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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妻 第30页

作者:寄秋

“既不是棉花囤积问题,又非苏家来找碴,那你喝什么闷酒,故意寻我开心呀!”害他操心了老半天,心口七上八下的,唯恐好友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被如此直白的一问,持着酒杯送到嘴边的大手明显僵了一下。“能有什么事,找朋友喝喝小酒,酌两口桃花酿,顺便瞧瞧你有没有被大熊拖进山里,是否健在罢了。”

兰泊宁眼底的郁色浓如墨彩,深幽不见底,只有一片寂冷的暗,犹如覆盖一片黑雾。

“呿!我们是什么交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就这死硬脾气,一有事就像撬不开的蚌壳,死也不松口。你真不是因为苏晖明那门子烂事而心中不快?”没能找机会回报一二,他肯定是恼得火冒三丈,日后寻思着该怎么还击,有仇必报才对。

兰泊宁摇头,但是一提到苏家奸人,原本消沉的眼又迸出森寒。“这笔帐我迟早会讨回来,且容他再蹦跶几日。”

“嗯哼!早知道替你担心是白担心了,有活阎王之称的你哪肯吃这暗亏,肯定早留有后手,不过呀,你还是要留心苏晖明,有人看见他和知府大人走得很近。”

不知是真是假,多点防心也好,自古以来官商勾结的大有人在。

“他那边有我的人在。”为防万一,他也先做好安排了。

“那就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日后我能帮上你的地方不多了。”向来笑看红尘的鱼思渊忽然发出感慨。

“发生什么事?”他娶妻了,又有美妾数名,人生正是快意时,何来伤春悲秋,长吁短叹的理由。

“你晓得我二叔在朝中当官,是不大不小的四品官,他认为我在读书上有不错的天分,让我年后上京备考,他可保荐我进国子监,来年便可入朝为官,叔侄连手在官场尽心尽力。”闲惯了的人叫他再背书考科举,他是苦不堪言。

心无大志的鱼思渊是长子嫡孙,他父亲是现任的鱼家族长,掌管族中上万亩良田和百来间铺子,利润由族长占一半,余下则分给族中众人,十数年来无人有异议。

而身为嫡长子照族规是不入仕的,等现任族长卸任便由他接手,一代一代都是这般传下去。

没想到逍遥了二十几年,竟出了他二叔这个意外,硬是说独木难撑桥,朝中无族里子弟帮衬,若是他四品官职到头了,鱼家也要开始败落了,这话一出,族人纷纷转了风向。

“你很适合走这一条路。”他那张嘴就是爱说教。

“啐!适不适合因人而异,由你口中说出这话太讽刺,怎么不说以你的草莽之气该去当土匪的,卖什么布!你横刀跃马地往山头上一站,底下路过的商旅肯定不用你吆喝便乖乖地取出随行的财物,留下买路钱。”尤其是他此时这令人不寒而傈的神情,包准把胆小的吓得屁滚尿流。

“草莽之气……”面色一沉的兰泊宁浓眉拧起,嘴唇蠕动着似在说什么,接着,浑身气息又冷了几分。

“啥?你说啥书生?”他在咕哝个什么劲,难不成拨算盘的手想改拿文昌笔,当个大文豪?

“咳咳!我是说……女人家是不是特别偏好胸有点墨、满身书香味的书生……”他学问也能见人的,虽未饱览群书也看过书千册,熟读朱子百家。

鱼思渊面有疑惑。“见仁见智吧。有人爱财,有人好酒,有人贪色,有人喜读书,我家堂姊、表姊一堆,嫁的全是名门望族、大户人家,常听她们跟祖母抱怨男人有钱就花心,女人一个一个娶进门,早知男儿富贵无真心,宁嫁寒门书生郎,起码知书达礼的读书人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没说的是抱怨归抱怨,真让他堂姊、表姊们卸下珠钗绫罗着荆衣,三餐不得温饱过苦“子,她们是死也不肯的,就算丈夫左拥右抱迎新人,她们气在心里也不舍放弃优渥的生活。

“我算不算有钱?”兰泊宁莫名冒出这一句。

“算。怎么了?”他狐疑地看了好友一眼,怀疑他喝醉了。

“如果……呃,女子在成亲前已有中意的人,那她在成亲后……会不会……”

他说得含含糊糊,语焉不详,有几个关键字还没出口又吞回去,叫人听不清他究竟想说什么。

“什么女子不女的……啊,我明白了,阿宁,你醉了没,趁天色还早,不如到挽月阁坐坐,你许久不见水灵月那个美人儿了,应该甚为想念。”他面露贼笑,以手肘轻推,盼能沾沾光一睹美人容颜。

一提到年少轻狂的风流韵事,黑瞳一眯的兰泊宁大口饮尽杯中残酒。“我成亲了,你记住了吗?”

闻言,鱼思渊大笑。“成亲了又如何?并不妨碍你寻花问柳呀!早点把人抬进你家,莫让佳人苦苦相待。”

“我兰家的家规是年过四十无子才纳妾,一妾三年未出方再纳二妾,三年后若再无子三妾入门,一妻三妾为终,不可再多。”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娶再多也没用。

他讶然。“为什么我不知道有这一条,那水灵月怎么办?她好歹跟了你三、四年,早就是你的人了。”

谁都知道挽月阁花魁水灵月艳冠群芳,才貌双全,只钟情于兰泊宁一人,愿与之比翼双飞,生是兰郎人,死是痴情魂,只求与他共结同心。

“什么我的人,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交易,你真当欢场中有心?”兰泊宁笑他太天真。

“可……可是你包下她,不让她陪客……”只伺候他一人,枕畔相依,难道没存着一分心思?

“我嫌脏。”他一言以蔽之。

与人共用女人太恶心,谁知她前一个恩客有没有得过病,刚好那日他遇到水灵月挂牌的头日,便丢下一万两将人包了。

“你……你……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啊!不对,你家不是有位白姨娘,还有个庶弟?!”差点被他蒙了,哪来的家规,根本是他信口胡诌。

一听到“暴殄天物”四个字,心情好不容易好一点的兰泊宁想到妻子也曾一脸痛心地说过这句话,当下脸色又阴霾一片。“我爹是过了四十岁才纳白姨娘为妾,因为我娘生下我之后未再有其他子嗣,她认为我一人独撑家业太苦了,便将身边的丫头开脸,生子后抬为姨娘。”

“原来如此,兰夫人度量真大……咦,你怎么又两眼结霜了,该不会房事不顺,和新娶的小娘子琴瑟不和鸣……”鱼思渊本是带着揶揄口气打趣,没想到某人的脸色更黑了。

“我……呃,只是开开玩笑,以你和嫂夫人的恩爱,肯定是如胶似漆,泡在蜜缸里……”喝!他又哪里说错了?!

脸黑成一片的兰泊宁眼冒杀气,顿感寒意袭来的鱼思渊打了个冷颤,越说越小声,好像脖子上头架了一把大刀。

“酒钱你付,我走了。”他丢下话,起身欲离开。

“走去哪?”看着他掉头走人,鱼思渊傻眼。

“回家。”他真想念那具软馥身躯。

“回家干什么?”鱼思渊顺口一接,接完了又明白自己犯傻了,回家还能干什么呢。

“抱老婆。”真的是抱,再无其他。

兰泊宁不是不想和妻子当一对真夫妻,夜夜的压抑,每晚一上了床就是最痛苦的煎熬,明明软玉温香在怀却吃不着,只能干瞪眼。

可她的身子尚未长开,他怕云雨之欢会伤了她,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再者他尊重她,她不愿做的事若勉强行之,只会造成她的反感,因此一拖再拖,拖到洞房花烛夜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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