还能得到一声感谢。

“娘,我们一道吧,小五去帮您提东西。”她自告奋勇。

“那点东西难不倒我。”她当闺女的时候,也是家务、种地,里里外外帮衬着,什么活儿都做过,但那时爹娘疼她,日子就算穷却过得很快乐,不像嫁到盛家,看似吃穿不愁却得掰着指头数日子过,心情一天比一天糟。

她没有向夫君交底的是,这些年大房再如何克扣三房,她还是从指缝里存下六两银子,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被她等到了。

“咱们的家当都在车上,你就在车上看着,娘去去就回来。”

“嗯,我知道了。”她朝着烟氏抓握了两下手表示道别,这是她习惯的手势,即便重生了也没改过来。

一片澄明的日光将她笼罩在其中,空气中飘散着白梨花的甜香,她脸上明丽的笑容很是引人注目。

而在街的那头,有两道热烈的眼光紧紧的锁住了她——

我终于找到你了。

梧桐树下,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散着一头乌发,即使身处熙熙攘攘的闹市,却彷佛立在深山,那双如同寒玉的眼睛在看见盛踏雪的瞬间,瞬间有了温度。

那热烈的眼光像是有侵略性般,出于女性敏锐的直觉,盛踏雪很快也发现了。

她偏着头看去,那是一个少年,一身的墨色,明明是半大的孩子,可浑身上下慑人的气势彷佛沉潜了有半辈子,让人无法逼视。

他知道她在看他却不避开,一副任君观赏的神态,盛踏雪的眼光扫过少年和他手上拄着的拐杖后便不再关注了。

没多久,烟氏带着采买好的东西回来,盛踏雪跳下车帮忙烟氏把东西归置好,等盛光耀也从铺子出来,一行三人坐上牛车便出城去了。

树荫下的少年直到牛车消失在他眼前,才把目光收回来。

“让人跟着,看他们去哪了。”他的声音凉薄,像冷泉激石,给人一股沁心的冷寒。

他身边高大如天神,肌肉贲张,五官凶恶,只穿一件短褐的男子应声,转头唤来一个在街上游荡的乞儿,说了几句话,给了他一块碎银,就见那乞儿高高兴兴的去了。

“公子,那位姑娘是?”男子看少年的目光似有无限怀念,忍不住问道。

少年声音悠远,“是我找了很久的,故人。”

胺镇镇外有百来户人家,自成一个村落,叫小切村,村里大多是高高低低的土坯房,只有少数青砖瓦房点缀其中。

村子北方是阜镇,南面是个山坳,三里地外有一名为顺河的河。

顺河自小切村前流过,蜿蜒几百里后通往大海,而河道旁就是官道,直通河间府。

盛老夫人施舍给盛光耀一家的土坯房是一明两暗、一高两矮的屋子,灰扑扑的,用土砖砌的墙都斑驳了,连个小院也没有,因为多年没人住,屋外的杂草几乎要比人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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