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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县令大将军(下) 第11页

作者:胭脂虫

炳,哈,哈,是啊,墨樵,你有什么好,能让我如此痴心?到头来,仍是投了别人怀抱。

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逃得了何处?

何处可逃?

这天涯海角,何处不是他尉迟家的天下?

他要天得天,要命得命。

何况这天下里,还多了一个人,让我牵了肠挂了肚,如何能逃得掉?

一步步地后退,每退一步,心便死一分。

到如今,我只能狂笑,我李斐何德何能,能让这当今圣上来追杀我,不得不笑。

“墨樵,朕保得了你,保不了他!不杀他,朕无以向天下人交代!”

炳,哈,哈,我的嘴动了动,不想说一句话。眼前的男人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一切因我而起,与他无关!”墨樵凛眉,扶起我来。小埃早已与我逃散,不知在何处,如今,当真是只余我一人了。

墨樵,你懂吗……

“朕知道,与你们无关,朕服,但朝中旧臣不服!墨樵,朕保下你,已经是最大极限了!他不死,朕无心交代!”

“哈,哈哈……”我狂笑,“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让我李斐做了你巩固皇位的垫脚石,哈,我不服!”

目光清冷。这一群人里面,除却扶著我的墨樵之外,其余人,在我眼中,均是蝇营狗苟,碌碌无为之徒,空长了一张张凛然的面孔。

但是墨樵,为何你眼中如此的绝望如死灰?

“李斐,朕敬你,就当是你替墨樵死一回罢了!”男人如此道来,“你的家小我会安置好的。”

“哈哈哈,哈——”我笑,“乱臣贼子的家眷,何时有过好下场饼?皇上在这此地方施恩情,这时候就不怕对朝上旧臣无法交代?”

“你——”男人气结,一把将剑掷给墨樵,“你自己解决他吧,他非死不可!”

我将脸转向墨樵,他微笑,神情凄凉,我的心咯瞪一下。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我墨樵,生来便当是乱臣贼子,便当是受人践踏……”

“樵——”男人一下子惊觉,冲过去想夺剑。

墨樵退了两步,脸上凄然地笑了,“与他无关,皇上用不著保我!我一介小小男宠,惑主两代,婬乱后宫,篡夺皇权,这样的人,皇上保我有何用?为何偏偏留了我,杀了有用之臣呢?斐儿,只是遭此无妄之灾罢了……”

“樵!”我惊叫。

男人一个箭步上来,“墨樵,你信他!我不信!若说他没有篡国之心,我不信!他非死不可,但是你何苦呢!朕好不容易让你月兑了祸,如今一切与你无关了!你为何一定要……”

墨樵笑容依旧。“我墨樵,自先帝逝后,恩仇皆消,早已是行尸走肉,为什么你们都千方百计地留了我下来呢?明明,你看,明明这么多的人,哪个不想要我死的?”

环顾著跟在皇上后面的一群人,一个个都凛了眉,似乎他当真是如此祸害一般。

“不!你不能死——”男人肝胆俱裂,叫声凄厉。

身后一武将上前,“皇上,墨将军惑乱朝纲,乱我武士品行,实在应该粉身碎骨,以死谢先帝!”

“你——”男人一下子抽出武将腰间剑,一剑便令他送了命,“难道朕想让一个人活都没有资格了吗?”

“请皇上三思!”身后一群武将齐齐跪下。“此二人祸国殃民,臣等受先帝恩惠,为江山社稷著想,不得不除!”

“皇上,”墨樵轻轻地抚了我的头,抬头看男人,“你说说,我可有活下去的必要?”他轻轻一笑,刹那剑便往脖子上抹去。

男人目眦俱裂。

我心一下子碎裂成灰。

是什么东西,如此美丽,如此鲜艳,溅了我一身?

是什么东西,如此火热,如此浓稠,流到我额头?

腿上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划过,一下子站不住,跪倒在地,我慢慢地低下头,看著从自己的膝盖处,那身衣料,何时划破了两道口子,同样的,也有那种美丽鲜艳的液体一下子飞溅了出来。

“墨樵已自刎谢罪!至于李斐,朕念其文彩卓然,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暂断其两腿,贬至汾县,三年不得进京!”

“皇上!”一老将上前,似有不服,“皇上仁慈,但李斐他——”

“难道现在连墨樵都死了!你们还不服吗?!”男人凄然,抱起那一具银白尸体,“你们是想要挟朕吗?”

“臣等不敢!”

天,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了。

****

一扇小门吱吱叫著被人打开。“王爷,您怎么还没走啊?”一声娇嗔打断我思绪,抬起头来,细雨蒙蒙中,看到这小门旁倚了一个妇人,粉脸丹唇,抛了个媚眼到这边来。

这等腌地方,只怪自己刚才慌不择路,现在生生地在人面前受辱。

我拖了脚,手紧紧地抠住墙上突出的石块站直了,安之悦一直在看著我,这时候竟吃吃地笑了,回过头来嚷声道,“月娘,来看看,这位就是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天底下第一大痴情种啊!”

“哟,真的?王爷你又在开我玩笑!”那个妇人显然是不信,手遮住嘴巴笑,“王爷,我这等小地方,也只有您会来。哪有什么新科状元会来啊!只怕是哪里来的骗子吧。”妇人闭了门。

“哈哈哈,哈哈哈。”安之悦哈哈大笑,转过头来,“李大人,感觉如何?”

腿近乎麻木,走不动。我干脆闭了眼,眼不见为净。这等人物,只恨自己今日落到此种地步,被这种人欺凌。

“李大人怎么不张开眼睛看看啊?”安之悦显然是恼了,“你怎么不张开眼睛看看!”他一下子发起狠来,抓住我的头发,“你的新主儿呢?你的太子呢?啊?他在哪儿?怎么不见他不救你啊!”

头皮上传来一阵阵痛意。我挣扎了一下,反倒再次跌倒在地。

“李斐,你不看看你自己,都像个什么样子!”安之悦蹲下来,一把抓起我的头发,泥水从额头上一下子流了下来,我紧紧闭了眼,但还是能感觉得到泥水流入眼中的涩涩的感觉,“好啊!不看我!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看不起我安之悦是不是?!”他咬牙切齿,“你李斐算个什么东西,不也就是个靠著男人生活的。不是陵王就是太子,你跟这些婊子有什么区别!好啊!你以为你清高?你清高个屁!你比那些妓女都不如!”

我抬起头来,张开眼,望了一下安之悦那张本该还算英俊现在却因怒意而扭曲的脸,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过脸。

一种米养百种人。生出安之悦这种人,真是亏了。

但是生出我这种人呢?生出我这种人,碌碌无为,于国于家不利,于自己一人,如今又落到如此情境,又何偿不亏?

又何偿不亏呵……

安之悦红了眼,“你这算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不屑一顾?李斐,你实在欺人太甚!”

我张了眼,雨水打进眼里,生生的疼,“安郡王,我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何来看不起一说?倒是你,好端端地路不走,送上门来让人不屑不顾,这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说罢努力起身,却忽地发现两腿自膝处有血迹渗出,心下立时颤动了一下。

这……一时头晕眼花,瘫倒在地。

那厢安之悦在暴跳如雷,指著我骂个不停,“好啊!我自取其辱!我是自取其辱又怎地!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我跟你同年!明明我跟你才华不相上下,凭什么,凭什么到现在,你落个清官的好名声,我却得落得个靠父亲荫荜?我自问我这一生,做过何种错事?!为什么生生地摊上你一个李斐,这般的看不起我!这般的要在你面前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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