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男人显然对这句指控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将高大的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一摊,“一个女人要带大一个小孩谈何容易,相信你也不愿意将来生出来的小表没有父亲可叫吧?与其如此,不如拿掉它,你也可以再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洪韵仪没有开口,只是死命地瞪着他,目光森冷得活像要在他身上钻出两个大洞。
“你打算用多少钱来打发我和这个孩子?”她压低了声音,像在极力控制怒意,“一百万?三百万?”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价钱当然不是问题。”男人看来相当爽快,马上从上衣口袋掏出支票和笔,“五百万如何?”五百万?古庭欢挑了挑眉,一个男人用来打发掉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价码是五百万?这……恐怕没有一个行业的“行情”这么好吧?而这个家伙处心积虑想谋杀自己的孩子,居然还能这么轻松自在,忧闲得活像在讨论天气似的,真是无耻的下流王八蛋一个。她再将目光转向洪韵仪,只见洪韵仪握紧了拳头,眼神怒得要发出火来。
“五百万除了拿掉这个孩子,还可以让你三年五载之内衣食无忧,我想也该够了吧?”男人的声音兀自说着,“当然,你可以考虑,想通了之后随时到公司找我,反正你……”
他话还没说完,洪韵仪已经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你无耻!”她气呼呼地丢下一句,还不甘心地用高跟鞋去踩他的脚,之后才愤愤地踩着三寸高跟鞋离开了咖啡馆。
一时之间,整个咖啡馆内鸦雀无声。
嗯,骂得好!一抹笑意闪上古庭欢的眼睛,她看着几位服务生跑过来,拿着纸巾就往那个浑身是水的男人身上擦。
“你不要紧吧,霍先生?要不要把衣服月兑下来烘干一下?”
“没关系。”男人接过纸巾擦拭,“你们去忙吧,这点水待会儿就干了,不要紧。”幸好那个疯女人泼的是冷开水,否则伤到了什么重要部位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皱着眉毛想。
“你的西装外套湿了,我替你把它烘干吧!”一个服务生不由分说地拿走他的外套。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大手一摊。
看样子,这家伙大概是这家咖啡馆的常客喽?古庭欢的眼珠转了转,瞧这些服务生这么殷勤热络的样子。想到那个家伙浑身水珠的狼狈样,她轻咳了一声,借以掩饰即将出口的笑意。
他显然听见了她的声音,因为他几乎是立刻回过头来,目光遇上她的。
而她被迫看得非常清楚,因为他已经站起来,那对锐利如鹰般的黑眸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微微眯起。
他看着她的目光绝对不是赞赏和惊艳,那是她一向习惯在男人眼光中看见的憧憬和仰慕之情。唔,也许他是因为发现了刚才的对话,全被她这个“局外人”给听得一清二楚而有些恼羞成怒吧?古庭欢的目光转了回来,慢条斯理地喝光杯中的咖啡。
“霍先生,你的外套。”那位服务生拿着烘干的外套回来。
他回过头去,“谢谢你。”他伸手接过,幸好水没洒到他搁在桌上的文件,他将外套往身上套,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谈成的那笔重要合约,为了这笔洽谈了好久的大生意,他差点无法赶来赴这个约会。最后赶是赶上了,谁知道问题不但没解决,还被泼了一身水,这简直是……
此时桌上的行动电话哔哗地响起,他接了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喂?”正收拾桌上的文件,一阵香气飘进他的鼻端,他本能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并直觉地关上行动电话,一个纤细窈窕的白色身影经过他身边,然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是刚才那个女人!他的眉毛微微蹙起,有些纳闷。
“你的冷酷无情令我相当佩服,先生。”她微笑地开口,声音轻柔而略带嘲弄,“或许我是多管闲事,不过给你一个忠告:若没胆量承担后果就别玩火,否则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嗯?”
他扬起浓眉,看着她眼里那抹如精灵般狡黠的光芒。
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优雅地经过他身边,姿态飘逸从容得如同尊贵的女王。
他先是下颚紧绷,而后放松,然后几乎笑了出来,老天,原来刚才那一番对话全进了这位“观众”的眼睛和耳朵里,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人家把他当成什么始乱终弃的恶棍了,他简直啼笑皆非。
“你也认识古小姐啊,霍先生?”刚才那位服务生一面清理凌乱的桌面,一面好奇地问他。
“古小姐?”
“就是刚才那位很漂亮的小姐啊,你不认识?”
“唔……”认识一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可不是件有趣的事,他不置可否,“她是这里的常客?”
“不算是,不过古小姐在咱们一楼上班,大家都是认识的。”
一楼?他挑了挑眉毛,一楼的卖场全是化妆品专柜,除了女人之外,大概很少有男人会喜欢逛。他一向很少注意那些化了一脸浓妆的专柜小姐,妆再完美,也只是经过人工修饰的花瓶罢了,美则美矣,但除了供人欣赏之外一无是处。
行动电话再度哔哔响了起来,他伸手接起,“喂,好,我十分钟后就到。”
第二章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一进到偌大的办公室,樊奇为就迫不及待地问。
霍齐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耸耸宽肩,“还没,但我想,她会很认真地考虑我开给她的条件。”
樊奇为的肩膀垮了下来,将自己往那价值不菲的黑皮沙发上一抛,一脸颓丧,“真不该招惹这个女人的。真该死!”他喃喃诅咒,“我早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我还以为她是个干脆的女人,早知道这么容易上手的女人不会太容易甩掉。”
“这也算是一个教训,别以为全部的女人都甘愿满足于不负责任的关系。”霍齐淡淡地道:“别忘了你是一大集团的继承人,你的家庭无法容许你出一点差错。洪韵仪只是比你以前的女人聪明了那么一点,知道让自己怀孕是逼你结婚的最好方法。”
“她告诉我她不会怀孕,她还想多玩几年,她不会傻到让一个孩子绑住自己。”樊奇为愤愤地说:“他的妈,我早该看出来她别有居心,如果她真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那我……”
霍齐挑起一道浓挺的剑眉,“你会如何?”
“我……”樊奇为语塞,然后用手抹了抹脸,“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娶她,何苦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我跟她在一起时就声明了这是各取所需。就算我因为孩子娶了她也不是心甘情愿的,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早在你和她交往之前,你就该想到这一点的,奇为。”霍齐用一手撑着下巴,“依我看,洪韵仪对你倒不像是玩玩罢了。若只是如此,她不会对我的‘提议’那么气愤。”想到那天自己一身狼狈,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樊奇为一眼,“你有没有想过,洪韵仪也许是真的爱上了你?”
樊奇为的眉毛皱起来,“不可能吧!”连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我和她的关系在一开始就说得很明白,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不会不明白我对她根本不是认真的……”
“如果你还不想认真,就不要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之后,再想尽任何方法谋杀掉自己的孩子。”霍齐的声音仍是平淡稳定的,但那对炯然的黑色眸里隐含的警示意味,却令樊奇为不由自主地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