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女儿这段日子很忙?”
“对啊、对啊,老爷——”
辟紫熏粉脸一红的看向急着替她回答的小蓉,朝她摇摇头,接着勾着父亲的手臂往内厅走,小脸上显得有些犹豫,“其实,我有重要的事要跟爹说。”
“正好,爹也有事要告诉你。”
案女俩坐在雅致的厅堂里,边喝着上等香茗边开聊。
辟亦祥先是提到他跟常管事走了一趟江南,将一些帐款收齐,也学习一些纺织和印染的新技术,尤其是与海外回来的布商进行织锦交流,这来回虽然耗了近三个月,但所获得的讯息与技能对官织坊的未来肯定助益良多。
说到这里,他喝了口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看着出落得愈来愈标致的女儿,“吾家有女初长成,紫熏,你年已及笄,过去上门提亲的人家你都没有看中意的,所以爹为了你找了几户好人家——”
“老爷,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就是鬼眼阙穆沙!”小蓉想也没想的就月兑口而出。
辟亦祥一楞,这个消息非常出乎他意料之外。女儿从小饱读诗书、知礼重孝,怎会私下与男人来往,而且让她芳心暗许的,还是名声不佳的鬼眼阙穆沙?!
“真有其事?”他看着一脸困窘的女儿。
辟紫熏忍不住又瞪小蓉一眼,这才点头,“是。”
他难以置信,“可是爹在回来的路上也听到一些传言,说他为了坐上阙家大位所以才会接近你。”
她马上不平起来,“那是谣传,所谓谣言止于智者,爹——”
“紫熏。”官亦祥忍不住笑着打断她。瞧她那副激动样,这真是他那一向温柔婉约的乖女儿吗?
辟紫熏粉脸涨红,从父亲含笑打趣的眼眸知道自己反应太激烈了。
“可是爹,他真的是个好人,他救了我,不然此刻女儿也许都去见娘了。”
见父亲一脸错愕,她连忙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一一向爹道来,其中也包含了她不小心沾染上葛藤,若不是他去找她,她早已香消玉殒。
但这事一旁的小蓉听了却连连大叫,“怎么这事小姐都没说?!”
“我没事了,所以不想你担心。”
小姐以前什么事都不瞒着她的!小蓉在心中咕哝。自从那个阙穆沙出现之后,小姐跟她都生分了。
听完女儿的话,官亦祥拧眉思索着。其实他亦与阙穆沙见过几次面,但他给人的感觉相当冷漠,不像是会对别人伸出援手的样子,可现在听来,他对女儿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是个为善不欲人知的大好人。
认真说来,阙穆沙连救女儿两次,他已经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辟亦祥一脸认真的看着女儿,“你跟他在一起很幸福?很快乐?”这是他唯一在乎,也是他最爱的妻子在病逝前一直叮咛他要关心的事。
辟紫熏羞红了脸,轻轻的点头。她是真心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快乐,想跟他白头偕老。
他握着女儿的手,“好吧,请他来见见爹。”
她惊喜交加,“嗯。”
此刻,叶总管突然快步走进来,“禀老爷,阙家七爷到访,希望老爷务必跟他见上一面。”
“说人人到,还真是有默契。”官亦祥忍不住笑着拍拍女儿的手。
“我看他是迫不及待想骗走小姐!”小蓉忍不住嘀咕。
辟紫熏更是喜出望外,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
不一会儿,英挺俊朗的阙穆沙带着两名管事前来,还备了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她很难形容心中的悸动,不过一日未见,她就发现自己好想念他啊。
阙穆沙瞧见了她眸中的欣喜,不由得回她一个微笑,就见她粉脸上的酡红更深了,他的目光回到官亦祥身上,恭敬的行礼道:“官老爷,如此冒昧求见,尚请见谅。”
辟亦祥看着卓尔不凡的他。他们不过半年多没见,他身上已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不凡气势,莫怪女儿对他动了心。
“七爷客气了,尚未感谢七爷两次救了小女,请坐。”
他点头坐下,神色诚恳的回应,“官老爷这么说可是折煞晚辈了,请直接喊晚辈穆沙吧!实不隐瞒,因得知官老爷手上有些半子的候选名单,穆沙不想错失与紫熏共度一生的机会,只得冒昧来访,连媒人都还来不及找,希望官老爷能给穆沙这个机会。”
他这是先下手为强?果然是厉害的商人!辟亦祥看着女儿又羞又喜的神情,暗叹女大不中留啊,从阙穆沙进门至今,女儿一双熠熠明眸就不曾自他身上移开。
她的心已沦陷在他身上,更别说他还救了女儿不只一命。
“那就择日请媒人上门吧,穆沙。”
天啊!老爷答应了!虽然有点介意阙穆沙的出现让小姐有些改变,但小蓉还是替主子感到欣喜,“小姐,你要嫁人了呀!”
辟紫熏羞怯,中难掩喜悦,双眸散发着灿烂喜悦的光芒。
阙穆沙看着她,她的喜悦传染了他,这桩婚事,的的确确成了他人生中最意外的喜事。
半个月后,一个朗朗云天的黄道吉日,阙官联姻。
上午吉时一到,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彻云霄,一顶八抬喜轿摇啊摇的,在英俊的新郎倌阙穆沙策马引领下,浩浩荡荡经过繁华热闹的京城街道,在万人夹道的欢呼声中朝阙家大宅前进。
宅子里,早有来自各方的贵宾捧着大礼前来恭贺,就连肃王爷也是座上宾。
两鬓灰白、年过四十的肃王爷张坤很清楚这些宾客里有多少人在心里笑话他。
他最大的敌人、最中意的女婿,并未成为他的东床快婿。
但如果他不来就显得他没有气度,所以尽避他心中不悦,还是亲自前来祝贺,只是一想到女儿泪涟涟的模样,他就更气阙穆沙,但他是绝对不会被外人看出他在想什么的,脸上仍有挂着虚假的笑容,至于这笔帐,他自会想办法讨回来的!
“恭喜阙老,贺喜阙老。”
“谢谢,谢谢。”
金碧辉煌的厅堂里,阙恪东带着众多盛妆打扮的妻妾与来客寒喧笑得合不拢嘴,对张坤更是不敢怠慢,亲自招呼。
然而整个阙家也只有他对这桩婚事是满意的,其他人的心情可沉重了,偏偏脸上还得带着笑容。
不久,宾客陆续进门,被带到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宴席坐下。
众人在谈笑间纷纷称赞阙家与官家联姻,在生意场上均是如虎添翼。
尤其是阙家,有多少皇亲国戚的布匹丝绸全在官织坊订制,长年下来,官家与皇室亲贵有极深的交惰,如此一来,阙家若想抢占肃王爷的地盘,与皇室做生意也不难了。
此时突然响起“新郎、新娘到”的声音,众人立即起身涌向前厅,就见俊美无俦的阙穆沙与盖着红巾的新娘子拿着红彩步进喜堂。
接着新人拜堂礼成,在众人的恭贺拍手声中,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倌留下来宴客。
在这大喜之日,阙穆沙一向漠然的神情难得浮上一抹柔和,态度大方的与宾客喝酒寒喧,直到宴席尾声送走宾客,终于曲终人散。
阙恪东早已醉倒进房,其他阙家人也跟着陆续回房。
金滔一脸笑意的提醒,“七爷,该去陪夫人了,她等你等得可久了。”
一想到官紫熏,阙穆沙强撑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他走入回廊,脚步不由得愈走愈快,不一会儿便穿过庭院,来到临时充当新房的客房。
虽然只住一晚,他们便会回到穆沙府,但在阙家的新房依然喜气不灭,房门口结了红练,还悬挂了大红灯笼,一入喜房,阙穆沙的目光立即投向端坐在喜床上的官紫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