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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同 第13页

作者:齐萱

“那就刚好。”

“你跟孙昌祥交往,难道就为了等必然的分手?”

“不是的!”我几乎是用吼的否认。

“意同,”他反而压低声音,盯着我,再郑重不过的说:“所有的朋友,就属我最了解你的事,也属我最能体会,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陈菲力是个遗月复子,本来跟我一样,应该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孩子,但是在十岁那一年,因为一场与母亲的激烈冲突,使他愤而离家出走,投靠母亲的“好友”,从此便住了下来,后来更进一步的让这位已经离婚的伯父收养,改而姓陈。

现在生母和养父已经没有一般朋友以外的交情,反而像是亲戚;往好的一面看,他好像有两个家庭,有双倍的兄姊,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便是两头不到岸,无论在哪个家庭,均若有所失。

“所以你以为特殊家庭出来的孩子的心思,我会不明白?”

“你根本不晓得慕觉和我曾经怎样伤害过彼此。”

“爱情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刀。”

“都过去了,”我发现自己至今犹无法面对这个话题。“无论如何,都过去了。”

陈菲力的嘴巴开了又阖,阖了又开,却始终没有出声。

“原来孙昌祥的心结在这里,我这就去找他说清楚。”

“意同!”陈菲力叫住了我。

我转身看他。

“好马不吃回头草,其实是不正确的观念,你晓得吗?依我看,只要是好吃的草,便无需在乎回不回头。”

“来不及了。”

“还有,”他一副根本没听见我在说些什么似的。“你听过“巧妇常伴拙夫眠”吗?”

“什么意思?”

“那是我们大家对于你和孙昌祥走在一起的感想。”

陈菲力的直言并没有让我看出问题之所在,我仍执着的守护我的“爱情”,我跟孙昌祥说我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棉线,如果有些许的光彩,那也全是如同珍珠般,被我串起的朋友所为我妆点出来的。

“他们是珍珠,那我呢?”他随即不平的问我。

“傻瓜,你就是正中的那颗钻石坠子啊!”我圈着他的脖子说。

“不好,还不够好。”

“什么?这样还不够好,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要……”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样!”

因为是在他校外的租处,加上事出意外,所以我一下子就被他推到床垫上去,他的唇吻住了我,舌尖立刻探人,左手环紧我,右手迅速解开我的扣子,继续向内模索,终于抚上我的胸,而他滚烫的唇舌则转向我敏感的耳窝……

我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与恍惚,也不否认这种身体上的厮摩,确实有它一定的吸引力,但是……

“不要,不要……”

“意同,亲爱的小宝贝,应该是我求求你不要再让我等下去,我……”

他嘴里说着,手也没停下来,而且与我贴紧的下半身,更让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需求。

“不要!”我提高了声量,并且开始付诸行动的推拒。“不要,孙昌祥,我说我不要,你听到了没有?我说我不要,不要让我跟我妈妈一样,我不要。”

这一次,他终于放开了我,并且立刻冲进浴室,等他关掉水龙头,重回房间时,我已经把衣服都整理好了。

“想不到你的观念如此保守。”他过来看着我说。

“不,如果双方的身心都够成熟,我并不反对婚前性行为。”我直言。

“那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那种情况下的“产物”,你明不明白?难道你还要我重蹈覆辙?我妈妈已经为此付出她一生做为惨痛的代价了,连我也……”不想再去做任何可能引动慕觉身影的回想,我遂甩了甩头说:“总之,我不可能做这件事,至少在婚前不可能。”

“那我想,我只好多做一些运动,多洗几场冷水澡了,是不是?”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说。

“你愿意等?”如果妈妈晓得她眼中的公子,刚刚对我许下了什么样的承诺,对他的印象是否就会跟着改观,不再认为我是舍君子而就痞子?

“没办法,谁叫我老婆是个值得等待的女人。”他将我轻轻的拥入了怀中。

后来回想,那几乎是我觉得自己最爱孙昌祥的一刻,因为他讲了一句最最动听的话,那句话对我的意义,甚至远远超过世上所有有情人都视做瑰宝的那三个字。

棒年六月,我们在凤凰花盛开的祝福下走出校门。

慕觉也顺利毕业的消息,是身为他学弟的弟弟家同告诉我的。

第七章重逢

两年后的夏天,我接到了慕觉的电话,距离上次听到他的声音,已经过去了一千两百多个日子了。

“意同,是我。”

“慕觉?”

“我现在在糖厂,可不可以出来见个面?”

“好。”

就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可以交换任何心事的无忧岁月,我刻意让脑中保持一片空白,丢下手中的译稿,便起身更衣,然后下楼,这才想到一个大问题:既不会骑摩托车,又不会开车的我,要怎么到糖厂去?

“姊,我载你。”

“家同!你不是──”难得现在逢他放假,总有一半的时间待在台东,所以妈妈几乎天天都要找各式名目让家同载着她去这、去那,藉以亮相。

“妈到外婆家去了,我嫌无聊,就先跑了回来,正好听见你在讲电话,魏大哥人在台东?东西拿给他的时候,他是说过要亲自跟你说声谢谢,不过“亲自”到连人都来,他也未免太客气了。”

家同口中的“东西”,是当年慕觉送到台南去给我的奖杯,本来一直被我收藏在宿舍衣橱的最里层,毕业前打包行李,还曾因为看见它而发了好久的呆,不晓得该如何处理最好。

直到前些日子家同回来过端午,我才托他想办法物归原主。

“是啊,太客气了,干嘛要约在外面见面,直接到家里来找我,不就得了。”我故作轻松,拚命掩饰开始涌现心头的慌乱。

“姊,我帮你。”家同接过我手中的白金鸡心项炼,为我戴上。

“谢谢。”我知道他完全能够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也很感激他什么都不问。

“我这个弟弟还是有点功用的吧?”

“当然,你不晓得你上大学后的“风格丕变”,带给妈妈多大的安慰,也多少分担了我肩上的一些责任。”

“和压力,”他正视我眼中的诧异,继续说:“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都要记住你并不孤单,至少你还有我这个同胞兄弟。”

我刚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催着我出门。

“早见晚见,都是要见,那还不如早见的好。”他又说了一句好似谜语的话,让我愈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路程不远,十分钟以后,我便得着了答案。

难怪慕觉不直接到我家去,因为他并非独自一人,他的身旁还坐着另一个人,一个女孩。

“赵家同!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同是我姊姊。”弟弟握紧我的手,坐到他们对面,让我一下子便与慕觉正面相对。

“是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慕觉?”

“大概是因为我跟弟弟不同姓,他觉得提起来还要解释,嫌麻烦吧。”不论慕觉的答案会是什么,我发现自己都无法忍受,干脆抢着回答。

在那一个多小时内,我们又讲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不外是交换一些近况。像我现在在家里从事翻译工作,能够省下大笔置装与化妆费,是最令同学羡慕的地方;像慕觉就快退伍,而且已考上校内研究所,即将重回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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