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终极,就是愿意为所爱的人付出生命。
不知从何而来的话语窜进了她的脑海间。她迅速的由宇野万里的怀里坐起身来,白净秀丽的脸庞上滑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宇野……”她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戳戳他;这一瞬间,她真的害怕他就这样离她而去。“宇野……你醒醒……”
她不知道自己也会为了男人而哭泣。从来不曾!连父亲扬言要好必然性绝父女关系,何宗越因为赌博输钱,把她抵押给地下钱庄,使她饱受被丈夫背叛欺骗之苦时,她也未曾哭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独独对他……
爱吗?是吗?但是她给他的,却还不及他所付出的千万分之一,他用了十三年的岁月在等待一段不知道是否会有结果的爱情。她……还不起!
“唔……”宇野万里闷哼着。他因冲力太大而撞得肋骨好痛,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他自我诊疗了一下,旋即心急地睁开眼,想看看他的小仰是否完好如初。
“……小柳?”他气若游丝的嗓音即使微弱,也依然暗哑地扣人心弦、使人心疼;柳娟看着他碧绿眸不名毫不保留地透出担忧炽热的爱意,心狠狠地抽痛着,任由他的大手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无法动弹。
“太……好了……你没事……”
她轻颤了一下,却霍然起身,往堤防上攀爬而去。太浓烈了,她无力承受!
“小柳!”宇野万里看她越过了堤防,担心她会想不开,连忙起身也要追过去;但起身时晕眩了一下,有些虚弱;甩开了无菌服和眼镜,他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小柳!”
柳娟好像是不知道喘急的河流就在眼前似的直往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随大河之水而消失流去,只知道她想躲避;躲避他的温柔,躲避他的执着,躲避他狂炽而热切的眼睛!
“小柳!”宇野万里一个箭步追上去抓住她的臂膀,她因为对方用力过猛而撞上他的胸膛,使他也一个踉跄倒在堤防旁边。他使劲拽抱住她,以受了伤的沧桑透着沙哑的语音问着:“我的爱真的让你那么厌恶,那么痛苦吗?”
不……不是的!不要用这么伤恸听语气说话!
柳娟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哭泣,仿佛要把隐忍了九年的悲伤和无助全数发泄出来,像是源源流去的河水一样,那如乌云阴霾般的过去也要离开她。因为阳光固执地要拨开云层,射人她阴晦的心内。她逃不了了,他的柔情已经围绕住她,让她依恋的舍弃不了!
“没关系!
在沉寂的只明滂沦大雨和汽车驶过、河水流动声音的夜中,宇野万里幽声如咏叹的男中音若有似无地飘动着,温暖而散发出疼惜的深情,不悔地表明等待的心意:
“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十三年,我可以再等你一个十三年;只要我还活着、你还活着,这份爱就有可能发生。人只要活着,就都是希望。”
“为什么?”她把脸埋进他温热的怀抱中,感受他如天鹅绒般柔软的胸膛,那已经吸去了她过多的泪水和悲痛。
“为什么要爱我?我是个离过婚,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又比你大了二岁的女人……你为何独独爱我?我根本不值得!
宇野万里苦笑了一下,抬头仰看冥暗落雨的天空;二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理会那有愈涨愈高之势的河水,只贪婪地珍惜取这一刻相拥的时光,大有“若是被淹死了,也死得很幸福。”的心态。
“那么……给我一个痴心的理由吧!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个杀人凶手!”她突如其来的凌厉语凋也没令他撼动或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凝望着她晶帝的黑眸,“哦?”了一声。
“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回忆起在美国妇产科病院的手术台上那闪烁的灯光,口气愈形激动:
“我恨他!他背叛了我对他的信任!我以为把身体交给了对方,就能换取永远的、真心的承诺;那不是爱吗?不是爱的表现、爱的行为吗?为什么我觉得我比妓女肮脏、还下贱!?”
“小柳……”宇野万里更深地拥紧了她。
“不!那不是真的爱情……不是!我却以为……那么做就是……所以,我恨他,连同他留在我体内的种我也恨!”她完全陷人自我审判的情境之中。“但是,小孩是无辜的,我却亲手杀了他,直到我感受到有东西从我体内挣扎的要剥离而出,我才发现我谋杀了一个活生生、从我身体内即将成长的生命。不会有了……不会有救赎了!我
只能落人地狱里,不会有救赎了!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我杀了人……”
“柳!”宇野万里扳着她的肩,极力唤着:“柳!小柳!你冷静一点!
“不会有了……我不能得到饶恕。你不要碰我……不然你的无瑕会沾染上我的罪恶——”
他吻住了她的自我批判,他舌的侵人、吸吮,如同要将她深深的罪孽带走,也要带走一切的伤害;他想用他的用使她幸福,使她得到“救赎”;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我爱你……柳……”她抵住她的唇,轻浅的喘息着;他的气味飘散在她的鼻息之际,她觉得她长久以来的自我谴责和伤痛,都淡化在他温暖珍爱的碧眸及语调之中,他的洁白洗净了她。
“如果依照基督教的说法,救赎是专门为有罪的人所存在的;那么,我对你的爱,就是只为了使你走出黑暗而产生的。不要责备你自己,柳!你没得到救赎,是因为你不愿意,而执意活在过去自己所制造的壳中。若是你愿意破茧而出,我愿意,而且心甘情愿的为你等待,让你在我的爱中重中。柳!只要你愿意……”
他情真意切的告白软化了她,是的!她知道!但她仍然害怕!
“‘我爱你’这三个字是迷咒,如果有一天这里的文明全都炸完了、塌完了、毁完了,而留下这堵墙,流苏,而那时我们在这堵墙下相遇;流苏!或许那进我会对你有点真心,或许那时你会对我有点真心。”
什么?她为什么突然念起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宇野万里蹙起了眉头。
“男人,结婚之前总是花言巧语……”
她不知是自嘲或是嘲人,眼眸虽是对着他,但焦距却不知是越过他在看谁,显得飘忽不真实;她冰冷的脸依旧美丽,只是美丽得令人心醉。
“‘除了你,我不爱别人。’,‘没有你,我就没了色彩。’‘嫁给我,让我每分每秒拥有你。’结果呢?”
她讽嘲地扬了扬唇角,笑得好沧凉:
“外遇、殴妻的不胜其数。如果居理夫人说的,‘结婚是恋爱的坟墓’;像白流苏和范柳原那样,尚未结婚前,二人甜甜蜜蜜的,而婚后呢?”
“我说过,我可以再等你一个十三年。”
宇野万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已经对婚姻产生了恐惧,她害怕再遇到一个何宗越……呵!人的通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二个、三个、四个……我可以一直等下去。但记住,你不是白流苏,而我也不是范柳原,或是任何一个人,我是宇野万里。就像小王子的那朵玫瑰花,虽然外表看来和其他的玫瑰相似,但只要认那是唯一的那个独特,那……我就是绝对不一样的那样的那朵‘玫瑰花’。如果,你讨厌随口承诺的那男人,那么,我不再给你承诺,但是,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所说的每句话,绝不是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