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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须得一知己 第5页

作者:赖刁刁

摘下安全带,长发青年竟然没有即刻下车的打算,而是偏头望了过来,“喂,你还没吃饭吧?”

“……”朱裔沉默,花了一秒的时间进行分析之后,开始怀疑这是一种变相的邀约。但是称不上“相熟”的关系以及对方不照常理出牌的种种行为,又让朱裔怀疑,或许对方只是一句单纯的询问罢了。

见朱裔不说话,沈文若笑了笑,“哈,反正我上去还是得做饭,不如一块儿解决了吧,也算谢谢你送我回来。”

朱裔终于确定这句话的确是一种邀约,但这非但没让他有种与对方渐渐相熟的友情的滋生感,反而让他觉得异常诡异。这家伙,见谁都那么自来熟么?才刚刚算认识的人,就邀回家,这应该说是“待人热情”的好,还是“神经大条”的好?

就在朱裔在心中对新结交的友人暗暗吐槽的时候,沈文若打开了车门。这个动作让朱裔松了一口气,以为对方已放弃了邀请。可下一刻,沈文若却是径直按开了门边上的按钮——

缓缓开启的车库大门,让朱裔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驶入车库当中。

前灯照亮了地上的一颗篮球。沈文若悠闲地走过去,一脚将篮球踢至墙角,随后打开了白炽灯。朱裔这才看清楚,这里已经不能算是车库,而是个小型篮球场。

在里墙的墙面上,钉着一个不到两米高的篮球架。一眼瞥见墙边那一截已经被棉布裹好的管道,朱裔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一天沈文若会要求处理这个问题了。

怕小孩玩起球来撞到管道?这个认知让朱裔对沈文若的评价,有那么些许的改观:这家伙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有些事情,还算是上心上意。

停好车,朱裔跟随沈文若的脚步往车库外走,不可避免地看见两边堆积起来的生活杂物——堆得最多的是饮料瓶子,也不见收拾,就那么歪歪倒倒地散在墙边。有几个落得远一些,扁得也更厉害一些,不难想象出是给小孩子踹着玩的。

靠近门口的墙边,还贴着一个长颈鹿形状的、用于测量身高的画片。不同颜色的水彩笔,在长颈鹿旁边的读数格上,留下了五彩缤纷的颜色。朱裔瞥了一眼,最高的一格画在一米三的位置,这让他暗暗有些吃惊。

看沈文若的年纪,他的孩子最多三四岁吧——他能有那个基因,生出个这么能长的小表?

这个疑问在沈文若打开房门的时候,得到了完美的解答。从门后蹦出来的小表,“哇唬”一声扑上沈文若,然后得意洋洋地甩起了手中已然画上了乌龟的课本。

朱裔终于意识到,这才是那个“乍”。这个怎么看都有八九岁左右的小表,让他在震惊之余,不由得挪揄了一句:“难道你还未成年就搞酒后乱性闹出人命?”

“哎呀呀,”沈文若一手按住小表的张牙舞爪,一边偏头冲他笑笑,“听你这么一说,朱裔,看来你挺有经验嘛。”

朱裔无言地指指小表,意即“事实胜于雄辩”。而到了这个时候,小家伙才察觉文若身后还有个不认识的大叔,在愣了一秒之后,立马规矩起来,赶紧把画了乌龟的书藏在身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朱裔,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句:“叔叔好。”

如果不是先前早已领略这小表魔音穿脑恐吓的厉害,面对这么个表现得挺懂事的小孩,朱裔还真要以为是沈文若积了大德、歹竹出好笋。然而此时的他已然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于是忍不住牵扯了嘴角,暗暗好笑。

在以一句“你好”作为应对之后,朱裔没有更好的说辞。缺乏与小孩相处经念的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之进行对话。幸好小家伙黏着沈文若,挪着小步子把那本惨遭毒手的书塞到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就跟在青年的旁边,帮着他翻拖鞋。

沈文若将两只颜色不一样的拖鞋丢了过来,笑着说了一句“凑合一下吧”。可悲的是,对于这种“凑合”,朱裔还不得不以“谢谢”作为回答。

按照沈文若所指的方向,朱裔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而沈文若则自顾自地钻进厨房,开始张罗去了。小表则跟在他身边偷偷咬耳朵,可惜一句“文若文若,那个是什么人”还是传入了朱裔的耳中。

朱裔有些好笑,瞥了一眼先前小表藏尸——不,藏书的地方。只见几个沙发靠垫之下,隐隐约约露出一张被画了八字胡的脸来。也幸好关汉卿原本就长着的大胡子,给染成满脸的络腮胡之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违和感——当然,这是在忽视了刻意添加的眼镜和额头上闪电标记之后的结论。

环形的节能灯,将白色的光芒撒在整个房间。除了茶几上散落的糖果之外,客厅里还算是整洁,只是整体显得太卡通,却没有女主人的风格。从机器猫的闹钟,到贱狗的面纸盒,旁边矮墩墩的甜甜圈型的小沙发上,躺着一只软趴趴的加菲猫。

在看见桌子上一大一小两只一模一样的印着小虎猫的马克杯之后,朱裔渐渐确认:这间屋,的确没有所谓的“女主人”。

然而,浅薄的交情不容许他说出“孩子他妈呢”这样的疑问。在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跑出厨房,又在接近他的地方,换成了规规矩矩的步子,以亮晶晶的大眼望向他,“叔叔……”

还没有产生身为长辈的自觉的朱裔,忍不住伸手模模小表的脑袋,“叫我朱裔就好。”

谁知道小家伙咧嘴一笑,转头“哒哒哒”地跑回厨房,一边跑还一边喊:“文若文若!你猜对了!他真的让我喊‘朱裔’哎!”

“……”望着小表跑进厨房的背影,朱裔突然有种被设计的感觉,这让他不禁产生一种“走进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一大一小”的冲动。然而片刻之后,理智便告诉他,自己并没有那个立场。

丙然是被那家伙的自来熟传染了!朱裔不禁扯了扯嘴角。自嘲之余,随手翻起了茶几上的一本小学三年级的历史课本,并不意外地看见了戴着蝙蝠侠面具的孔夫子孔圣人。

在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沈文若终于端着饭碗出来,并招呼他开饭。然而令朱裔万万没想到,在一张小小的餐桌之上,竟然也给分出了等级差异——并且其天渊之别,有如刚才历史课本上看见的两个阶级:奴隶与奴隶主。

小碗里装的是虾球、排骨、西蓝花、番茄炒蛋以及一小口的饭。这想必就是沈文若先前电话里说的,给小家伙预留在微波炉里的饭菜。

而另一边的两个大碗,则是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地地道道的“阳春”,除了葱花和面条儿,就只剩下一层漂浮在面汤上的麻油。

“哈,抱歉,”沈文若冲他笑笑,这次的笑容里,倒的确有了些歉意,“说了请你吃饭,结果忘记冰箱里没有存货了。”

朱裔摇摇头。他并不介意这顿“请客”的质量,更不可能介意与“未来的花朵”形成了鲜明的差别对待。让他感觉到无语的问题,只有一个——“下两碗面,你至于要忙半个钟头?”

沈文若扬起唇角,“哎呀呀”的笑语,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是更像是战术上拖延时间的借口。可是没有等他加以反击,小家伙就已经爬上凳子,“啊呜”一口吃掉了一个虾球,然后夹了一个更大的,伸长了短胳膊,往沈文若的碗里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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