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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不哭(上) 第4页

作者:绿光

辟员腐败是每朝每代不变的课题,他也曾是帝王,自然清楚如何釜底抽薪,避免朝中余波荡漾,而他愿意为这位年轻帝王效命,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身分,方便他寻人罢了。

“这话,我记下了。”汤荣决定回去跟皇上分享他的想法,顺便恭贺皇上这回真是挑对人了。

余晖西斜,西军都督府前车水马龙,不少宾客已早早入席。

乌玄度依约赴宴,但迟了点时候,只因刑司才刚部署完毕,他列好了单子,就等着明日汤荣将人一个个带回刑司查办。

才刚踏进西军都督府,斐澈随即热络地往他肩上一搭。“怎么这时候才到?我爹都快望穿秋水了。”

“衙门有些事。”乌玄度淡声解释着。

“怎么,才上任而已,手头上有那么多事要忙?”斐澈压根没将他的淡漠看在眼里,迳自拉着他朝大厅方向走。

“嗯。”

“听说你这几日忙得也没跟你几个兄长见上一面?”

乌玄度状似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玄度,这样不成,不管怎样,你好歹也跟他们吃顿饭,聊聊近况,毕竟是亲兄弟,哪有这样避不见面的。”

“嗯。”

“……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听见我在说什么?”连续嗯了三声,敷衍得还真带劲。

“不,我只是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乌玄度朝声音来源望去,那是片林园,正是华灯初上之际,此刻那儿却漆黑一片。

在他头一次吞食了魑魅魍魉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五感要比常人强上太多,就连上的伤势都回复得异常快。而此刻,他隐隐听见拨水的声音,彷佛有人在水里头慢慢地泅游着,在乍暖还寒的天气,这声响能不怪吗?

斐家重回西军都督府,怕是尚未安顿妥当,所以才没在林园里外悬上风灯。在不见光的黑暗里,能发生的事可多了。

“哪有什么声音?”斐澈问着,后头有小厮跑来,禀报着事,斐澈思忖了下,便对着乌玄度道:“玄度,我前头有事正忙着,你朝这条小径走到底便是主厅了,一会我再去找你。”

乌玄度应了声,待主仆俩脚步声离开后,他才信步朝声音来源望去。

他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历经了千年的重生,彷佛也磨灭了他的喜怒哀乐,磨得他彷佛只剩生存本能,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兴致,除非老天让他遇见爱妃,否则他是注定得要如此过尽一辈子又一辈子。

走过林园,尽头是座人工湖泊,不远处可见架灯的跨桥,桥上灯灿如昼,人影幢幢,而声音……不见了。

他垂眼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泊,回想他方才听见的是泅游的声响,可才刚要入春,谁会傻得在湖里泅游。

淡漠的扫过湖面,他没意愿再往前走,只因再往前恐怕就属于内院,不是他这外人能踏进的,于是他回头就要走,但几乎在同时,身后传来游出湖面的声响,他微微侧眼望去,就见湖面上有个小泵娘半沉半浮。

在对上眼的同时,他瞧见她瞪大了眼,浑身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惧怕,抑或是担忧这一幕教他这个外男撞见,怕是要毁了她的清白。

乌玄度当下转开眼,并非因为他是个君子,而是他并不想娶妻。

泵且不论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掉进湖里,但为了她好,他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湖畔,顶多是让斐澈差府上女眷过来处理。

才要举步,便听见朝这头走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又沉又快,教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加快步伐,拦截了不知何故朝这头走来的人。

他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最终是什么下场,与他无关。

第二章  神秘说书人(1)

西军都督府东边的攀香院里,斐有隆正沉着脸坐在偏厅,就连向来笑脸迎人的斐澈也难得板着脸,让同在厅里的斐有隆之妻张氏、斐澈之妻刘氏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吭一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踏进了攀香院,彷佛没见到里头的沉闷氛围,拧起柳眉,带着几分任性道:“爹,不都说蝶引没事了吗?女儿正倦着呢,还非得差人将女儿找来不可。”

闻言,张氏急得想将女儿给拉到一旁,可已来不及,斐有隆怒不可遏地低吼,“你到底在做什么,蝶引落水,你明明就在旁边,为何不赶紧差人将她给拉上岸,却大声呼救,引得外男踏进内院?!”

斐洁张口欲反驳,却被母亲硬是拦下。

张氏拢了拢发鬓,柔声安抚道:“老爷,这事不能怪洁儿,她年岁尚轻,一见这突发状况,也莫怪会给吓着,大呼小叫了起来。”

“谁家的闺女像她这般毛躁不经事,连何时该做何事都不懂?难道她不知道要是教外男见着蝶引落水的身子,蝶引这一辈子就毁了?!”张氏不解释便罢,一解释起来更教斐有隆怒火中烧。

都蝶引是他亲妹子留下的闺女,是他唯一的外甥女,他这舅舅无法代替她离世的双亲亲自照料她,如今他人都回家了竟还出岔子!

“老爷,这不就是桩意外?谁知道员外郎的千金这般不小心的跌了跤,还把蝶引给推进湖里,幸好蝶引机灵地游到边处,避开了外宾入内的路线,只是泡了湖水冻着罢了,大夫都说无碍,开了几帖药喝下就没事了,老爷又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张氏态度卑微,万般柔软地诉说着,带着几分委屈自责。“这些事与洁儿无关,真要论她有错,也不过是错在她年少不懂事罢了,回头我再跟她好生说说不就得了?”

斐有隆撇唇哼笑了声。“你是真把我当傻子,还是睁眼瞎子?”那员外郎的千金不就是她的外甥女?谁那般巧,走在平地上都能跌跤,还能不小心将蝶引给推进湖里?不过是当着媳妇的面前,不想给她难堪罢了。

“老爷?”他的冷笑嘲讽,让张氏有些心虚地垂下眼。

“有些事我不想说得太白,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便成,可你倒给我说说,我不在京的这两三年,你到底是怎么照料蝶引的?你把我交代的话全当耳边风了?!”他在家时都能这般待她,更遑论他在麓阳时!

她明明知道,多年前辅阳寺的大师就断言过,都蝶引注定是帝后之命,所以他才会决定留下都蝶引这个孤女,甚至要张氏比照闺女般照料她,谁知这张氏是个蠢货,竟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她到底知不知道斐家真要谷底翻身,光耀门楣全都得靠蝶引!

张氏被骂得面子挂不住,想反唇相讥,偏偏又没底气,可要她再服软,她是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只好不断地朝儿子使眼色。

斐澈用力叹口气,开口缓颊。“爹,咱们搬回这都督府,很多事都还没安顿好又急着开宴,出了点小差错无可厚非,再者蝶引机灵,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有啊,这都多亏玄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日后得好生谢他。”

小厮通报他蝶引落水时,他急着前往湖泊,却突地想起乌玄度提起有细微声响,他赶紧差丫鬟到湖泊边处寻,果真找着快冻僵的蝶引。

“那倒是,那小子真是愈瞧愈不错,话少了点,可确实是个人才。”斐有隆被成功地转移话题,尽避想让乌玄度当他的女婿,可他那女儿却被宠得无法无天,他真不知道这门亲事该怎么说。

“爹,这事交给我办就成,只是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吧,继续待在这儿,要是扰了蝶引歇息,岂不是要害她伤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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