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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经述异 第16页

作者:深雪

他起身,与她对坐,他凝视她的胸脯,呼吸逐渐的急速。从来无人提示过应怎样做,他在冲动与理性间犹疑,心跳激荡。

她说话:“我来让你好好地看看我。”

他抬眼望进她的眼睛内,那双如梦境一样的眼睛,溢满了温柔与美善,内里的情感,如同一个最美丽的海洋,轻轻地、暖暖地呼唤着,叫人纵身投入其中。オオ康斯坦斯伯爵一直与裴德列三世在议和条件上争持不下,裴德列三世要求库塔那霍拉的三分二财富以及继承权,因无法妥协,后来又陆陆续续掀起了小辨模的战事。

婚事一直押后,而他俩相爱如昔。与裴德列三世的对抗扰攘了多年,最后东欧的最大统治者哈布斯堡王朝介入,由他们判定康斯坦斯伯爵的直系子孙独享库塔那霍拉的财产继承权,只要Eros伯爵有下一代,这家族一代接一代存在的话,这城镇就不会落入别的家族手中。

炳布斯堡王朝亦趁机向裴德列三世讨伐,在强弱悬殊的情况下,裴德列三世的命脉正岌岌可危,情势就这样戏剧性地逆转。

Eros伯爵已二十四岁,他无视群雄的争斗,只关心他和恋人的命运。与Lady

Helen相爱了四个年头,他们已随年月变成了成熟的恋人。婚事重新张罗,伯爵的家族为他们的惟一男丁的婚宴大事铺张,城镇上下都弥漫着愉快和喜乐的气氛。

但在大婚前的一星期,就出现了Eros伯爵想象不到的突变。

某个深夜,一队人马偷偷潜进施洛维公爵的城堡,把施洛维公爵一家杀害了。他们挥剑斩杀公爵全家,而Lady

Helen,她得到的却是被毒害的结局。

Eros伯爵日夜兼程赶到泰尔克,他的Lady

Helen被下人放到密室的石床上,四周燃上大大小小的蜡烛。Eros伯爵愤怒又悲恸,他抱住奄奄一息的Lady

Helen嚎哭,不停重复同一句说话:“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多伤心?三日之内,Eros伯爵都倚在石床边说话。他握着她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话,然后泪干了,伤心又忽然侵袭,于是泪又再流下来。

悲恸来得那么激烈。每望她一眼,他的心都一阵刺痛。躺下来的她木无表情、无知觉、生死未卜,弥留在冥府与人世之间。他不停轻抚她的秀发和脸额,她仍然有体温,她的肌肤甚至依旧散发幽香。他又哭了,哭得口张大,眼泪鼻涕糊在一起。他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有多少快乐,就会有多少伤痛。

有人传话回来,说行凶者是裴德列三世,目的是要Eros伯爵与Lady

Helen不能成婚,从而令Eros伯爵无法利用直系子孙来巩固家族财富。Eros伯爵听罢这传言,就狂笑了十数分钟,从来没想过,原来世上有更聪明亦同时更愚蠢的行凶动机。聪明的是,他们知道他是非Lady

Helen不娶,也不稀罕其它女人为他诞下任何可以保障财富的后代。愚蠢的是,何不干脆杀掉他?杀他一个,便不用花一队人马干掉施洛维家族全家的性命。

而且,杀掉他,他便不会亲自报仇。就在当日,Eros伯爵带着他的亲信,沿着战争的旧路,赶往裴德列三世的所在地。在那个年代,亲手了结仇恨是公义而必然的事,根本不会有别的结局。

他们杀掉了侍卫,胁持裴德列三世的宠妾,一行人来到裴德列三世的面前,然后他发现,仇人像在欢迎他那样,设下饮宴,气定神闲地坐在长台的尽头,举杯向他祝酒。

裴德列三世对Eros伯爵说:“别以为你知道事实。”

Eros伯爵把剑沿下的女人推开,他不打算伤害她。他说:“你不会得逞,你不会有机会指染我与我父亲的江山。”

裴德列三世笑了笑,这样说:“我一早明白,就算我把你的头颅割下来,换来的只会是另一场无益处的战争。从与你家族的战争中,我学懂了何为不公平,是我战胜了,但得益的却是你们与哈布斯堡王朝。看吧,你们结盟后,他们就借辞要铲除我。横竖我也命不久已,不如就做一次损人不利己的事。我现在就向你预告,将会有一件令你毕生都肝肠寸断的事发生。”

第三部分他与她,永远阴阳相隔

Eros伯爵一怔,从来未听过比这更歹毒的话,但觉身体就在瞬间冰寒起来。他坚定地说:“我的Helen一定会被救活,她不会死!”

忽然,裴德列三世的笑声震天雷动,他笑罢,就这样说:“我已经为你深爱的人安排了最与别不同的一生,她所受的苦,你偿还十世也还不完。我要让你在永恒中内疚不已。”

Eros伯爵冲向前,以利剑指向他的心脏。“你把Helen怎么了?”

裴德列三世傲慢地抬起头,望向Eros伯爵,神情饶富深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哈布斯堡王朝的介入,你与你父亲的所有,早已全属于我?你的Helen又怎会例外!”

裴德列三世的目光充满着嘲弄与鄙夷。

Eros伯爵脸色骤变,他既愤怒又害怕。他猜不透这个人的诡计。

他继续说下去:“我要你的Helen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德列三世直勾勾地望进Eros伯爵的眼睛,那歹毒如针刺进Eros伯爵灵魂中最脆弱之处。

Eros伯爵受不了仇敌这目光,他大喊一句:“我不许你伤害她!”

裴德列三世仰脸狂笑,不把他放在眼内。

Eros伯爵的惶恐已到达顶峰台,他惟一的反应是挥剑伸向他的脖子,然后义无反顾地向横一切。当他看见鲜血从仇敌的皮肉中涌喷出来之后,反而就回神了,心头的惊栗随别人正流逝的生命一并瓦解。

死亡前一刻的神态凝在无生命的脸上,依然是那么骄傲,那双瞪着Eros伯爵的目光诡异又炯炯有神。

他是一个死人,头歪斜在一旁的死人。Eros伯爵这才够胆量吁出一口气。他对准裴德列三世的脖子再挥剑斩下去,头颅掉下来滚动在地上。他不想再看见那令他无法呼吸的目光。

策马穿越山峦,他又回到泰尔克。密室中的石床上已不见LadyHelen的踪影。Eros伯爵发狂一般地抓着人来问,然后有人告诉他,Lady

Helen已在日前断了气,她被埋葬在家族的墓园中,与家人一起安息。

Eros伯爵跪在那簇新的墓碑前,又再开始凄厉而漫长的嚎哭,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死别了,他与他的至爱相隔了一堆泥土,从今之后,每当空虚时,不会再有她的幽香入怀,他与她,永远阴阳相隔。

案亲派人到泰尔克接他回到库塔那霍拉时,Eros伯爵已陷入虚月兑中,瑟缩在爱人墓碑前,形神如同活死人。

在库塔那霍拉,他把自己关闭在城堡房间内,吃和喝都独自一人。过了一个月,就由母亲告诉他已安排他另娶他人的消息。

他拒绝了。“如果只是为了家族的财富,我还有别的选择。”

他选择了长生不死。

那是一个夜幕与黎明交界的时分,夜间的游魂正鱼贯地通往死亡的冥地,暂别一夜的漫游。在那破旧的教堂内,巫师正向他施咒语,漫长而阴郁,凡人听不明白。这一切将会发生在十字架之下,违反了造物主对生命定下的规律,偷来一个被禁止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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