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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回宫(上) 第2页

作者:绿光

“爹爹,他是哑巴?”钟天衡抱着茶杯蹭到她脚边。

“天衡,不准无礼,这位叔叔是受伤了不舒服才不想说话。”钟世珍蹲,偷偷捂住他的嘴,很怕一个不小心儿子又吐出什么伤人的话,偷觑了床上的人一眼,瞧他像是已入睡又或者没搁在心上,才教她松了口气。

唉,她有时都会忍不住想这儿子到底像谁,但想这有什么用,孩子又不是她的,是这躯壳的,她初来乍到就预备当妈了。

初知自己有孕,感觉就跟被雷劈到没两样,她一整个震惊到说不出话,庆幸的是救了她的知瑶愿意收留她,还给她一份工作。

最重要的是在这女子难以抛头露面的年代里,她可以扮男装在外头走动,见过她扮男装的姊妹们,个个赞不绝口,直夸她俊俏,身形走姿和气势压根看不出是姑娘家,突然间,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不管怎样,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因为她还有个儿子要养!

“爹爹,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较大,怎么会是叫他叔叔?”

钟世珍叹了口气。因为她的实际年龄绝对比他大,但太难解释了,直接跳过,转移话题。“天衡,你乖乖地待在这儿,爹爹去跟小二哥吩咐晚膳。”

“爹爹,客栈的膳食没有爹爹弄的好吃。”钟天衡人小表大,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像是已经无法隐忍客栈的伙食。

钟世珍抿紧笑意。“好吧,要是有法子,爹爹再跟掌柜的商量一下,借个灶替你弄些爱吃的。”

“就知道爹爹最疼天衡了。”钟天衡撒娇地直往她脸上蹭着。

“撒娇鬼。”她嘴里骂,心里可乐着。

有了孩子之后,她才发现……有孩子真好。

“互市的做法不错,不过就怕牙人从中牟取暴利而无人坐管。”

“那你有何高见?”

“我倒觉得……与其让牙人从中哄抬,倒不如让商家自行跟农家订契约买卖。”

阑示廷唇角微掀,藏着鄙视的笑意,启口的嗓音却是温厚有礼。“如此一来,赋税又该怎么算?互市可以抽牙税,更可以将各式商货推广到各城镇,甚或是邻国,而农家比照人口和田地范围征税……这可是当初你跟皇上进言的。”

“……但我现在有更好的想法了,如今天下太平,守城将士可以择地屯垦,待边境有需要再前往,所以这丁口税就可以废除,再者要以田地范围赋税,倒不如以每年的收成做为赋税标准,可以以农作或者更算为钱粮,再者要是由商家与农家订契,赋税则由商家支出。”

“这岂不是要从商家身上剥两层皮?”他原是惊诧他前头的税改方式,可听到后头无法认同。

“当然不是,这订契是依照两方认为可行的价格进行,商家利字当头,会不知道这税给得值不值吗?这般做法,除了避免农作被哄抬,农家为了得到好价钱,也会更加用心耕作或改良农作,再者也可以避免遇到涝旱时,却还得上缴赋税的窘境。”

他直盯着公孙令的侧脸,浓眉微攒地问:“可是并非每一处的农作皆能丰收,如此做法,对于地僻田瘠之处,根本不可能有商家前往订契,岂不是不公平?”

他皱眉,是因为这人压根不像他以往识得的公孙。重赋苛税是公孙接掌首辅之后,首推之政策,惹得民怨四起,而皇兄竟是乐观其成。

“应该这么说吧,雒阳城东边的宽林县、孔德镇和东南的缀林县和洛德镇等地都是大粮仓,那是因为浴佛河在宽林县转了个向往南,冲出大片月复地,成了道地的鱼米之乡,但东北边上的连山镇因为傍着燕岭,又是浴佛河转向前水流最凶猛之地,造成连山镇虽有沃土却难以成田,示廷认为咱们该怎么做?”

“公孙有何高见?”

“咱们在浴佛河入隘口前挖出分支,建座拦水堰吧。”

“……拦水堰?”

“像一座大型水门,用来调节河水,如此一来就不怕浴佛河老是泛滥,二则一旦遇旱时,开闸门就可以引水灌田,岂不是一箭双雕?”

第一章好心救了落河人(2)

当时,他听得一愣一愣,看着公孙令转过脸来,那双总是清冷的眸此刻熠熠发亮,跃跃欲试,像是夜空最灿烂的星子,撞进他毫无防备的心版上,烙下了痕迹,教他激动地紧握着他的手,热切低喊,“公孙、公孙……”

鲍孙令之所以能够以年少之姿成为群辅之首,并非因为他是开朝世族之后,而是因为他聪颖而睿智。以往他总是用在旁门左道上,随侍在皇兄左右,如今竟愿意提点他。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初他又何必……

“公子,你先起来喝药吧。”

那相似且独具特色的清朗声嗓,教他缓缓张眼,额面上有个清凉触感,教他不禁微眯起眼。

“公子,你浑身发烫,我扶你起来喝药。”钟世珍把汤药搁在花架上,想将他扶起,才发现他身形瘦归瘦,但毕竟是男人,想扶坐起来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费了大半气力,气喘吁吁地扶着他倚在床柱边上,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她赶忙将药碗端起,仔细吹得微温才喂他。

“公子,赶紧喝下吧,你这身上的热度太高了,都怪我没注意才会变成这样。”钟世珍对于自己的粗心大意气极了,这种天候掉进河里,哪可能不染风寒,都怪她太大意。

阑示廷没有抗拒,一口一口地喝下她喂的药。

“你再歇会,我就守在这儿,要是你的烧还是没退,我会赶紧再熬一帖药的,你别担心。”她扶着他躺下,还未将他安置好,人竟被圈进他发烫的怀里。“公子,你……”

“你还会担心我吗,公孙……”他哑声喃问。

钟世珍无奈叹口气。人嘛,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尤其已经病到意识不清的时候,真的不需要计较。

“当然,我当然会担心你,你好好睡一觉,也许睡醒了,病就好了。”嗯,从他的口中吐出第二个人名了,虽说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她不介意哄个病人,反正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公孙……你才是我的病灶,你不在我的身边,我才发现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带着抑郁的低喃倾诉,教钟世珍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禁转了圈。

哇,会不会太肉麻了点?原来公孙是他喜欢的对象,那之前他喊的熙儿咧?呃……想了下,她忍不住叹气了。男人嘛,长得好看又有家世的话,在这年代,也许家里早已经妻妾成群了,他才喊过两个,算客气了。

只是,忍不住在心底小小嫌弃了他一下,亏他是她的天菜,但却很不懂得洁身自爱呀。

还好,她有自信扮一辈子的男人,更有个家容许她当个假男人,她压根不需要在这个世界找个男人随便凑合,同样可以活得精采。

想来,老天是疼她的,感恩。

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身体被摇晃着,甚至是被踢踏着,然后——

“钟天衡,你这是在做什么?爹爹不是跟你说过,这位叔叔发烧,正难过得紧,你怎么可以爬上床踢叔叔?”

阑示廷微攒起眉,听着某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混沌的脑袋费了点功夫才动了起来,想起自己的处境。

“我才不管,他怎么可以抱着爹爹?”

“呃……不是抱着爹爹,是爹爹不小心跟着睡着了,因为爹爹——”像是想起什么,钟世珍赶忙回身探向他的额头,确定他的温度降了,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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