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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早餐B 第14页

作者:深雪

我捧着一大筒雪糕在吃,点了点头,大概我是同意的。

Luna突然感动起来:“阿彗!”

“什么?”

“只有你一个支持我!只有你明白我!”

雪糕是我喜欢的香橙雪葩。我滋味地舌忝舌忝唇,告诉她:“你开心便好了。”

她双手掩脸:“我爱你啊!阿彗!”然后她过来拥抱我。

我嫌她满身爽身粉,因为我对爽身粉敏感,于是一手推开她。

“留下来吃饭吧,佣人煮了手指般粗大的翅。”她竖起尾指说。

“不了,与你的男朋友见面像见客户那样,压力大。”我拒绝。

“他有新的股票贴士呢,我明天告诉你,让你嫌大钱。”

“不如叫他收购你工作的银行,让你做老板,然后我再向你讨便宜好了。”

“会的呀!”她叉起腰,“总有一天我的男人会助我事业一飞冲天,我要做华人女首富!”

“那么我预先恭喜你。”我与她戏剧性地握握手,然后放下雪糕。“回家了,要整理计划书。”我说。

我在她楼下等的士的时候,看见Luna的男朋友坐着那巨型的黑色劳斯莱斯来到。黑色劳斯莱斯,而且还是巨型的,对于我来说,压力真的太大了。

我明白,我也喜欢条件好的男人、上佳的生活,但不要有任何压力。生活、经济的压力已叫我好受,我不想要爱情上的压力。

我的日子就是如此地过,努力地工作,与上司下属相处愉快,对客户尽责热心。闲时与Luna他们吃喝玩乐,与Gilbert说电话,与Kelvin约会逛街。我的花费愈来愈大,也享受这种紧逼的生活,已经渐渐不接受便宜、草根的东西,每走一步,都要舒服、方便、质素高。

鲍司派花红,我拿了二十四个月粮,我看着存摺簿,笑得合不拢嘴;很久很久,也未试过如此快乐,居然,哈哈哈,薄有积蓄了。

我的即时行动是--搬了出来住。

Luna与我来来回回地看出租单位,我要求单位有五百尺左右,要光线充足的,宁静的,半新旧的。最后,我在跑马地找了个合意的单位,有翠绿的山边景观,颇开扬。

Luna与Kelvin帮我搬家和装修。看着Kelvin搬搬抬抬,那落力的样子,令我对他的观感改变了很多。换灯胆、贴墙纸、钻墙入钉这些小任务,他做得快捷又乐意,我站在一角看了一会,于是想,说到底,他也有收起气焰的一刻。

累了之后,他以手袖抹去额头的汗水,对我说:“我现在十足一个‘地盘佬’的样子。”

我递了一罐汽水给他,“不是啊,很随和。”

他笑着喝下去,汗水急急地从他颈上流下来。

Luna大呼小叫:“Kelvin很man哟!”

我只是笑。Kelvin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我。

在跑马地睡的第一夜,一个梦也没有,睡得不知多熟。我真的很开心,这么大个人,第一次有种生命掌握在我手里的感觉,我独立了,自主了,我掌握了自己的幸福。

与简文瀚已没有联络。我对别人说是怕再见面便再分不开,其实,是他没再找我。

分手初期,我天天伏在电话旁等待他的声音,希望他告诉我他舍不得,我一边等一边哭,他始终没有致电。

后来我病了一场,在药力发作中,模模糊糊间,我忽然真的知道,我与他是完了,真的完了,他已不要我了。

或许,他要的从来不是我。他以为那个朴素、惯于吃苦的女孩是全部的我,他不知道朴素、吃苦、枯干瘦黄的女孩子只是被迫的,她的志愿并不在此。

好像真的忽然明白过来。我在病床苦笑。明白了。

和珀月也少见了,是我故意疏远她的。因为我知道,她与简文瀚会不时见面。在分手最初那个阶段,任何关于简文瀚的消息都会令我很痛苦。

而在今天,珀月打电话给我。

“你好吗?”她说。

“珀月!”我叫唤她。

“是不是很忙?”她问。

“还好啊。”我说。

“你的妈妈说你搬了出来。”

“在跑马地。嗯,不如你上来坐一会吧!”我邀请她。

“好哇,今晚可好?”

“好的!”我笑着和应,我是由衷地开心。

这一夜,我们坐在我的四柱大床上喝香槟吃芝士和德国肠,很快便有点醺醺醉。

珀月指着我的床说:“真奇怪,房间不算大,却要这么大的床,衣柜也没处放了。”

“睡大床是我的心愿。你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我要与姊姊睡在一张铁架床上。”

“你现在的经济环境好了。”她在我床上翻了翻身。

“那时候,我不知多羡慕你宿舍的床,又新又干净。”我记起大学时候,我最爱窝在珀月的床上与她谈天。

“阿彗,”她忽然问:“你可是快乐了?”

“嗯。”我毫不考虑地说。

“一切都如意?”她问。

我想了想。

“可说是罢。”

“你是否还爱着简文瀚?”

她这样问,我的心便一沉。

“我不知该怎么说。”

我是真的没有再去想他。

“我觉得简文瀚还是爱你的,他的眼神总带点忧郁。”

我没说话,今夜天上有星。

“简文瀚下星期去英国进修,为期九个月至一年,他觉得工作上该有更佳的发展。”她顿了顿,然后说:“我会和他一起去。”

我望向她,忍不住问:“你们一起了吗?”

她却笑,微微的笑:“他还爱着你,我们怎可能会在一起?”

我依然望着她。

珀月把脸凑得更近。“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坐起身来。“你爱上了他。”我说。

“如果你不要他我才要。”

我笑了:“别说什么要不要。”

“他依然是爱你的。”她重申,目光充满试探。

“我有我的新生活。”我尝试结束这话题。

珀月却突然说:“我觉得,他很快便会不再爱你。”

她的语气很有自信,我愕然了。珀月的眼内有怪异的闪光,气氛就这样僵下来。我和她靠在大床上,我望着天花板,她望着窗外的夜空,没有说话。

大约五分钟后,她起身告辞,我送她到大门去。

她说了再见,没有挥手,眼睛内也没有依恋,甚至没有特别的情绪,冰冰冷冷的。

一个朋友,是不会这样的。珀月,还是不是我的朋友?她说,我不要她才要。她是想要简文瀚,但怕我会和她抬吧。她今夜上来,目的是叫我不要抢。

忽然觉得月复痛,我弯下了身,很痛苦。

我蹲在地上,左手按着额角,右手护着小肮。珀月说,简文瀚依然爱我,而我,是否仍然爱他?

肮内一阵刺痛,我流出了眼泪。

电话铃响,我爬到电话旁边,抓起话筒。

“阿彗。”是Kelvin。

刹那间,我如获救星。

“Kelvin,我……”眼泪愈落愈急。

“你怎么了?”他着急起来。

“我肚痛。”

“我立刻来看你。”然后,他挂了线。

我掩住脸缩在墙角,居然真的乖乖地等他到来。十分钟后,他便在我面前出现。

“严重吗?”他扫着我的头发。我望进这双关心我的眼睛,忍不住扑进他怀内,我呜咽:“我很痛!”

于是,他急急忙忙扶我走到楼下他的小房车内,送我到医院。一路上,他都捉着我的手。

在医院内,医生说,我得了急性肠胃炎。

而Kelvin,整夜都在照顾我。

肚子不再痛之后,我明白了。

我不要争,不要与珀月争,我还有其他选择。

翌日,Kelvin告了一天假,给我读报纸,又陪我看VCD。我吃过药后,便睡得昏死,傍晚醒来时,家中飘荡着一阵热汤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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