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瞧,那一身奇装异服的道士已然凌空跃至她前头,身下脚步一样纵跃如飞,恍若鹰隼,一脸凶神恶煞的掠往前方。
心知有异的韩若水,立刻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带着一股莫名的紊乱思绪,步伐凌乱地紧追在后,还没跑上两步,她又愕然发觉,不知何时,四周景物又已经恢复原先那一片葵海的景象。
见状,顿时一股不祥预感在韩若水心中升起,就在怔忡之际,又听见一道惊天动地的斥喝声。
定睛一瞧,原来那道士竟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疾冲向夏贤俊身后,不待他转身过来,旋即高扬着刀柄,顺势一刀,拦腰砍出,只见白光过处,夏贤俊整个人便硬生生被削成两半,并缓缓地各自倒往一旁。
乍见这血腥的一幕,韩若水惊骇得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身子更是瞬间像秋水一般透凉,同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因过度惊吓,即将当场昏厥倒地的那一瞬间,只见那砍杀了夏贤俊的道士缓缓转身过来,微皱着眉,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嘴中喃喃自语,听那口气,似乎还在抱怨些什么?
只可惜,她已经无法继续探究下去了。
完全丧失了神智的她,不久后便被一片黑暗所包围住。
就在她完全被黑暗所吞噬之前,只见那个一脸凶恶之相的虬髯大汉,竟当着她的面,缓缓消散在一片空气之中……
事实上,韩若水并没有昏厥太久。
她在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之内再度清醒过来,只是醒来后的她,却感觉恍若隔世一般,脑中浑浑噩噩,好半晌神智还不能恢复过来。
眼前一片晴空蔚蓝,大地无声,她呆楞了一晌,突地,几声鸟语,唤醒了她的恍惚,赫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场可怕杀戮。
“夏贤俊!”心底猛地一紧,她连忙往他倒地的方向探去。
只见眼前没有手持大刀的虬髯大汉,没有血淋淋的场面,更没有尸块四散、血肉横飞的恐怖景象。
她看到的夏贤俊,只是昏倒在画架旁,而他身体完整无缺,无伤无疤,除了依旧昏迷不醒,浑身上下甚至看不出有一丝异状。
虽是如此,夏贤俊莫名昏迷不醒,也着实令她心忧,她连忙跪倒在他身旁的地上,屏住呼吸,试探着他微弱的脉搏。
还好,他的气息缓慢且悠长,就像熟睡了一般,并没有大碍,只是他那一脸苍白的颜色,就像是地空间里马铃薯的女敕芽,白得透明,甚至可以看得见一根根发绿的细微血管。
不一时,他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但她浑沌恐惧的脑子无法立即了解,这意昧着他需要一些新鲜的空气。
幽幽转醒的夏贤俊,一手扶着泛疼的脑袋,气若游丝的问:“我……我刚刚怎么了吗?”
怎么好端端的,他的头却是一阵阵的泛疼呢?
见他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她忍不住一问:“你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晕过去的吗?”
夏贤俊摇摇头。
“方才,我只听到一声大喊,才想转过身子,眼前就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他含糊的说着。
凝听至此,她就算想要极力稳住呼吸,不让夏贤俊看出她疑惧的神色,心脏却不受控的强力拍打着肋骨,咚咚咚的心跳聋,强烈得几乎盖过了一旁瀑布的怒涛声。
见她神色一阵僵凝,两眼闪闪烁烁,脸上表情登时变得颇不自然,一副不知所措姿态的模样,教他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心知有异的夏贤俊,眉头一皱,连忙追问道:“是不是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
话未落尽,她旋即打断了他。
“别说了。”
她强自镇定,深深呼吸几下,说道:“眼看就快傍晚了,山林里的夜间气温不比白日,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说罢,也不管夏贤俊一脸诧愕的神情,她迅速替他收拾了所有画具,便拉着他,转身离开这一片逐渐被夜色笼罩的诡谲山林。
第5章(1)
出现鬼魅?
“在大白天的时候?”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你确定……”夏贤俊清清喉咙,以便厘清思路,“当时,你真的看见一个道士装扮的男子拿刀攻击我?”
“我是不会看错的!”见他遇害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恍惚间像是落入地狱一般,登时吓得浑身冰冷,“我见那个鬼魅在砍了你一刀后,就像蒸发的空气一般,在我面前消失无踪了。”
听完,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让夏贤俊紧拧着双眉,他赶紧闭目养神一晌,这才放松了情绪,让疼痛感慢慢消失。
微微抬眸,见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紊乱的情错,并且微抖着嗓,将方才所见的骇人经过,一五一十的描述说来,让他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当他声音发出时,是温柔且含满愧疚的。
“好吧!我愿意相信你说的。”他不想跟她争辩,也没理由跟她争辩,她被吓坏了,而他该负大部分的责任,“一开始,我就不该带你去那儿的。”
房内气氛静了一会,这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喊道——
“若水,晚餐准备好了,趁热赶紧下楼吃吧!”
那是凤茜表姊的声音。
但她神色恍惚,表情心不在焉,一副疲乏倦怠的样子,并对一旁的夏贤俊摇摇头,表示她不想吃饭。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然而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教他感到十分担忧,“你还好吗?没事吧?”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今天是他被砍了一刀,虽然看起来无恙,但谁知道还有什么后遗症?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体哪一处地方感到疼痛的呢?”她语带忧虑的问。
知道她此刻满脑子还心系着下午在葵海遇见的那件怪事,为了使她安心,他索性坦承的说了。
“你就别担心我了,其实自小我就有贫血的症状,三不五时昏倒也并非罕事,只是当着女孩子的面厥了过去……”他搔搔脸颊,有些尴尬的说:“今天确实还是头一次。”
“真的?”她看起来十分讶异。
他耸耸肩,询问道:“你要看我就诊纪录吗?”
“算了,姑且信你一回了。”她轻轻笑了起来,尽避她笑声中仍然有着不安和犹豫。
“对了,你先去用餐吧!顺便替我告诉表姊,我现在还不饿,想先睡一会见,晚一点若饿了,我自己会找东西填饱肚子的。”
“你确定不一起来?”
“嗯!”
她随意应了声,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于是他也不再强迫。
“那你先休息吧!晚一点我再过来看你。”
“好。”
只是,当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夏贤俊一张俊秀的脸孔很快沉了下来,抬头缓缓凝视向他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门口处,那一道隐约可见背后还驮着一把古剑,侧着身,长长拖曳在地上,似乎已经等待他许久的高大影子……
翌日清晨,她难得早起,却发现夏贤俊不见了。
然而在他临走之前,还特地在他房中的书桌上留下一封署名给她的字条,告知他即将离家数日,要她切莫挂念。
只见他留给她的字条中,仅有寥寥数语,字里行间,提及昨晚深夜友人忽然来访,寻他有急事相助,当时夜色己深,加上她也已熟睡,于是他只有暂且与她不告而别。
“到底是什么紧要重大的事,让他走得如此匆忙呢?”从他几行潦草的字迹中,可见他走得颇为匆促,似乎是被催赶着离开的。
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当下韩若水也无法做过多的联想,只是心中暗暗盘算,待夏贤俊回来之后,再问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