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在鬼扯什么?
“这里只有一张床。”
“什么?那你应该把床让给我才对呀!”骆紫曼已经气得浑身无力。
“补偿。”迷人的桃花眼微微张开,雪莱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淡笑,隐约嗅得到一丝邪气。
不会吧?这个怪咖酷得像史前化石,怎可能会出现这种状似狡猾……
等等,补、补偿?!
困惑惶然地偏首看向他,骆紫曼紧蹙眉心谨慎地问:“你说什么?”
雪莱一双幽邃的冷眸倏凛,回以笃定的口吻,“补偿。”
刻意加重的语气散发出极不耐烦的警告之意,顺带补上一记当他说“很烦”时总会射出的致命眼神。
她下意识瑟缩起身子,“你所谓的补偿就是和我同睡一张床?”
“当然──”他扬眉,刻意曳长尾音,见丽颜垮成一团,莫名引来他难得想笑的好心情。“不是。”
闻言,骆紫蔓这才松口气,垂下紧耸的双肩。
这时,她耳边又响起悦耳温醇的低沉嗓音。
“这不就是你指定的六星级……枕头?”雪莱横置的长臂微微弓起,修长的手指朝她暧昧地勾了勾,散发半覆面的俊美脸庞噙着笑。
半晌,骆紫蔓的雪肌忽然渲染成整片的粉樱色,轰地一声,关于那些异国艳遇的荒谬画面立即涌上她的小脑袋瓜。
长年在阳光下曝晒成小麦色的胳膊懒懒地伸展在乳白色的床铺上,匀称精壮且结实的肌肉线条,赤果果毫无遮掩的臂膀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性感,让人瞧得双眼发直,狂咽唾沫。
她拚命眨动双睫,猛眨,狂眨,抽筋似的停不下来。
被子顺着贲起的肌肉线,掩盖住劲瘦的腰,至于腰身以下当然是任由想象力天马行空,自由发挥……
喔,天!
骆紫蔓猛摇头,甩开每个不切实际的绮艳幻想,以浮虚乏力的恼火声音回吼。
“别开玩笑了!谁要枕着你的手臂睡觉!我又不是报名什么异国之旅,你、你该不会是想色诱我,然后乘机骗光我的钱……”
蓦然一声冷嗤打断她不怎有力的吼叫。“你身上有多少钱能让人骗?”
“要你管!”骆紫蔓脸红的支吾道。
“五万台币就想待在法国两个月?你还真单纯。”他慢条斯理地撩开凌乱的发丝,唇角扬起揶揄的弧度。“就算我真要骗也会挑对象,不会是你这种单纯的女圭女圭兵。”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骆紫蔓火大了,两颊瞬间红如辣椒,管他什么暧昧、,她扑身而上,狠狠瞪着他,气得口不择言,失去理智,一心只想替自己悔不当初的决定辩护。
“你少看不起人!我才不穷,我只是节省勤俭!等这趟旅程结束后,我就是身价千万的小盎婆!”
“喔?”他微挑起眉,以幽邃的眸光反问她。
“我爸妈当年就是在法国庆祝结婚十周年时意外车祸过世,他们留给我的遗产全部成立财产信托,等我大学毕业后就能动用……”
但还没有吼完,骆紫蔓已经深感懊悔。
无缘无故的,她为何要把深埋心底的这些话对一个陌生人倾诉?她在发什么神经!
落寞又沮丧后悔的秀颜狼狈局促地别开,眼圈多了淡淡的浅红,臀部微挪,欲离开他身前,冷不防地却让一只粗糙大掌拎住衣角,对方稍一使劲扯拉,她柔软的娇躯便不由得往后仰倒。
不偏不倚的枕上所谓的“六星级枕头”,骆紫蔓惊得忘了该挣月兑,红红的晶盈大眼诧异地迎上翻身覆来与她相望的深眸。
雪莱俊美不羁的脸庞稍稍软化了凝结的肃冽之气,眸光略含难以窥见的淡淡怜惜。
“你、你又想干嘛?”她刻意扬声嚷嚷,怕一个不留神哽咽失声,到时可就糗大了。
“你爸妈在巴黎过世,你不仅念法文系,还来法国毕业旅行?”他的问法并非恶意相询,也不是深感怀疑,而是沙哑之中似带着安抚。
“有罪的是撞死他们的飙车司机,法国又没有罪……他们生前最爱旅行的国家就是这里,我念法文也是想……”
“更接近他们?”俊眉轻扬,雪莱代她说出几近啜泣的话。
“对啦。”她恨恨地仰眸瞪他,柔软的心口却无端发烫。
一直以来,她努力做到所谓的坚强独立,父母留下的财产足够让她无忧无虑、舒舒服服地优闲度日;尽避家族里一些心怀不轨的亲戚常会刻意接近她,假意照顾她、待她好,目的却是为了谋夺父母留给她的大笔遗产,但她很坚强,真的。
“来这里,心里不会有阴影?”
骆紫蔓自认牢密不可摧的坚强,在雪莱这句问话下碎成千万片。
侧翻过身,她不肯面对他,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是谁呀,她为什么要跟他聊自己不愿提起的痛苦私事?
但他粗糙的指却硬是扳过她纤秀小巧的下巴,让她枕在脑后的长臂轻弯,圈住她纤细的皓颈,长指似滑若蹭地游走在她的锁骨上,引起她一阵战栗。
“你很喜欢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雪莱压低重心倾向她,鼻息喷洒的热气拂过她的鼻端。
唉,又是菸香。
骆紫蔓一双秀眉像打了个大死结。“我们只是短暂相处罢了,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么多吧?还有,我愿意相信你是个嘴巴恶劣但还算是正人君子的家伙,所以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好吗?”
况且他看起来也不象是有那个闲情逸致聆听他人不幸回忆的无聊人士。
“我不喜欢事情有头无尾。”意思是这个故事他非听到满意为止。
“我根本没打算要把私事告诉任何人,是因为你刚才笑我穷,所以……”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骆紫蔓不解地皱眉。这没头没脑的话,谁听得懂?
蓦地,他的长指滑掠过她弯弯细眉间的突起,徐徐地揉平,温柔的劲道教她不敢相信是出自于一脸严酷的男人所为。
雪莱俯瞅着她讶惊的小脸,敛起眼中总是太过尖锐慑人的精芒,难得的稍释柔软的眸色,轻而易举的洞悉她会冒险报名这个行程背后的真意。
“你是想,假如疯狂之旅真的是间有问题的旅行社,反而正合你意,就算真在法国出了什么差错,也能和你父母踏上『相同的路』,是不是?”
他说得算含蓄了,若直截了当地说,意思就是她认为要是真的出事,起码也是和爸妈在同样的地方出事,一样死在巴黎,也算是另类的一家团聚。
“我……才没有这样想。”心虚的转开脸,她挣扎着欲爬起身,但没几秒又让会移动的六星级枕头箝回原位,只好气呼呼地鼓起双腮。
“傻瓜。”雪莱低声骂道,语气隐隐带着不悦。
“为什么骂我?”骆紫蔓不甘心被他责怪,特别是在瞧见他眸中散发着对她不苟同的怒意时,倏然有种内心被窥探的窘迫感。
指节分明的大掌揉着她垂散的软发,拨弄出一阵馥郁香气,环绕彼此周身,他的眼神深邃难测,状似沉思。
“这种想法有碍身心健康,最好别再继续下去。”
“要、要你管!”那霸道专制的语气让她心口一震,胸臆中流动着一股异样的柔软,差点激出她倔强的泪光。
明明渴望关怀,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真是尊任性又倔强的东方女圭女圭。
“看来,你需要一个监护人好好教。”雪莱眉峰稍扬,很愿意代劳,反正教跟训练之间的含意差别不大。
“监护人”和“教”这样词语听在骆紫蔓耳里觉得好暧昧,粉腮倏地涌上绮红,心思纷乱,不禁语无伦次,“拜托,我都已经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