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舞只是眯起了双眼,她看不透这个男人,无法从他此刻严谨坚毅的表情里看到任何的他。
“我的目的就只是逼你和你不爱的男人分手?我聂铭亮是很想得到你,但也不屑于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对待我心爱的女人。我对自己还没有如此的不自信,不相信依靠着我的真心和追求,你不会爱上我,不会和他分手。”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为狂妄,再变为冷酷。
“我可以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地去争取鲍司的权益和我个人的成功。”他的眼里蓦地精光厉闪,他似乎迟疑着,再迟疑着。
黑川舞的心里掠过一种颤抖,此刻的他表情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呢?他在诉说着自己的残忍,却又为何突然间让她有种心动的酸楚?
眼前的他明明如此强悍,她却莫名地感到酸楚。当一个男人可以完全无所掩饰地说出自己恶劣的所作所为时,他是真正的恶劣吗?他的内心深处,又是怎样的想法?
“可是我希望在对于你的爱里,我可以无愧于心。我是用最正当、最诚恳、最光明磊落的方式来让你爱上我的。让你黑川舞,真正地爱上聂铭亮!”他挑高了自己的眉毛,神情严肃。他的话说得毫无感情,可是在那种强硬里,却隐藏了他全部的真实感情。因为太过刚硬,反而很容易折断。
黑川舞的脚下忽然变得一片虚浮,她听懂了他的话,却因此心脏抽搐。
“我不想这份爱也变得那么的不纯净,不想你有任何不情愿的地方和我在一起。这也是我的骄傲和我的坚持,一个男人的骄傲……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吗?”他淡淡地吼了一句,然后忽然对着她背过身去,大步离开。
黑川舞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她知道了,是她误会了,她忽然明白了。在他的身影慢慢地走出她的视线时,她忽然明白了!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或者说,她对他的爱没有信心,对自己没有信心。
柳和谦打击了她,而她则把他看成了救命的稻草。他是那样优秀的男人,任何地方都不输于柳和谦,她骄傲于他在暗恋自己,喜欢自己,愿意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
但她却忽略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一点——互相信任。如果她够信任他,今天就不会在事情发生后,立即怀疑他。
现在,他是生气地走开了,那个聂铭亮,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对着她回过头来微笑了吧?
有一丝咸咸的东西滑过脸颊,那是她的眼泪吗?站在空无一人的贵宾接待室里,眼泪只能无声地落下。
诚如黑川舞预测的那样,西野家果然向黑川家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几乎是命令式的口气,不容许任何的反对。
就这样,她和西野慎二解除了这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婚约,如了她的愿,并且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挠。
但是她的身边却是一片的低气压,让她最受不了的是——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关于这件事,没有人和她吵闹和责备,只是所有人都沉默着。
解除婚约的时候,黑川铃也没有多责备她一句,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有追问过她和聂铭亮的事,除了和堇和荼紫,没有一个人问她——包括柳川贺和她父亲。
这种低气压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而聂铭亮呢?他也从她的世界里忽然间消失不见了,没有电话,不曾见面。
她知道柳家和聂家的合作在继续下去,她不知道柳川贺和聂铭亮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看起来,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始行动,依旧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报纸上也不再刊登任何关于她和聂铭亮的绯闻,是两家同时施加了压力吗?那张照片又是谁拍的,为什么?
这些疑问都好像千斤重的石块般压在心头,让她无法展颜。
“舞,如果觉得太闷的话,要不要去外国走一下,散心?”这是黑川铃的提议,明天她就要回日本了,在一点也不询问任何关于聂铭亮的事的时候,她要走了。
黑川舞心里满是疑问,她终于按捺不住了,“妈,你不问我……不问我关于聂铭亮的事?不怪我让爸和你同西野家闹翻?你还建议我去国外散心?”
黑川铃只是温柔地看着女儿,“问了又能怎么样?我之前对你说过那么多话,你有听我的吗?你一早就下定了要和慎二解除婚约的念头,我已经告诉过你许多次,聂铭亮不适合,但你还是继续与他见面。”
“妈。”黑川舞惭愧地低下头去,她的眼里隐约有了一些泪水。
黑川铃笑看着她,“罢了,儿女们的事父母是无法做主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一定要去走一条艰难的路,做父母的又能阻止得了吗?只能给你打气,不造成你的负担。”
“妈。”黑川舞忽然扑进了母亲的怀里,这几天,她是拼命忍住了泪水和挫败的心情,一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无事。
“你只要知道你舅舅的野心就可以,以后怎么做,让你自己来决定。”黑川铃轻柔地抚着女儿的背脊,“可是这些日子也不见你去找聂铭亮,你已经有决定了吗?”
黑川舞蓦地全身一阵僵硬,这不是她所能决定的,而是那个人决定的。他居然真的不再来找她了,虽然这是她的错。
他就这样放弃她了吗?因为对她失望了,就不再爱她了?她忽然抬起头来,努力让自己微笑起来,“妈,明天我跟你一起回日本吧。与其去国外散心,不如回家。”
“回日本不是不好,可是我怕西野慎二不会善罢甘休,你出现的地方,他可能会闹事。”黑川铃沉吟着。
“我不怕他说什么,但是他如果给黑川家带来麻烦就不好了。”黑川舞也忽然想到回日本之后,除非她不出门,否则一定会遭到西野家的报复。他们虽然不会真的做什么,但人言可畏,如果因此影响到父母的声誉该怎么办?
“那我去英国看望姑姑吧。”黑川舞的姑姑,她父亲的妹妹嫁给了英国一位世袭的伯爵,过着幸福的生活。虽然那位伯爵除了尊贵的头衔外,并没有太多奢靡的财产,但是却可以过得非常泰然自若。
他们在约克郡有着传承下来的美丽土地,以及古老的城堡,黑川舞很喜欢那个地方,仿佛回到了那遥远又浪漫的中世纪,或者是简·奥斯丁笔下的那些乡绅生活。
“去住蚌几个月,我会给你姑姑打电话。”黑川铃似乎也正有此意,她立即同意。
黑川舞只是微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如果去国外散心,真的能让她忘记这里的纷乱话,她会很乐意。
有些感觉,放在心里也只是徒增痛苦和烦恼,不如忘却。
可是如何忘却?
第6章(2)
黑川舞先飞到了伦敦,她想买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还有小礼物后,才去约克郡找姑姑和姑丈。姑姑和姑丈有三个儿女,最小的一个女儿最近也出嫁了,嫁给了一位非常有才干的白手起家的企业家。
黑川舞一下飞机,表妹就派了司机来接她。她虽然并不想打扰——因为她已经预定了泰晤士河边上的豪华酒店,但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
希思罗机场熙来人往,作为世界最大的空港之一,每天吞吐的客运量惊人。当黑川舞推着行李车走出海关时,在机场的另一边,聂铭亮正在和一对中欧朋友道别。
司机把车开到了门口,她静静地坐上车。这个时候,聂铭亮也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