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舞因此显得满脸的警惕和冷漠,“这些事不需要你知道,我也不必向你报告。”
“说出来不是会更好受一些吗?”他不依不饶,“而且我想知道!”
黑川舞看着他,知道这是个跋扈的男人。但他的跋扈里,似乎有一份对自己奇特的关心。他们并不相熟,在过去的日子里,她更是尽量避免和他有多余的接触。
那么今天,他如此郑重地问起她的私事,她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打算全部忘记,所以没有了再提起的必要。”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没有撒谎,没有掩饰,只是平静地说完。
聂铭亮认真地望着她的脸,“这么说,你真的已经全部放开了?如果还继续爱着他,会很痛苦。虽然我知道他和妻子的感情并不稳定,那本来就是利益上的联姻。但你不要让自己陷进去,陷进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黑川舞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抬起还是显得晶亮的双眼,用同样认真的表情回望着他,“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以为我们很小心。以为这个秘密,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知道。”
聂铭亮很沉重地笑了笑,他拿出打火机在手里把玩,“可惜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完全的秘密可言。”
“把话说清楚。”靠回椅背上,她的目光有些凛冽,如果说这件事他已经知晓,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知道呢?
第2章(2)
“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在他们订婚以前。”聂铭亮看出了她的紧张,他微微摇头,“你不必太担心,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且我仅仅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些事。”
她大张着沉静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
聂铭亮诚挚地点了点头,“应该是我第一次去参加柳家举办的宴会时发生的事。已经四年前的事了,你们在花园里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那是个大夏天,你和他可能以为那么热的天,里面一定不会有人。可偏偏我去那里透气,就在你们身后不远处。”对于偷听到他们谈话一事,他显得坦荡荡。
“你……这样算偷听……不,也不是……”黑川舞放在膝盖上的手,蓦地握紧了,算偷听吗?是他们自己不够谨慎,自以为空旷的地方,四周无人。
四年前……和谦与若曦的订婚是在三年前,而她和和谦分手则是在知道他必须和萧家的小姐订婚后的一个月……她在脑海里理清着这些年经历过的故事。因为不想变成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她选择了退出。
虽然当时和谦也说过他们可以反抗,可以公开他们的关系……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都知道那样是没有用的。和谦是个把责任看得比天还大的人,而她的舅舅,和谦的父亲,柳家的掌门人,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决定的事情被儿女们忤逆。
她和聂铭亮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黑川舞一直咬着牙不出声,看得出来她的心灵正经受着煎熬。
而聂铭亮也没有继续刚才的问题,他只是用冷静又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脸,他那眼神深邃严谨里又透着一种看透般的力量,好像探射灯一样。
在他如此肆无忌惮,又毫无遮掩的目光凝视下,黑川舞的心里有什么崩溃了。或许这么多年来,一直一直隐藏在自己的心里;或许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或许这么多年来,她其实在期待着有什么人可以发现……
“我和他是表兄妹,所以再怎么样都没有可能的吧……”她努力让自己微笑起来,微笑着向他抬起头,“他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舅舅的强悍狡猾,你在商场上行走一定比我更清楚。”她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她继续让自己保持着微笑,但那笑容却显得那样的悲哀。
聂铭亮将手里的打火机“啪”的一下合上,他的眼里似乎露出一丝怒火,“但是他起码可以为你们的感情多做一些努力,而不是平静地接受家里的安排!柳川贺的确厉害,但是作为儿子,柳和谦难道不应该先对自己负责吗?”他追问着,那口气不容她逃避。
黑川舞的眼里闪过一抹很深刻的悲哀,那悲哀深深地在她眼里散发出让人动容的光芒,“说来容易做来难。那个时候,我们那么年轻,没有任何可以抗争的资本和勇气。”
“后悔了吗?”他坚定地追问着,“为什么当初不努力一下?就算失败了,那也是你们应该做的事。”
“应该?”她蓦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异常严肃的眼。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坚定,他眼里有些决绝和叛逆,让她的心渐渐颤抖起来。
“没错。就算依旧是要注定失败,但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去争取去斗争,这才是应该有的行为。”
“你或许真的会那么去做……”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笑了一下,“聂铭亮,我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以你这样火爆又直接的脾气,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我和柳和谦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喝了口红酒,目光悠然地望向了窗外,“如果我是他,会带你走,以他的能力,哪里不能去生存?但是他却要背负着那些狗屁的家族责任。”勾起的嘴角上有一抹鄙夷与轻视,“我和他是不同的类型,我希望你可以完全地了解。”
什么意思?她猜不透他最后一句话所要表达的,为什么要刻意地提醒她也要了解呢?
“你和他的确不同,但我还是不后悔。”她的确问过了自己的内心,意外地得出了这个结论,“我不会去做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而且闹开了,可能我的结局只会比现在更悲惨。”不管当初怎么抗争,他们还是“表兄妹”,他们之间还是不需要用婚姻来维系两家的关系。他们两个是更有用的“筹码”,却不能被浪费。虽然她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虽然她其实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她还是无法和他在一起。
“现在的你一样还是要面临一个自己不爱的未婚夫。”他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她的心再一次微微一颤,“所以结果都一样,不管怎么样……”她低下头去。
“黑川舞不会是这样认命的女子。小舞。”他忽然改变了叫她名字的方式,“如果你想要改变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他晃动起了琉璃酒杯里的红色液体,目光没有看着她,只是望着那颜色鲜艳的酒杯里的液体,“我会站在你那一边的,无论何时何地。”
黑川舞眼里幽光一闪。
“这个世界上的责任也有很多种,我只忠实于对我自己的责任,和对我所爱的人的责任。”他猛然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里闪动着一丝让她心跳微微加速的光芒。
聂铭亮,他话里有话,可是他话里的意思,她却不敢去猜测。因为那太疯狂了,他和她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人——不,他似乎对她很了解,而她正在适应这种他对她的了解。
所以现在要她去想象一些会让她感到惊慌的猜测,她并不能做到!
“如果我是他,会选择给你幸福,而不是逃避到自己父亲给他选择的婚姻里。我也知道他现在过得很不幸福,一些传闻说他们夫妻总是吵架。”他继续紧盯着她的眼。
她咬了下嘴唇,那些事她也知道,所以从他们夫妻开始不和起,她就回到了日本。虽然他们分手后,的确没有过任何的单独接触,也不再谈及过去的感情。但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或许会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