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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把命拼(上) 第14页

作者:蔡小雀

慕容犷在膝坐之后,闲闲勾唇一笑。

“都起吧。”

“诺,谢大君。”

待众人皆入座后,慕容扩才恍若漫不经心地问:“方才,爱妃们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喊打喊杀的?”

席中的崔丽华闻言脸色一白,却傲然地昂起首,一副凛然不畏强权屈辱的坚定模样。

孟弱默默地看着她,不知怎的,只觉心下越感荒谬可笑。上一世,她竟然就是败在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百鸟朝凰、翔舞九天之凤主的女人手上?

若不是有慕容犷护着,就凭她,恐怕早在宫斗中死了八百遍了。

正因为如此,孟弱就更恨了

珍妃则是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在不着痕迹地瞥了崔丽华和低着头的孟弱一眼后,媚声地撒娇道:“大君容禀,不过是姊妹们好玩地拌两下嘴罢了,怎么能惊动了您来为姊妹们做判呢?况且,连掌理宫务的贵妃姊姊都不发话了,可见得今日有人违制穿了翟衣一事,乃是臣妾多事,您便看在臣妾不懂事的份上,饶了臣妾一回吧?”

稳坐嫔妃首座的窦贵妃面上仍是娴雅微笑,眉心却隐隐一抽。

一旁的崔丽华听得越发刺耳,珍妃字字句句像自省,可剑指两头,锋芒所向的不正是自己和窦贵妃?

原来这心机狡诈的女人也不过是利用她,先博得大君的宠,让窦贵妃和后宫众姝先恨上了她,令她孤立无援后,今日再用她暗指窦贵妃辖管宫务不力,甚至让她在大君面前丢了颜面,进而失宠

好个一箭三雕,阴毒至此!

崔丽华冷汗涔涔,又惊又怒又悔,拚命思索着究竟该如何翻上这一盘。

对了!

“禀大君,贵妃娘娘和珍妃娘娘皆无过,错的是丽华。”崔丽华终究是门阀士族教出的贵女,她缓缓优雅而出下拜,状似处变不惊中,又带了三分的谦冲自悔和光明磊落。

“哦?”慕容犷挑眉。

“是丽华不知我大燕宫规,竟按昔日在陈国入宫参宴的礼仪,穿上象征最高贵恭敬的翟衣华袍,面见君王。丽华心意虽至诚至敬,可犯了我大燕规矩就是大错,还请大君重惩,以示公允。”

“陈国的礼仪”慕容犷也不问一旁的司礼官,笑吟吟地看向始终像隐没在人群中的孟弱,“孟美人也出身陈国,你来说说,是这样的吗?”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孟弱。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原是退烧了的风寒又有死灰复燃迹象,孟弱正死死咬唇压抑着剧烈喘咳的胸闷感,暗自苦笑。

她这身子还是太不济事了。

可无论如何,她也要撑到今夜最精采的那场大戏上场、结束!

第5章(2)

众人只见尽避周身裹着厚厚杂色狐裘,仍显得单薄清瘦得似风吹会倒的盂弱款步而出,白皙剔透得像玉的小脸微微低垂,在行了大礼之后,低低闷咳了一声。

慕容犷心一紧,身形微动,袖中的大手猛地握牢了。

“你身子不好,站着回话也就是了。”他眸光隐晦掩藏着什么,英俊玉容有些紧绷。“哪个伺候的?就不会把你家主子扶起来吗?”

“诺,诺。”被排在不远处宫人列中的儒女早已心急如焚,闻言如蒙纶音,快步上前搀扶起了孟弱,并悄悄塞了个手炉过去。

孟弱感激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对龙榻上的慕容犷微微曲膝道:“谢大君。”

相较之下,一派华贵傲然的崔丽华却还是跪在地上,越显得狼狈难堪。

崔丽华纤纤指尖深刻地枢入掌心,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清朗傲然地望向慕容犷。

“大君,无须再问孟美人,丽华自知有错,甘愿认罚。”她的语气里终有一丝幽怨哽咽,“请您切莫因为臣妾,破了宫规。”

也许越是傲气的女子示弱起来越叫人生怜,慕容犷眼神温和些许,正欲开口,就在此时,窦贵妃轻柔的嗓音先响起——

“仔细想来,崔妹妹确实是因不熟大燕宫规才逾矩,臣妾未能善尽监督提醒之职,今日罚我二人,乃属公正之至。”窦贵妃在大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起身,优雅行过大礼后,朗声道:“大君在上,臣妾窦氏和崔氏违律失职,自请各罚月例一年,抄“女则”三百篇,以作后宫诸嫔妃引为警醒戒慎,请大君示下。”

“嗯,孤允了。”

崔丽华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瞄了窦贵妃一眼。

窦贵妃温柔婉约地对着她一笑,似是安慰似是欣然。

崔丽华心中一阵怦怦跳,刹那间竟有种莫名悔愧内疚感——她入宫来还将窦贵妃列为首要敌手,没想到今日这一劫却是贵妃救了她。

其实窦贵妃大可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跟着珍妃和孟弱一齐将她推入深渊,让大燕后宫中从此少了她这号威胁。

看来,宝贵妃才是真正最聪明的女人,也是她最适合的联盟对象。

“贵妃姊姊和崔妹妹这才叫姊妹情深呢!”珍妃眸里有着暗恨,面上却笑得更加娇艳。“唉唉唉,倒还是臣妾多嘴饶舌,落得两面不是人了。”

“珍妃妹妹说笑了,咱们姊妹都是为了能替大君博乐解忧、开枝散叶,才有幸入的宫,无论大小,可不都是一家人吗?”窦贵妃浅浅笑道。

珍妃眼中怨愤之色更深了,暗暗冷哼——现下还轮不到你窦香君坐上那个大燕凤座,装什么雍容大度、母仪天下?

慕容犷兴味浓厚地看着这一切,若非身为帝王之尊嗑瓜子不大好看,他还真有命人送一盘来边嗑边看戏的好兴致。

话说回来

他眸光犀利地扫向始终静静伫立在一旁的孟弱,见她不发一言,一动也不动地浑似个玉雕的人儿,心下又异样地鼓荡了起来。

这小女人就是个好静低调的,仿似能像个影子一样永远不被人注目就好了。

他心口没来由地涌现一股酸涩,有种熟悉的疼细细扩散了开来。

往日见她连坐着都摇摇欲坠了,更何况今日站了这许久?

真是个傻的,连争风吃醋、撒娇赖缠也不会,若是他不护着,只怕她没两日就给坑害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罢了,既然处置妥当,就都入席吧。”他摆了摆手,慵懒迷人的笑容里已有些微的不耐与警告。“今日赏月宴还有正事,爱妃们若要拢络感情,等回后宫去尽避闹个痛快。”

“诺。”窦贵妃和珍妃等人俱是悚然一震,急忙敛首行礼退回席中。

孟弱在儒女的搀扶下就要回座,却再抑不住地剧咳了几声,忽然又听得龙榻上的慕容犷开口——

“孟美人你身子弱,就坐离孤近一些吧,这头金葱笼火旺,免得你回头又病,把孤太医院里的药材全给耗空了。”

文武百官和众嫔妃俱倒抽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直盯向那个陡然僵住的娇小身影。

低垂粉颈的孟弱唇畔微勾,再抬起头时却是一脸惶然,呐呐道:“阿弱臣妾不敢,臣妾当不起”

众嫔妃真是又妒又恨又恼,却也忍不住狠狠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真真是病得脑子都傻了,大君如此恩宠,不赶快五体投地下跪谢恩,竟然还结结巴巴地避之唯恐不及?

虽然慕容犷也被这个驽钝蠢呆跟小豚没两样的小家伙气着了,但是生性护短的他一发现众人对孟弱的怒目而视,瞬间大为光火。

甭都还没舍得发作的小人儿,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她做什么?

“啰嗦。”他浓眉一横,“黑子!”

“诺。”黑子深谙帝心,立时命人取饼看着就富贵至极的柔软锦垫,放在离慕容犷最近的下首位置上,而后躬身走下金阶,亲自去请了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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