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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相逢疑似在梦中 第35页

作者:齐萱

“小婶婶,里头那位姑娘是谁?”她听见外间一个爽朗的男声问道。

“是我一位朋友。”

“她生了什么病吗?不然为何已整整睡了十来个小时,还不见醒来的迹象?”

伴着几声悦耳的轻笑,那女听答道:“她没病,只是不慎连喝三杯加了分量昏睡药粉的酒而已。”

“畦;这么厉害;瞧她长得那么漂亮,不会是被人下药陷害的吧?那及时救了她的英雄又是谁呢?”

“关宇,想像力别那么丰富成不成?咦?你跟人约的时间不已经到了吗?还不快去,晚了就搭不上船啰。”

“对对对,”那男人显然一阵慌乱的说:“那我走了,小婶婶,中秋记得带小宣回家,爹娘都惦记着紧呢;哦,对,再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走,下药的人到底是谁嘛?”

“就是你口中的“英雄”啊,下药让她昏睡,凑巧是他自以为可以救她的办法;好了,这故事说来话长,下回见面再说给你听;这趟南下可别只顾着游山玩水,忘了学堂勘察水利工程的功课,回来时若答不出你小叔叔考你的问题,恐怕连我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小婶婶,中秋家里见。”

邑尘认出那个女听来了,不就是曾经给予她许多帮忙照应的--“咦?你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呀;”进来探视她的人,果然是湘青。“关浩说你过年就该醒了,害得我直操心到现在,醒来就好,正巧赶得上用晚餐。”

邑尘扶着头生了起来,虽然身子没什么不舒服,但脑袋却一片混乱,好似有千百个问题,直塞得脑门发胀。

“湘青,这里是何处?”

“我家啊,是大伯拨给关浩与我的住处。”湘青绞过一条热布来,供邑尘擦脸。

但邑尘接过来之后,却不忙着擦,随即再问:“这里不是刑部?”

“刑部?”湘青的表情甫现错愕,便又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我二哥跟你说的?说要送你到刑部去?”虽然邑尘没有回答,但湘青却已经从她听诧的表情得到了答案。“真亏他编得出这样的谎言来,你又没犯什么法,干啼要把你送到刑部去?”

“是他说王爷打算拿我杀一儆百,好教天下人再不敢动谋刺朝廷官吏的念头。”

“是吗?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难道这并非实情?”邑尘擦过脸后,觉得精神愈好,但思绪却愈乱了。

“当然不是,早在你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之时,他就已经向我爹禀明过实情,说你非但不是刺客,还是两度救他的恩人,爹当时听完,还说等你伤愈之后,要大大答谢你一番哩,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下子似乎连湘青也迷糊了。

载皓打算送邑尘出王府,重回她未婚夫身边的事,湘青是知道且表示反对的,她认为至少也该问过邑尘本人的意见后,再出她自己做决定。

然而抗议结果都还未得知有效无效,昨儿个深夜里,载皓就把睡得香甜的邑尘给送了过来,而关浩也一反常熊,一个劲儿的保持沉默,只在详细的检查过邑尘后,低声轻责载皓在酒中掺了过重的药量。

“我原本只想劝她喝一杯算数,谁晓得她竟会在我都还来不及出声前,便连下三杯?”载皓俱恼兼挂心的辩解道。

“是不是你说的话给了她大大的刺激?”

面对关浩这个问题,载皓却是再也不肯出声相应。

现在看邑尘一脸凄楚,湘青对载皓不禁更加不满起来,他到底把女人的心着成是什么?可以由他主宰支使的东西吗?随便他要塞给谁就给谁?

“邑尘,你快告诉我,我二哥他还跟你胡说了些什么?”

至此邑尘当然也看出其中似乎大有蹊跷了,如果他打一开始便没有送她到刑部去的打算,那为什么还要捏造出那么大的谎言来呢?“他说……”

“湘青;”关浩的叫声听然打断了邑虚的话题,也弄吼了她好像才刚刚要现出曙光来的思路。

“南星,我们在里头,”湘青连忙扬声应道:“邑尘已经醒了。”

紧接着街进房里来的,却是邑尘始料未及的人。

“邑尘;邑尘,你没事吧?”

“顺心;”邑尘望着这个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的男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顺心?真的是你?我没有眼花吧?”

“是我,是我,”顺心顾不得房内尚有关浩夫妇在,立刻抱住邑尘道:“谢天谢地你平安没事,南星大哥真有办法,他叫我耐心等上三天,说最慢昨天晚上一定会将你救出和亲王府,他果然办到了,没有让载皓那狗官一再继续拘禁你。”

邑尘奋力挣出他的怀抱后,第一件要问清楚的事是,“南星大哥?关大夫,你是我们在京城的联络人,那个总是在通讯上签个“星”字的南星?”

“而你则是位写得一手好字的“尘”,”关浩等于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才听对妻子说:“湘青,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载皓随身扪带的那把扇子上的字,我老觉得眼熟,好像最近才再看到过吗?一“原来如此,”冰雪聪明的湘青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其实那天若不是宣儿急着来人世间报到,让我未及过去叫你着邑尘题在二哥中衣上的字的话,这个谜田也就不必等到今天才解开了。”

他们三人皆了然于心的一番对话,却只听得顺心一头雾水,载皓手边怎么会有邑尘题字的扇子?她后来又怎么会在载皓的中衣上留字?还有南星的夫人怎么称载皓为“二哥”?

不过在他正想一一问个明白时,邑尘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襟内好像有东西,只好请两位男士暂且退出房外,再在湘青的仃忙下,从怀中抽出那物件来。

“是二哥惯用的白帕。”湘青一眼就认出来了,接着又因瞥见上头有字,连忙返到窗边去,佯装观景。

邑尘则以颤危危的手出开了布帕,载皓那一手苍劲有力的字甫入眼帘,她一颗心便霎时五味杂陈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两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载皓;邑尘握紧白帕拥至胸口,霎时也有无语凝噎的悲怆,接着湘青却听得她叫:“湘青,快;快给我把剪刀;”

“邑尘?我二哥他这么做是不对,但事情并非已到毫无转寰的余地,更何况他的出发点也全都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连他留给你的手帕都想剪--”

“不;不是的,湘青,是怕内还有东西,你快拿把剪刀给我啊。”

这一刀剪出了更大的惊诧,那折成一小方块的薄纸摊开来,竟是清廷目前新军的各个主要布置点,以及准备立宪的摘要报告。

从开浩接过去看后的湛然柙情和湘青的一脸迷惑,悒尘便知道该请谁来为自己释疑了。

“关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载皓想帮你在会内立个大功吧,”关浩显然有意避重就轻的说:“你在他身边潜伏四个月的事,会内有不少同志知道,他大概是不忍见你无功而返,又担心这么一来,会有较不明理的同志怪罪你,所以--”

“不;”湘青代邑尘打断丈夫无谓的解释,率先指出。“内情绝非如此单纯,二哥明知这两项摘要都是朝廷极其重要的机密,断无轻易泄漏的道理,除非……”由于闪过她脑中的意念太过突兀,竟使湘青霎时噤听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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