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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如人生 第25页

作者:莫忧

两人大谈东亚霸权的更迭,大唐与突厥势力的消长及夹杂其中的恩怨情仇,两人虽各有自己的国家人民,有著不同的利害关系,都不讳言对彼此的欣赏爱慕,而对中原天子李世民的崇拜敬重,更感有为者应若是!

昆罗咄初到异地,却对荆慕鸿十分相信,以好友间才有的热情相待,把酒言欢,丝毫不抱戒心,直到将近天明,才在近身护卫的扶持下回房休息。

荆慕鸿自己也有六、七分醉意,只觉烈酒的后劲在体内放肆燃烧,有一种接近神秘的莫名热情在体内澎湃,他推开了左右的扶持,以微乱的脚步独自出了帐外,立足于他的王国之上,这时天色仍是漆黑。有万颗明星垂于天际闪动,迎著寒风,他的心头流过万千的念头及回忆,他凭著自己的才能由贫贱而尊贵,本该了无憾恨,但他不能不承认,他意气风发的心的确被一个女人所伤,有了缺口,便不能再恣意坚强卓绝,只因心里有著莫可测量的牵挂依恋!

炳林的话在一刹那间,如鬼魂般,从记忆深处月兑身而出,盘旋于他的耳畔。

他并不怕,只是怀疑自己真的会因她而毁灭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不准!

他要上官翩翩成为他的,而她完全为他所有,他要这个让她为之神魂颠倒的女人向他屈服。要她为他献上她最珍贵的心,无上的爱情!

他会征服她的,他带著醉意却又异常清朗的意志,在他的王国上,狠狠地誓言著!

***

“大王,那个女奴她……”前来打理荆慕鸿卧房的女奴惨白了一张脸,神态慌张。

荆慕鸿一看见她的惊慌失措,心下立刻明白,凉了半截,冲进了自己的寝室。

丙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上官翩翩倒地打滚的身影,她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面孔扭曲惨白,全身痉挛,模样十分骇人!

荆慕鸿暗咒自己一句该死,低身探近上官翩翩的身旁,解开制住她功夫的穴道,首先她还发出痛苦的申吟叫声,然后就慢慢平复下来,埋在荆慕鸿的怀中低声啜泣。

“没事了!”荆慕鸿十分不舍她的受苦,“没事了,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你。”

他不知道,他脸上的骇然有更甚她而无不及,他多自责于自己的残忍。

他为了怕她逃跑,封点了她的要门大穴,虽然等于废了她的武功,却也害得她全身经脉错乱,气血逆流,如果不是他解了穴,她可能会活活痛死。

老天,他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爱死这个女人?还是恨死这个女人?

他将女奴遣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抱著上官翩翩走向床,像放一件极为珍贵易碎的瓷器,将她轻置于床上,伸手拂过她惨白的脸庞。

她没有止住泪意,泪眼蒙蒙地觑著他,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欲言又止。

“翩翩,跟我说说话,哪怕是一个字也好。”荆慕鸿再也无法阻挡胸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感,屈服地叹息著。“我们不要再折磨彼此了!”

多久,他没有再唤她的名字了?相较于先前他对于她的伤害,使得他差点永远失去她的遗憾心惊,她对他的背叛负心已不再重要,只要她开口,他就打算将前尘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只要眼前的她,他要她进驻他今天之后的生命。

她却是依然不肯开口,甚至绝情地闭上眼,冷漠地背过身去。

他原伸出手想去扳回她的身子,他就是无法劝自己相信她对他没有半点情爱,可是,她背对著他的身影,令他感到陌生,她真是曾和他共许今生的爱人吗?他突然被一阵极强的失落感攫住,手凝滞在半空间,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不置一辞,心冷意灰地步出房间。

上官翩翩等他一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顾不得自己的虚弱,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眼神有著对他的无限眷恋,追望他早已消失无踪的身影!

她知道,现在是逃的最好时机,荆慕鸿解了她的要门大穴,恢复她的武功,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包何况,她再不远离他的身旁,只会加添彼此的痛苦,他和她是被上天遗弃,命运捉弄,宿命诅咒的一对!

她得尽快地返回中原,解开荆慕鸿因劫持她而和上官家结下的梁子,还有受伤的皇子李复,荆慕鸿殴他致伤,大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她不能让荆慕鸿失去她后,又为了她失去了他的王国!

或许,他们的相遇是一种错误,她从不后悔在寺庙救了他的性命,只是他,他不该碰巧掀去她的面纱,揭开了这一段爱恨纠葛的孽缘。

或许,她真是红颜祸水,莫怪相士要她终生以脸蒙面,可是,又是谁的残忍,谁的摆布,竟让她和他以真面目相对,而坠入不可自拔的感情深渊?

是谁的错?是他,还是她!

上官翩翩泪眼模糊难分,情感迷离难判,她无法再用理智去思考,唯一能替他做的,就是远离,带走一切的不幸,由她独自承担。

所以,她不再迟疑,抹去了泪珠,以敏捷的身手掠出了卧室,展开逃出东胡的行动。无法掩饰的,她听见心碎的声音,痛得令人惶然!

她想,她会适应的,因为,她晓得,这种心撕裂的疼痛,会跟著她一辈子!

***

她盗到了一匹骏马,快马加鞭,一股作气地,冲出了重重包围的王宫。

不过,她太天真,以为逃出荆慕鸿的王国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却没想到,荆慕鸿料定了大唐一定会出面来替李复讨回公道,派遣大军派兵来犯,至少,也会前来示威恐吓一番;所以,他早下令全国进入备战状态,整军经武,筹备粮草,在全国各个关卡严密设防,仔细盘查来往路人的身分,怕有中原的间谍混入东胡国中。

所以,她的逃亡行动一出荆慕鸿的王宫就受阻,她根本没有身分证明文件,一身女奴打扮却骑著骏马,格外引人注目,已有不少的东胡官员前来盘问,想要强行占有她,幸亏被她的精湛武艺击退,却也迫得她不得不逃离村落,躲入山中避难。

她虽心急如焚,却苦于无计可施,知道自己再不设法离开境内,随时都会被荆慕鸿逮著,送回王宫,前功尽弃。

眼见天就要黑了,她虽然艺高,自保有余,但想及一个人露宿荒郊野地,不免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她将马背上仅有的一张毛毯取下,铺在山涧的小河旁,跪在其上,矮子,伸手掬水洗脸。

蓦然间,清澈的溪流,出现了一个人的倒影,使她浑身发震,不能动弹。

是他,她晓得的,不管如何,他找到她了。

他的身子一定就在她的身后,靠得很近很近,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如热浪般地拂在她的颈上,甚至是他的眼神,如利刃般,如怒火般地投注燃烧在她的背上。她不用回头,就知道他全身紧绷,面色铁青,双唇抿成一直线,满怀一触即发的忿怒!

这源于她再度背叛的不告而别。

两人就这样一动僵持著,过了半晌,上官翩翩明知道逃不了,但还是忍不住一试地一跃而起,迈步想逃。

他却更快,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便将她整个人攫住。他就像窥伺已久的猎人,而她是他的猎物,怎容得她逃月兑?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她像疯了般地打他、踹他、咬他、扯他的衣服,极尽所能的想要摆月兑他的束缚。

他没躲,用一种自负的姿态,要不是他的满脸怒意,他那种气定神闲,不为所动的笃定,倒像是一种宠爱的促狭戏谑。但在现在,只是一种被怒气淹没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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