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姿势、熟悉的触感,让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太平妹”?这个绰号好似在哪儿听过?他脑中的内存自动退回遥远的年代,高三时某个午后,曾发生过人生中第一次非理性的悸动……当时手中的触感,正如现在这般温热柔软。
“你是……那个送信的女生!”他难以置信却肯定地道出那段往事,掌心却职业性地稍稍使力,脑中自然浮现一组数字──32A。
“你──”孟语迁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难堪。她随即挺直身体,毫不犹豫地朝关明熙脸颊赏了一个巴掌,后退一步护卫着胸部,脸上带着羞怯的愤怒。
哀着发烫的脸颊,关明熙这才记起这是第二次被女人打,而且都在脸上,出手的还是同一个女人!但他没有生气,因为当年的愧疚感随之涌现。虽然“太平妹”这个绰号不是他取的,却是因他而起。
“抱歉!我只是想扶住你……”他头一次对女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后来的确拆了辜怀秋的信,却对花痴般的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脑中想的都是孟语迁那张受伤的脸。后来听学生会的干部们数次提起“太平妹”已成为全校最响亮的绰号,愧疚之情在他脑中盘旋了三天,却被接踵而来的模拟考所取代,他也很快地忘了这件事。
斑中毕业后,他只身前往美国念书,年少岁月的种种记忆也跟着被遗忘。直到这一刻,手掌的触感和身体产生的骚动,又让他忆起这件事,也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她的样子和以前差很多。虽然轮廓和身材没什么改变,但脸上少了大眼镜,一头蓬松的鬈发遮住了大半脸颊,看来虽然有些颓废,但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眸却极为生动,比当年那副青涩的模样更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你不用在那边假惺惺!像你们这种人,根本不知道被羞辱的滋味有多难过,一句话就能随意将别人踩在脚底!”孟语迁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只道他还是跟当年一样乘机羞辱她。
当年受辱的事现在想来仍觉委屈,孟语迁只气自己倒霉地再次遇到这个贱嘴男,勾起那一段蒙上阴影的往事。
面对那双饱含指控的眼眸,关明熙从未感觉如此强烈的愧疚感。“当年因为我的无心,如果对你造成任何伤害,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如果还来得及……”
对他这么快就放段表示歉意,孟语迁倒是有些愣住。记忆中的姚明熙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连师长都要敬他几分,不只因为他外公是“康林学园”的董事,更因为他在学校的影响力更胜任何一位老师。
但这句迟来的道歉,已无法弥补她曾受的伤害。
“不用!我受不起……”她很快甩开不该有的心软,转身就要离去。
“请等等……”关明熙连忙唤住孟语迁,语气从未如此急切,孟语迁再次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我是真诚向你道歉伥。如果你肯接受我的歉意,我愿意做出任何的补偿……”潜意识里不希望就此断绝她的消息,关明熙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该做怎样的“补偿”,然后才想起,自己最擅长的不就是她所需要的?
于是他试探地丢下一个诱饵。“例如……我可以帮你达成来我这边的目的。”
“不用!”孟语迁很快回绝。她就算一辈子当个“太平妹”,也不想让这个贱嘴男有任何羞辱她的机会!
必明熙再次抛出善意。“我绝对会帮你做得完美无瑕,而且不收任何费用,更不会透露任何风声……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是他想到最切合她需要的补偿办法,无奈孟语迁仍不领情,她转过头冷眼看他。“你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所受的伤害吗?”
她没等他回答便傲然地开门走出诊疗室,留下怅然的关明熙。望着挺直纤细的背脊,他不禁露出苦笑,表情却带着丝丝玩味。
★★★
“语迁,干嘛一来就愁眉苦脸的?”同样也是驻唱歌手的曈曈一踏进邻近中山北路PUB一条街的“凯诺”,便见到孟语迁臭着一张脸坐在吧台前。
酒保阿浩一边调酒,一边无奈地看着曈曈。“她呀,又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了……”
曈曈以眼神警告阿浩别多事,赶紧在孟语迁身旁坐下,低声问着:“怎么了?今天去看得怎么样?是不是很贵?”
下午曈曈本想陪着孟语迁一起去,但孟语迁硬是拒绝了,不想让好友看到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平胸,因为曈曈也是波涛一族。
“不是啦……”孟语迁懒懒地啜了一口调酒,实在不想提及下午的事。
“那到底怎样啦?连好朋友都不能说哦?”曈曈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人家搞神秘,偏偏孟语迁脾气总是阴晴不定。
“没事啦!”孟语迁不耐烦地端起酒杯往一旁的空桌坐去。此时尚未到演唱时间,餐厅里只有三伥四桌客人啜饮着咖啡。
曈曈拿起阿浩递上的酒杯,跟着坐在孟语迁旁边。“喂!有事就说出来,不然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哦!”
第2章(2)
孟语迁在“凯诺”是最自闭的歌手,不喜欢与人交际,但人缘超好的曈曈却很喜欢黏着她,两人于是成为好朋友。
“好啦……”这算是最后通牒,孟语迁知道好友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而她也闷得心里难受,“记得我说过国中时的绰号吗?”
“记得呀!不就是‘太平妹’嘛,那有什么?”曈曈心直口快地回应,却遭到孟语迁的白眼。像她们这种天生的“大”女人根本不懂平胸的痛苦。
她压低声音说出下午遇到“仇人”的事,听得曈曈边捂着嘴、边瞪大一双眯眯眼,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哇!”曈曈最后只能轻叹一声,细小的眼缝却露出羡慕的光采,“那个鼎鼎大名的整型天才居然是你学长?!”
白目的她根本没察觉孟语迁有多气愤,满脑子尽是羡慕的想法。
“吼!楚欣瞳,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啦?”孟语迁最受不了好友的极度乐观和白目。
“当然有呀!”曈曈愈想愈觉得有趣,脑海里开始编织着美丽蓝图,“喂,机会真的很难得耶!必医生都主动开口要免费帮你做了,你应该乘机让他好好补偿你呀!般不好他最后会因为太过愧疚而爱上你哦!这样以后我要去整型就会算我便宜呀!”
她努力打工存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改头换面,整出一双乌溜溜的妩媚大眼和挺翘鼻梁,这下更不能错过这个“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
“喂!原来你是为自己打算哦……”孟语迁瞪着她,娇唇嘟得半天高。
曈曈不好意思地吐着小舌,“不是啦!我也是为你好耶!你想想看,能让关明熙亲自操刀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更何况少说可以省下十几万……”
见孟语迁还是臭着一张脸,曈曈转了转小眼珠想着怎么说服好友。“难道你要回家向你父母伸手要钱,或是随便找一个无法信任的医生帮你做?还是维持现状,然后让别人‘看扁’你?”
别看曈曈平时挺白目的,但该正经时她也能说出一番道理,字字句句都说中孟语迁心底的挣扎。
大学时被父母逼去念法律,但迷恋吉他和歌唱的她一直存着出唱片的梦想,毕业后坚决放弃出国念研究所的机会。为了实现心愿,她跟父母闹翻搬出来住,靠驻唱维持生计。没有达成目标前,她不会向现实低头,更别说跟他们开口拿钱,但听说关明熙所收的费用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