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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下·续缘篇) 第22页

作者:楼雨晴

他应该要卑劣地立刻扑上去,速战速决,以免拖得愈久,给对方更多的反悔空间,但是那一刻,他却不由自主地缓下步伐,近乎着迷地在那记笑容下深深沉溺,在那个为他预留的位置躺下,往对方胸口靠去,伸手环上腰际,感觉对方回应的搂抱,指掌轻轻挲抚他的背脊。

从来没有一回,是如此温存地开始,以往总是撕裂般的纠缠、窒息式的索求,只有欲,没有爱,不像现在,单单是靠在胸前倾听着那个人的心跳,什么都不做也能满足。

垂眸瞥见对方顺手搁在一旁的杂志,封面赫然是他与人在夜店激吻被偷拍到的画面。

严君临居然连这种垃圾杂志也寄来,分明是存心置他于死地。

他身躯一僵,变了脸色:“那个——”

“嗯?”严君离眉目温和,侧耳倾听他微闷的咕哝——

“我有很小心,出国前才做过身体健康检查,你可以放心……”

听懂了话中涵义,严君离心口一疼,主动俯首吻住他的唇,堵去那串自厌自贬的话语。

“谁怀疑你这个了!”

严知恩立刻顺水推舟,手探入衣服底下,猛攻男人最敏感的地带,怎么说也是玩咖级的,严君离绝不是他的对手,说他卑劣也好、无耻也罢,无论如何是不容对方全身而退了。

对方反应来得很快,于是动作粗蛮地剥光自己,迫切到接近粗率地迎合:“快点……”

严君离压住他躁动的身体,徐徐抚热他的身。

“不需要,你直接进来……”他几乎要哀求了。

严君离没理会,只是专心地吻他,找寻能让他愉悦的方式。

“你只是想自虐。”一语,狠狠戳进他心坎:“但我不是,既然要做,就照我的方式来。”

严知恩闭上眼,身躯微微发颤,几乎无法承载那样的极致温柔。

他在自虐。

他不晓得严君离是怎么看穿的,这个人总是懂他,就算看穿他这些年的放逐,只是为了排遣心中已经沉重到快要无法承载的痛苦与自责,好像也不需要太意外。

第一次,跟严君离以外的人上床,只是想体会他当时承受过的一切。

于是他才知道,那种没有任何怜惜、被强势入侵的感觉,有多痛。

他总是让自己痛,在自虐里,提醒自己曾经如何伤害过一个人,那个这辈子唯一真心爱他的人。

在他那样对待过严君离后,这个人还愿意给他怜惜,每一个举动、每一记碰触所传递的呵护,揪扯得他胸口狠狠发痛。

他们有长长的一夜,严君离耐心安抚对方的焦躁,让他为他而放松、柔软,不再是悲伤,而是为难耐的而颤抖,他倾,吮去眼角那颗他必然不愿被瞧见的泪水。

他不断地亲吻,以唇描绘对方的唇形、温度,一点一滴蚕食鲸吞,在听见对方的低哼时,谨慎地停下动作,确定那并非不适,才又继续。

“严君离……”

“嗯?”以为他要说什么,但好像不是,只是喊着,臂膀攀上他,纠缠。

“严君离、严君离……”

这个名字,他喊了十年,一直都无人回应。

他等这再轻不过的一声“嗯”,等得好久——

“再深一点……”牢牢抱着,不肯松手,直想将对方的身子揉入骨血之中。

对方欣然从命。

有性,也有爱,更有满满的怜惜。

快感堆叠,太多情绪满满地撑涨着胸口,弱了防线,任压抑在心灵最深处的浪潮决堤,低抑地月兑口而出——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句歉语,一直梗在胸口,足足迟了十年,才能真正对当事人说出口。

欢爱过后,严知恩最后的记忆,是拥抱对方,贴着身体亲密共眠。

他睡得很沉,可以说这几年几乎没有睡得这么安适过。

他不确定是什么将他扰醒,意识半恢复时,是一声掠过耳畔、细碎而痛苦的呢喃——

“走……开……”

他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是严君离,他在作恶梦。

本能想伸手摇醒他,那凝锁在眉心的痛楚及破碎音浪顿住了他的动作。

“走开、不要……不要碰我……”

一瞬间,恍然明白,他是梦见了什么。

“严君离、严君离!你醒一醒——”

指尖才碰上他,怎知他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挥舞着双手挣扎起来,本想压住他腕心怕他误伤自己,没想到他看起来文弱秀气,力道倒是出奇地大,一拐子几乎把他给挥到床底下去。

他是豁出命在抵抗。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严君临说过的话。

这就是那当时,严君离宁死不屈的决绝姿态吗?

汗水打湿了枕畔,犹困在恶魇中的男子,仿佛回到那一夜,耳边不绝传来的嘻笑轻佻说着——

你都能和那小子当众调情了,还装什么在室?

啧啧!那一幕还真是撩人,勾得我们兄弟全身是火,不就是等着让人上你吗?

不是,不是那样!

他月复部翻绞,只觉作呕,无法忍受那些轻辱与碰触。

痛,难以忍受的痛,撕心裂肺地占据神经、侵袭体肤,但那还能忍,宁可如此,也不愿敞开身体任人轻贱。

“走……开……”耗尽了力气,连喘息也使不上劲,他猛然睁开了眼,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眸中却是漫着他所不熟悉的盈然水光。

严知恩压着他双腕,悬在他上方,静静看着他。

他眨了几下眼,意识慢慢回归现实,调整呼吸,死白的唇也慢慢回复血色,对方这才松开手,缓慢退开。

“我刚刚——”他咽了咽口水,抿了下干涩的唇:“只是作恶梦。”

“我知道。”

那为什么……小恩的表情,让他觉得一定得说点什么:“那只是……只是梦,事情已经过去,真的没事了。”

对方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我并没有说什么。”

“……”严君离一窒,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严知恩突然起身,披上睡袍往外走:“你再睡一下,我出去抽根烟。”

说谎,小恩根本不抽烟。

第8章(2)

他等了十分钟,没等到对方回来,于是跟着下床,安安静静没发出一点脚步声,尾随着走出房门,没花太多工夫,便在厨房角落找到那个人。

他蹲靠在流理台下,咬着手臂没发出一点声音。

“小恩。”当他出声喊他时,看见仰起的眼眸湿湿的。

他走上前,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那微颤的身躯纳入怀间,感觉对方用力地回搂,紧闭的唇不经意泄出一丝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严君离,对不起——”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十八岁少年,不会因为对方表现出没事的样子,就天真地以为真的没事。

现在才知道,当时的严君离有多痛,痛到十年过去了,依然无法完全平复创伤,抹除心底那道阴影。

他真的很混蛋,很该死!

严君离低下头,吻住他,吞没声声歉语。

“好,我听见了。”他吻着,一回,又一回,吸吮他,唇瓣胶着、厮磨、缠腻着,将话语喂入对方口中:“不痛了,我不痛,你也不要再痛,小恩,我原谅你。”

别人不清楚,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小恩一直在惩罚自己,从没有走出来过。

以前被人说一句同性恋就会气得暴跳如雷,明明就不是那种非男人不可的性向,却只肯与男人厮混,做那种原本的他根本不会做的事,还会看不出端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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