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傅兄,你是艳福不浅喔!连人鱼公主都为了你而不惜浮出海面啦!”左竞堂打趣道。
人鱼公主?他真会胡思乱想。雪梅不安的咬着下唇,力图镇定,眼观鼻,鼻观心,一个眼神也不敢乱瞄,深怕傅子骏会窥视她心底的秘密。
“啧!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居然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骏儿,说不定你看到的是玉华的身影,只是你忘了罢了。”傅老太君深为斥责,摇摇头,把这话题拋诸脑后,又导回正题道:“叫你这一谈又给忘了,骏儿,这次去野餐,你就带着玉华一同去吧!”
暗老太君这可不是询问,而是命令。“傅二哥,既然傅女乃女乃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一块儿去吧!况且,去踏踏青,吃些野味也不错。”
谁跟你“咱们”啦!暗子骏看也没看她一眼,灼灼目光依旧盯着雪梅,“雪梅,这样去叨扰你们好吗?”
雪梅太紧张以至于没听到,左竞堂推了她一肘,她这才大梦初醒,嚷着:“不——”不,不是我救你的。她捂着嘴,深怕自己忘情的吼出来。
“怎么?是不是人累?大白天的就去同周公幽会了。”左竞堂眼中一片挚情与包容。
暗老太君看了就有气,叹道:“雪梅,看看你这什么样子,好歹你是傅家的义女,多向玉华学学,知道吗?”
“是……”
哪有人同着外人打自家人的。傅子骏无形中更对梁玉华没啥好感。
“傅女乃女乃,没关系,我就喜欢雪梅这样,太拘谨的女孩会让我以为娶了一个木头。”
左竞堂处处护着她,让雪梅感到窝心极了。她回给他柔柔的一笑,但其中感谢的成分居多。
这一幕看在傅子骏的眼里,就像打翻十缸醋般令他难受,令他嫉妒。他霍地站起身,脸上有风雨欲来的怒意。
“骏儿,你上哪?你还没回答女乃女乃呢!”
“我会去的。”
暗老太君笑开了眼,以为自己终于能说动这野马似的孙子。可是,有一个人不开心,那就是梁玉华。傅子骏说要去并没有让她开心,眼底反而露出一股杀意。
是的,她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傅子骏望着雪梅时,眼眸中有一股浓浓的爱恋。
“小姐,你看,咱们还要带什么好?我看带支弓好啦!再加几支箭。”阿采兴匆匆的说着。
雪梅掩嘴一笑,“阿采,狩猎是男人们的事情,你带了箭去做什么?你会使用吗?”
“我是怕他们忘了,好心帮忙带着嘛!”阿采支支吾吾的问道:“小姐,那……那个陆……”
“天威哥?”雪梅马上意会,道:“你是问天威哥会不会同大家一块上山狩猎?”
阿采红着脸,点点头。
“会吧!天威哥是所有家丁中长得最高大,反应最好的一个,也会些拳脚功夫,他应该也会去的。”
“真的?”阿采红着脸,开心极了。
雪梅感到事有蹊跷、狐疑的看着她,“阿采,你很奇怪喔!莫非你对天威哥”
“”
阿采慌忙的反驳,“没有,我没有偷偷喜欢他……”哦喔!这不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根本就是“自掘坟墓”嘛!
野餐的地点选在一处溪流旁,四周树木矗立,顺着溪流的上游走,就会进入山麓中,深山中有许多野味可以猎取,左竞堂原本就喜爱狩猎,安置好女眷后,便带着两个随从入山狩猎去了。
女眷方面除了雪梅、傅夫人外,还有梁玉华及阿采,以及傅夫人和玉华各带来的丫鬟。
倒是家丁来了八个,四个留下来看着女眷们,其它的也去抓些山鸡野味回来。
梁玉华一直挨在傅子骏身边,她已拋除大家闺秀的矜持,想趁这一次郊游来扳回劣势。
“傅二哥,你尝尝,这是我一大清早起来做的枣泥梅花饼和桂花凉糕,全都是爽口的点心,你要不要尝一口?”她堆起迷人的笑脸,捧着自己的杰作。
“不要,我讨厌甜食。”傅子骏一口回绝,态度依旧冷冷淡淡的。
他们此刻在大树下铺了四块大布巾,方便放食物用的。女眷们拿着布枕放在石头上当椅子坐,雪梅和傅夫人坐在一块儿,而傅子骏正坐在草地上倚着树干,一派闲散的模样。
他坐的位置正好可以把雪梅的一举一动尽收入眼底,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雪梅一刻也不敢望向他,频频同傅夫人谈话。
“啊!看这时辰,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喂,你们几个,赶紧升起火。”傅夫人吩咐着。由于天气有些酷热的原因,就算她身后已有两个丫鬟帮她搧风了,她还是自己拿一支扇子搧着。
家丁们赶紧在溪流边升起火。
“雪梅,你没出来野餐过吧?”
“娘,我……”傅夫人的温柔令雪梅有些不知所措。
“想来也真可笑,傅家庄家大业大,一个义女收了两年了,连个公开仪式也没有,莫怪有许多人不知道了。”傅夫人叹口气。“连骏儿也是。”
“我不介意。”雪梅怯怯的望着傅夫人,“娘,你不生雪梅的气了?”
“气?”傅夫人想了一想后,笑道:“一开始当然气啦!自己的儿子死了有谁会不伤心、难过的。可是,现在想起来,要他拖着一身病痛活下去,岂不是更痛苦。”
暗夫人眼睛蒙上一层泪光,令雪梅只能无言以待。她自小就是个不善于言辞的小孩,许多关怀她只会在行动上来证明。奈何偏偏人们大半相信的是虚伪好听的话!
“你真的是一个好女孩!两年来,我看到了很多。”傅夫人凝视着她,“可是,雪梅,你真的愿意嫁给左竞堂吗?”
暗夫人温和的眼眸竟有一股慑人的魄力。雪梅心虚的低下头,“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我很好。娘为什么这么问呢?”
暗夫人将眼光眺望远方,“一个人心底在想些什么,多少可以从他的行为看出来,荣儿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的个性太静,他只是静得让我察觉不到他眼中所透露寻死的讯号,可是,骏儿不同,他想的、他要的,全写在他一双狂野的眼中。同样的,我也知道,你并不爱左竞堂。”
暗夫人平静的语气比原子弹爆炸更震撼人心,雪梅整个人的思绪宛如被掏空般,久久不能言语。
“雪梅,现在傅家庄一切全由娘做主,我知道很多人不愿违背她的意思,包括我在内。”傅夫人叹了一口气,“但只有一件事你不能听从,那就是婚姻,你绝对不能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
“娘……为什么这么说呢?”此刻雪梅的脑子好乱,乱得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知道老爷为什么不常回来吗?即使回来也只待了两三天便走,因为,我们并不爱对方,这是一个很悲哀的婚姻,我困在这枷锁中已快三十年了。如果你真的嫁给左竞堂,时间会考验人性,到时,你会崩溃的。”
雪梅摇摇头,她并不想听到这些,那会使她的决心动摇。
“好啦!不同你说了。这天气真是热得吓人,我去前面汲些冰凉的溪水洗洗脸。”
说完,傅夫人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剩下雪梅陷入沉思中,直到阿采慌慌张张的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雪梅抬头一看,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
前面走来的正是陆天威,他手上提着十余条肥女敕女敕的黄花鱼,看来,他到下游的收获不少喔!
“去呀!就说要帮他提鱼。”雪梅用手肘一堆,就把阿采顺利的推到陆天威面前。
心事被知道,阿采面对陆天威感到极不自在,开口说话便支支吾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