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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姝梦 第26页

作者:深雪

有一回,他俩的谈话特别的感性。毕加索对她说:“当我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遇上过像你这样的人。甚至,我没遇上过像我自己的人。我一直都孤独,不敢对别人说出内心的话,我的倾诉对象就是一幅幅的画布。遇上了你,我就知道我们是可以沟通的,我们是同一类人。”

范思娃就说:“或许我是你的某部分,不过迟了出世。”

在静默间,一道粉红色磁场就建立起来,二人早受着心灵互通的感觉,或许自此之后,就能变得心有灵犀。世界上那么多人,原来只有对方才是真正的特别。范思娃捧着咖啡,毕加索喝他的烈酒。在他们的对望之间,站着幽冥一样的小蝉。火炉烘出暖气,窗外下着淅沥的雨,德军仍然攻占看巴黎,无数人在外面的世界中饿死与战死。然而窗外的一切,都与窗内的人无关。画家的世界就是他的画布,而现在,他在这个年轻的女人身上,发掘出一个新的世界。

当两个人的心一步一步走近时,亦无可避免地互相吸引。小蝉一直等待看这一刻,就如一个观众等待浪漫电影中的亲热剧情一样,那总是最叫人心神荡漾的。

那是一个严寒的二月天,天色一片灰暗。范思娃的家并没有热水供应,但毕加索的家就各样设施都齐全。那一个午后,他们首先聊了些什么,范思娃说想借用热水来沐浴,毕加索答应了她。忽然,毕加索说:“我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体与我想象之中有多大出入。”

范思娃回敬他:“我以为你有兴趣知道我的身体与我的脑袋是否同样高程度。”

然后她站得定定,他就开始月兑去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动作缓慢而温柔。

范思娃的表情平静,毕加索亦然。她一早准备好有这一天,而毕加索亦认为,这是一个无可避免的时刻。酝酿着爱意的一男一女,总不成永恒地只有心灵沟通。

他幻想了她的身体已半年;她准备了此刻的亦已半年。这两个人,正合力完成一次心愿。他已经月兑掉她的衣服。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跟前袒露,她发现,她抵受不了他的目光。范思娃把眼睛合上,她的脸泛红,这种事比她意料之中难为情。

毕加索的确像一个鉴赏者,他细微地注视着她的身体的每一部分。

他看得出她的尴尬紧张,于是他说:“我和你都是绝对自由的。如果有任何事要发生,都因为我们明知它将不可不发生。而那样的事情,不必就在今日发生。”

范思娃听到了,就安心起来,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

她就张开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眸内凝聚着一个又一个梦。他领略了她的单纯羞怯、光洁,然后他微笑了,爱怜地伸出他的手,把她拉近自己,最后就像拥抱一个孩子那样抱住她。

范思娃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得到安逸和安全感。忽然,她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信赖这个人,而从今之后,她的生命将重新开始。

毕加索把他的情人带到床上,让她躺在他的身旁。他俩四目交投,目光如幻如梦在荡漾。他开始伸手触碰她的躯体,他的指尖轻轻的,而手心则散发出暖意,他的手势,轻柔得像艺术家触模作品一样。由自己创造出来的,一定最珍贵,于是每一毫厘!都摩擦出骄傲和爱意。

范思娃心神震动,从没领受过这样的触动。毕加索的抚模把她的身体变得像稀世奇珍般宝贵,他以一种崇拜的心情与她的肌肤作出接触。他的手,令她自觉变为圣人,而她的身体,是世上最圣洁之物。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温柔?散发这种温柔的男人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范思娃跌堕进迷离的魔幻中,伟大艺术家的手,果然随意幻变出魔术。

后来,一切都停顿下来。他俩并没有进一步发生性关系,毕加索的人生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中,这一刻亦不会例外。他决定要把浪漫延长,而现在,他和她愉快地躺在大床上,静听着窗外的雨声。他说:“从今以后,我们所做的事,意义已经不再一样。”

范思娃问:“男人是否总由界定一段关系?”

毕加索说:“没有就没有关系。而当一天你的身体归我所有时,你亦归属于我。”

本来,范思娃理应对这样的话反感,她从来讨厌那种女人属于男人的思想;但在这样的时刻,却再没有别的念头更能叫她安然。从这一刻开始,她但愿从此只属于他。

她喜欢他,渴望他把自己据为己有。

她问:“为什么我们不从今天开始?”

毕加索装了个忍着笑的表情,他望了望她:“你是妇解分子吗?”

范思娃就立刻脸红耳赤。

毕加索握着她的手,这样说:“世上一切皆有其寿命,爱情与快乐亦然。我不忍心一下子耗尽我们所能够拥有的。”

范思娃合上眼睛,感受这番话的意味。

毕加索说:“但我相信我们的爱情和快乐,有如宇宙一样般永恒。而已经开始了的,只会前进,不会倒退。”

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而她,眼角忽尔湿润,心头荡漾看抑压不了的激动。

她问自己,是否经验太少了,所以男人在床上的情话就显得格外动人?也是否皆因赤果相对,人的心就特别温柔脆弱?

然后他们就再不说话,也再无亲热的举动,范思娃的身体安然,但脑袋却不停轰轰转动,挣扎着的思绪不住地反问:“我做得对吗?”“他会真心喜欢我吗?”“而我,又是否爱上他?”

思绪就像着魔一样停不下来,问题来来回回的,激荡纷扰如同沸腾的湖。小蝉感受得到她的苦恼,于是,她决定俯身到范思娃的耳畔说:“放心,他真心喜欢你。而从此,一段认真的关系会展开、你要有足够的准备去迎接当中的酸苦与甘美。这段关系,将会占着你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

范思娃听到了,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内心就安宁起来。她合上眼睛,挂上了微笑放下了防备,决定随爱情带领着她。

小蝉游走在这爱情萌芽的角落,体会看一段关系的成长。后来她就知道,所有最单纯、浪漫、情深的片段,原来已压缩在这段短短的日子里,当二人的爱情愈深时,他们的关系就出落得苦涩而奇异。

第十章

两年过去了,范思娃并没有搬到毕加索的家与他同住,但她已是他的正式女朋友。而两年之后,他们的爱情蜜月期亦已过去。随后的八年之中,小蝉就目睹她的偶像如何伤害他的伴侣。毕加索的每句话、每个行动,都是不可思议的残忍。

毕加索一边爱着范思娃,但又一边精神虐待她。他总是一天对她和善,一天又在言语上刻薄她。他会忽然对她说:“你别以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没有女人会抵受得到这种说话,范思娃在第一次听见之后,就躲在房间的角落嚎哭。

的情况也一样,他会连续数天很温柔很有朝气,但忽然在某一夜他又会狂暴祖鲁起来,分明只是向她发泄。

在一个心情不对的午后,他会喝骂她:“你不要以为我会长久与你一起,你别妄想!”

又或是无端端地指着她的鼻尖说:“别以为你对我很重要,我是独立的,你什么都不是,你这个女人猪狗不如!”

范思娃受了委屈后,不是哭泣就是避开。毕加索事后又后悔了,跑到她的家抱看她又呵又哄。如是着不停循环,他给她温柔之后又找机会伤害她。无论他多横霸刻薄,他总能用一句话就打圆场。他会对她说:“说到尾我是爱你的。”她听见了不住的哭了又哭,最后就乖乖跟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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