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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无愧 第16页

作者:凌淑芬

“有,有,我就住在前头的张家坳。”中年农妇一双眼落在他身后的柳泌上。

“嗳,姑娘,这么湿凉的天气,你坐在地上,寒气沁进骨子里要生病的。我们山上不比平地,湿气寒气特别咬人。”

“大婶,不知张家坳离此处多远?”云仰问道。

“你们是兄妹吗?”大婶好奇的眼光在他俩身上游移。

云仰来不及回答,柳沁抢先说:“我才不是他妹妹!”

大婶轻哦一声,马上露出嗳眛的眼光。

甭男寡女同行,又不是兄妹,难免不引起很多联想。云仰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我这位……妹子在路上跌了一跤,摔伤了腰,现在动弹不得,大婶可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妹子歇一歇?”

妹子和妹妹就差很多了,中年农妇马上笑咪咪地道:“我知道了,你们是情哥哥和情妹妹逃家私奔吧?”

云仰脸颊火烫。

“唔……嗳。”就这样瞒琨过去好了。

大婶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晓得,我晓得。想当年我跟我那口子也是私奔出来的,后来孩子都生了两个才敢回家。”

“大婶,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会一个人出来呢?”柳沁天真无邪的看着她。

“我出来摘果子呢!我们在半山腰的地方种了些果树,眼看快成熟了,却突然来了这场大雨。如果果子被雨水打下来,这半年的活可都是白做了。我拚着大雨,赶快出来摘一摘,能摘得几株是几株。”

大婶往洞外一指。“我正要回家,突然在路上遇着两匹马在躲雨。我就想着,这附近怎么会有马呢?难不成是有人绐雨困住了,连忙过来山洞瞧瞧,没想到真就遇到了你们!”

他们两人往洞外一看,确实有辆载满水果的驴车停在外头,水果上头用一大片油布盖着。

“大婶,如果方便,可否载我们一程,让我们一道去张家坳避避风雨?”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这油布顶多盖得了一个人,盖不住你们两个,其中一个要琳雨的。”大婶迟疑地看看自己的驴车。

“不妨,油布让我妹子盖即可,我骑着马跟在后头。”

大婶张大眼睛。“我们山上的雨比平地还冷,你会受风寒的。”

“不妨事,我不怕冷。”他立刻抱起柳沁。

大婶点了点头:“那你们跟着我回去吧!张家坳没有什么客栈,你们若不嫌弃,今晚就宿在我的家里头吧!”

他大喜过望,抱着柳沁道谢连连。

“如此真是感激不尽!”

第6章(1)

陀阳县位于青省南边,紧邻着黄省,是北方气候最宜人、人口最富饶的一个县;再往北方而去,地域越来越严酷,像这样的适居之处就越来越少了。

县内的陀阳城是青省第一大城,亦是北方通往各省的最大关口,其富庶繁华自不在话下。

城内的路有如一张棋盘,嶙次栉比,非常整齐。由南门大街、南门二街以南而降,北门大街,北门二街以北而上;横向的西门大街及东门大街等亦是桉照此理,因此外地人都说,来到陀阳城最不怕的便是找不到地址,因为这里的道途设置得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许多江湖帮会在陀阳城内都有堂口,例如北方第一大帮铁血门,堂口就位于南门大街上,沿着路下去还有他们的钱庄、银褛、饭馆、客栈等,每处产业的门口都有铁血门独特的“红色掌印”做为标记。

迸怪帮的堂口位于西门大街上,正好在铁血门堂口拐个弯儿的地方。

迸怪帮的产业大多在这条街上,虽然种类不若铁血门多,到底这里是人家的地头,古怪帮已经算是陀阳城内产业第二多的武林帮会。

平时两派人马在江湖中井水不犯河水,但一谈到赚钱营生,两派的掌柜们之间难免有些瑜亮情节。

今天一早,一辆板车慢悠悠地从南城门晃了进来,混杂在人来人往的车潮人潮之中。

坐在前头驾车的老公公脊梁骨挺直,精神矍铄,就是坐在后头板车上的老婆婆精神不太好。

她歪歪地倚着一堆包袱坐着,膝上盖着一条布毯,旁边有一副拐杖,似乎是双脚不太方便。

这样的板车和老人家,每天进城来的不知凡几。在南门大街上卖水果的小贩,今儿见了这对老夫妇,倒是动了恻隐之心。

“老公公,老婆婆,你们要上哪儿去?找人吗?”小贩见老翁把马车停下来,左张右望的,对陀阳城似乎陌生得很。

老公公一听他问,抓抓脸颊,笑眯了一双老眼。

“我们第一次进城来,想找间客栈吃吃饭,可没想到街上的店家这么多,正愁着不知哪间的东西好吃,价钱又便宜。”

“这你问我就对了,我陈二子打小在陀阳城里混,哪个地头我不熟呢?”水果小贩拍了下胸脯。“你要找便宜好吃的,那就往前拐个弯,到西门大街上,右手边那家‘欣来饭馆’做的馐可地道了。你们现在走的这条南门大街,每间馆子都贵得剥你一层皮,不是达官贵人吃不起!”

“喔,喔,原来如此,多谢了。小伙子真是好心肠。”老翁笑咪咪地对他点头,抖抖缰绳示意马儿拐弯。

“老公公,你们逗留城里的期间遇到什么间题,来问我陈二子就对了。我天天在这儿卖水果,从辰时一直卖到未时,保证好找!”

“好,好,人家都说大城里的人没有人情味,哪里是这样呢?你陈二子不就是个好心人吗?”老翁笑呵呵地与他作别。

陈二子今天做了一次好人,心情特别好,接下来卖水果的吆喝声都特别有力。

老翁的马车停在欣来饭馆门口,转身到后头的板车上将老婆婆抱了下来。

在门口招呼的店小二一看老婆婆的脚不好使,立刻说:“客倌,用饭吗?我看老太太的脚不太方便,我找个楼下的位子给你们坐。”

“好,谢谢,谢谢。”老翁道谢连连。

店小二安排他们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舌灿莲花的开始介绍饭馆里的特色菜肴。

老公公瞧瞧对面的老婆婆,可老婆婆精神委顿得紧,一双充满皱折的眼皮半垂半闭,也不知醒着还是睡了。

老公公抓抓脸皮,想了想,道:“不然炒一盘饭,一盘黄瓜炒肉丝,一盘蒜泥白肉,再来个青菜蛋花汤行了。”

“成,马上来!”

店小二马上进去张罗。

“别再抓了,再抓脸皮都要给你抓破了。”老婆婆的头依然半垂着,一声低低的嗓音飘了出来。

“你这药水痒得紧。”老公公忍不住又抓抓脸颊。

“再过一会儿就不痒了。这种胶水涂在脸皮上,看起来就像天生的皱纹,任谁都认不出来。”对面的嗓音分明是个年轻女子。

“怎么你就这么多古古怪怪的东西?”老公公抱怨道,嗓音听着其实也不老。

店小二先端了炒饭和蒜泥白肉过来。

“多谢了。”老公公又压着嗓子换回老音。

“客倌,这几道菜都挺咸的,您要不要来壶茶?”店小二热心地问。

“好,不然来壶龙井。”老公公笑道。

“马上来。”店小二又利落地走开。

所有餐食茶饮很快地送上来。老婆婆似乎不只脚不好,手也不太好,放得离她身前远些的菜肴,她便无法构着。

老公公体贴地多要了一个盘子,然后将每样菜都夹一些放在那个盘子里,放到老婆婆前面,再盛了碗炒饭绐她,自己才开始吃起来。

邻桌的人瞧了不禁羡慕,脑中浮起“鹣蝶情深”四字。

这对老公公老婆婆自然就是云仰与柳沁了。

这蚀骨销魂散的药性果真怪异。每日柳沁的酸痛麻痒会轮上两回,从早上开始至午时渐渐加剧,到了傍晚时分已是全身无力,动弹不得。然而一过了傍晚,又逐渐减轻,至午夜时分已可正常行走。直至翌日清晨,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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