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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妾 第8页

作者:寄秋

第3章(2)

“大少爷,九转回府了。”

屋外传来清河一声高喊,本来面带笑意、还想逗弄小妾的赵无眠面色一肃,负手走回大床,动作缓慢得如重病的老人,一步一步走得辛苦、喘得厉害。

见状的邵小蓉有些不解。他刚才还气定神闲地抢她荷包,怎么一会儿又面色白如点,透着一丝青色?以为他又发病了,她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搀扶,伺候他躺平,盖上薄被。

至于那碗治失忆的汤药,搁到凉了也没人去动它一下,最后将它喂了窗台下的花儿,而花儿开得更艳了。

稍作梳理后,邵小蓉带着两名大丫头回茱萸院,一来病人不需要她,先是小厮来报说什么九转回府了,接着柳公谨就来了要替赵无眠治病,还说这次治病闲杂人等都要回避,二来她刚好回去看看这几日院子里的婆子、婢女有没有给她找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炼制的一些毒不死人的毒药也要找个地方藏,解毒她不行,把几种药草混在一起加工她倒拿手,以前家里有老鼠、虫蚁什么的,都是她把药材磨成料,往墙角,沟渠一撒来驱赶的。

不过被柳公谨赶出房她还是有些不痛快,柳公谨说了什么男子为阳、忌女子阴气,以内力拔除病气不能有一丝疏忽,她的存在会有所影响,故而请她暂时避开,静候两到三个时辰。

哼!倒是拿起鸡毛当令箭了,一个时辰是两小时,两个时辰是四个钟头,这柳神医还真敢开口,要她一等就大半天,她疯了才当石柱杵在门口,倒不如回自己的院落。

回屋里稍坐片刻、喝口茶,邵小蓉开口向郭嬷嬷问了几句近况,又闲聊几句,接着她突然想趁今天对对看她的财产有多少,毕竟先前她只是略微扫过。

从郭嬷嬷那接过钥匙,邵小蓉让郭嬷嬷和两个丫头在房外看着,自己则拿了钥匙打开上锁的东厢房。

门一开有几口瞧着不起眼的小箱子,但这里面装的都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听说她娘很聪明,上面放的是丫头、嬷嬷的旧衣衫,箱子底下有夹层,有金钗、金簪、小金鱼,以及一颗就值千金的鹅卵大南珠有数颗。

邵小蓉又找出几张庄子和店铺的房契,还有京城外近千亩的田地契纸,她仔细的收好,折成手心大小的方形,想着一定要仔细藏好,省得被偷了。

蓦地,一根金凤衔红宝石缠金丝珠钗吸引了她的目光,纯金的凤尾往上翘,勾着米粒大小的小金珠,金珠下方又坠着好几那银白珍珠,撞击声十分悦耳,她一时欣喜往发髻一簪,顿时光彩流溢……

在邵小蓉藏嫁妆的同时,秋锦院气氛正凝肃。

“你确定‘江淡雪’死了?”赵无眠的声音很低沉。

“是的,我们接到消息一路赶到合义县的阮家,正想打探江府嫡女的情况,殊不知到了门口一看,阮家喜庆的红灯笼已全部取下,换上白灯笼,打听之后,我们不只迟了一步,是迟了好几日,新婚当夜新娘子就横死在新房内,一干陪嫁丫头和喜娘也都没活口。”九转表情凝重地回答——一干人等全都死于非命,对方简直是丧心病狂。

赵无眠沉声问:“怎么死的?”依杀人手法兴许能判断是何人所为。

“丫头们死状其惨,有的断手,有的少了一条腿,有的被开膛剖月复,有的连头皮都被割下……”甚为凄惨,一刀毙命反而是最仁慈的。

“我问的是‘江淡雪’。”无关紧要的人无须再提。

面容黝黑、体型粗壮的九转连忙道:“她脸被划花了,十根指头有五根指甲被拔了血淋淋的,胳臂折了,后背有被鞭打的血痕,胸口被三寸长的匕首刺入是致命。”

“看来她生前曾遭人刑讯……对方真是丝毫不肯放过……”赵无眠沉吟着。

对方会这么做表示他们心虚,果然,江大人不是主谋,他是倒霉被挑上的替死鬼。

澳朝换代,谋逆弑君是何等大逆不道之事,江大人一个小小的太常寺卿还没胆子妄想,他明显是被人推出来顶罪,他一人俯首认罪换江府众人平安,九族不受奈连,妻儿虽流放却能保住性命。

偏偏他到死也想不到他一心拥护的那个人会出尔反尔,不信守承诺,为了永绝后患而痛下杀手,连他那已嫁出门的女儿也要赶尽杀绝:“大概江大人为了自保留下什么吧!与虎谋皮也要谨慎再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一身白衣胜雪的柳公谨神色自若,倚在窗边似在欣赏院子中央那株海棠花,实则是在警戒,他锐利眸光察看四周是否有动静,屋顶、树后、大石旁,无一遗漏地扫视一遍。

“那留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呢?”赵无眠眉头一皱。为了逮住那人谋反的证据,他们已潜伏布线一年多光景。

原本他们计划周详,设了个局要埔获那老魔头,却不料打草惊蛇,使其提高警觉,溜了大鱼却只揪出一条不成气候的小草鱼,功亏一篑。

为此不是没有懊恼,他们太急躁了,急于揭露那些人的罪行,反倒落人老糜头的陷阱,让躁进的他们扑了个空。

线索就断在江大人身上,无法再往上查,即使明知幕后主使是谁。

试问,世上有只手遮天本事的人有几个,除了九五至尊外,其余屈指可数。

偏偏他们欠缺直接有力的证据,没法派兵包围,将人定罪下狱,只能任其猖狂着,威胁国家社稷。

“无非是来往书信或是密谋者名单,足以板倒老贼的铁证,那老贼才会不借一切代价也要获得……”屏风后走出一名面容俊俏的美男子,一袭红衣似血不见张狂的俗气反而衬托出他谪仙般的飘逸。

“兰农。”赵无眠轻唤。

彼兰农是铁骑军将领,旗下兵将两万余人,看见他,屋内的众人意外他也会出现,因为并未接获通知说他要来。

在秋锦院有三条通往侯府外面的暗道,一条的出口在豆腐铺,一条在人烟罕至的山神庙,一条直通城外,但密道的另一端在主屋,也就是赵无眠的居处。

这些通道是赵无眠在十七岁那年秘密寻人挖堀的,耗时三年,知情者并不多,就连他父亲亦被蒙在鼓里。

他不是无能,而是韬光养晦,以平凡的姿态掩人耳目,方便他进行一连串的计划,暗中培植自己的人马,而他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圣明天子。

他是为皇上办事的暗使,只听命一国之尊。顾兰农自顾自地坐下,“我是来跟各位说一个坏消息,在流放的途中,江夫人等女眷遇到流匪抢掠,悉数命丧黄沙。连我派去护送的二十名精锐铁骑军也无一人生还。”

“果然……”在听到江家女儿的遭遇后,赵无眠已经猜出其它人的下场。

“她们的随身之物全都被翻过,江夫人上下被搜到只剩下一件单衣,钗环、手镯、耳钌被拿得干干净净,就像真的遭到盗匪打劫。”顾兰农接着说。

“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彼兰农冷笑着取出一物。“江府表媳死前紧握在手,虽然只有半块令睥,但是足够了。”

手心一翻,只余一半的乌金令牌向上,是半那虎头,也就是调动军队的虎符,另一面则不用多说了,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一个浮雕的“昭”字表和亲王朱德昭。

丙不其然,乌黑的令睥一翻过来,是字迹明显的方正“昭”字,是虎愤营的营令,可调动约千名的士兵。

用训练有素的兵将去截杀罪犯亲眷和押送官兵,真是好大的手笔,把国之将士当恶匪来用……顾兰农想起自己父亲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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