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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醉 第15页

作者:艾珈

他宁可别人受伤,也不愿她有什么差池。

她没想过,要是她真有了万——一他再次想起她方才冲进马蹄下的画面,就只差那么一点……他心乱如麻。没有万一,他告诉自己,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她就只能四肢完好,开开心心地活着!

讥讽声又在他耳畔响起——干么啊?她跟你什么关系?一个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你管她会不会被马蹄踩死?还是说——你喜欢上人家了?

闭嘴!他恶狠狠地拂开脑里的讽笑。此时此刻,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显而易见的事实——他对时恬儿的感觉,绝非把她当成好姐妹那般单纯。

“你不讲理!”她不知他心里的百转千回,一味据理力争。在她脑子里,事情只有分该不该做,而不是先考虑做了之后会遇上什么。“你明明知道的,我没办法见死不救。”

他眯起了眼,瞧她表情,是在说下回再让她遇上,她仍然会那么做?

想到方才的震惊与恐惧。他索性不讲理到底。

“不管你有没有办法,我之前说过。只要我在时家一天,你就得按我吩咐去做,你自己也答应了。”

“我是说过!”恬儿急得跳脚。“但那只限铺子里的事情,我没说过我平常想做什么,也得经你同意。”

他哪听得进这种话。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是时家酒铺的一份子,就得听我的!”

太不讲理了!罢才的事,她不觉得自己做错,救人怎么会有错?

“既然这样。我们的约定取消,从现在开始,铺子不劳烦您了。”她双手交抱胸前,要比倔强,她自认不会输人。

“很好——”他咬牙切齿,也跟她杠上了。“我如释重负。”

一旁的王叔看傻了眼,事情怎么会闹这么大呢?

“嗳嗳嗳,小姐、四爷,您俩别说气话。有事好好商量——”

“铺子的事我说了算!”他都说他如释重负了,她还能怎么回?只能一股劲地别扭到底。“多谢四爷这两天的帮忙,时家还是欢迎您留下来作客。”

换句话说,她不需要他了。

好,很好!

宁独斋有种被扬了一巴掌的狂怒,虽然他明白她只是在说气话,但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要他继续眼睁睁看她一次又一次,不顾性命地去救人,他还是离开得好。

“谢谢时小姐好意,不过我宁某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此别过。”说完,他立刻掉头走人。

站在一旁的王叔不知道要先劝谁,他一边看着恬儿倔强的侧脸,一边张望越走越远的宁独斋。

怎么会开成这样呢?王叔抱头苦搔。

恬儿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她坐上马车准备离开时,她就发觉自己做错了。

不是她救人不对,而是她不该用那种口气跟宁独斋说话——老天!马车里的她懊悔地申吟。她怎么这么晚才发现,他所以强要她听话,全是因为他关心地、怕她出事啊!

莽撞莽撞莽撞!她击拍着脑袋,明明昨晚才对天发誓,以后跟他说话,肯定会更周延一点,可脾气一来,她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行,她不能任他这么走掉,就算磕破了脑袋,也一定要求得他的原谅。

哪怕他今后再不愿帮他们了,她还是得想办法央请他回来,让他留在时家直至他气消为止。

不然她哪对得起哥哥,哪对得起他对她的关心!

她用力一敲车篷。“回头回头!”

驾车的马夫大喊:“小姐,这路太小,没办法回头啊!”

“那就停车!”

不等马车停稳,她裙摆一撩,自己跳了下来。

“小姐,您是——”马夫一头雾水。

“我要回去找四爷,你想办法转回头绕到江边,找着人我会站在那儿等你——”话还没说完,她旋即跑了起来。

同一时刻,负气离去的宁独斋大步迈进江边酒栈。

大清早,店只有他一个客人。杵在柜什后边的小二见有人进来,立刻跑出来迎接。

可一见他的表情,小二暗暗打了个寒颤。

他不笑的时候,眉头老是紧皱,看起来总像在生气;真发起脾气时,面色更是闪到教人想退避三舍。

“这位爷——”小二诚惶诚恐地说话。“不知您想吃喝点什么?”

他黑眸一横。“店里有什么好喝的酒?”

“小的帮您介绍,”小二哈腰指着墙上。“小店的金花酒跟玉酿酒,全是咱们城里金家酒庄酿出来的极品,不知大爷属意哪一味?”

宁独斋眉头挑起,这么巧?他早想弄几瓶金家酒来尝尝,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全送来,再端几盘下酒小菜。记得,我要最好的,要是我吃得不满意——”

他眸子定在小二脸上。“我可不客气了。”

小二背脊一阵凉。“当然当然,大爷请坐,小的马上把酒菜送来。”

转过身,小二暗暗拍了拍胸口,才又迈步前行。

宁独斋沉着脸瞪望江边风景,直到此刻,他心里依旧气着。

他在气着时恬儿的莽撞、气着自己刚才的心慌,还气自己的走不开!

依他以往的个性,听见约定取消,没二话他肯定马上走人,哪可能会像现在一样,眼巴巴等着喝那什么金花酒。

最呕的是。他真没想过离开红桥镇!

一码归一码,时大哥的冤屈他不打算就这么放下,当然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再回去时家,他有的是银两,外边多的是客栈,他还怕没地方落脚。比较为难点的是时间,刚才他一路走来一路算,离师父寿辰,眨眼已剩不到二十日。

二十日再扣掉回程,十四、五天要想办法拿回时家的酒牌,确实紧迫了点。

烦。

方想到这儿,小二陪着笑脸端来小菜跟酒。

他皱着眉头挟了块清蒸鸭子进嘴里,和王叔一比,这儿掌杓手艺是差了一点,但勉勉强强还算能人口。至于酒呢?他手伸长拿起酒瓶,才刚拔开塞盖,眉头先皱了起来。

这什么味儿?他凑近鼻前一嗅,嫌恶地搁下。什么鬼东两,比马尿还熏!

“小二。”他拍起桌子。

小二立刻奔了过来。“嗳嗳,大爷什么吩咐?”

“你送来这酒确定是金家所酿的极品,没骗我?”

“货真价实!”小二拍着胸脯担保。“小的又不是跟老天借了胆子,怎敢欺瞒大爷您。”

想不到金家人这么可恨!宁独斋又拍桌。不但勾结官吏,气死了时大哥,还酿出这种黏糊糊又恶心——说它是酒,还真污了酒名!

连尝一口也不愿,他直接抓起摔碎。一旁的玉露酒,也是相同遭遇——他拿起嗅一嗅后,摔!

酿出此等金花玉露,还敢涎着脸说是上好佳酿,想也知道金家老爷是什么货色。打死他也不信,全家会是什么奉公守法、爱民惜物的好酿户。

这个公道他非帮时大哥时回来不可——他对自己发誓!

“这这这位爷——”小二吓坏了,以为遇上找麻烦的恶霸了。

连摔了两瓶酒还没办法消气,宁独斋大声道:“把店里的金花、玉露酒全部拿过来!”

“您您您——”小二简直要跪下来哭了。

“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你。”他掏出一锭元宝,重重搁在桌上。“够不够?”

“够够够——”一见桌上这锭大元宝,小二表情全变了。“小的立刻帮您取来。”

“不必送到我这儿,”他朝门口一睇。“直接端到门口,当着众人面全砸了。”

“啊?”小二惊诧,以为耳朵听错了。

“叫你做就是!”反正也不是什么错过可惜的莱色,他索性走到门口,盯着店小二扛出四、五只陶瓮,他一点头,小二个劲儿地往地上猛砸,那股微酸微呛的酒味四窜,惹来一群好奇的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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