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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情狂君 第5页

作者:茉曦

波动的湖水上,像有千百只手不断地挥舞挣扎,忽上忽下。她的脑中猛然闪过一个画面,无数的人被投入河水里,断手残臂将河水染得血腥而红艳,他们对她伸出手,她怕极了,身子紧紧躲入桥墩的缝口内──

“啊!”她摀住耳朵,不断地向前跑,想逃离那座湖、那些幽魅的影子。

不要抓我!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像闯入最凶恶的梦境内,里头的恶鬼正追着她,要将她带向最阴暗的世界。

忽然,她的脚踉跄了下,整个人扑倒在地。痛!她的手肘和脚踝传来阵阵痛意,但这份痛却让她整个人清醒过来,成功地驱退了追逐着她的恶鬼。

她慢慢地坐起身,用衣袖抹去小脸蛋上头的汗水,惊魂未定的胸口还起伏着些许的惧意。

一座湖泊将王府划作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好像踩入一个未知的境界,惶恐而不安。

罢才还觉得凉沁的风吹了过来,此刻却令她觉得格外阴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平静的骚动,是她引起的吗?也许是她不该闯入这里,惊扰这儿的平静。

言曦站了起来,黑黝黝的夜色让她的思绪变得沉重,她转身想寻回来时路,目光却被隐在树丛后的黑暗幽处给吸附住。

来……来……来……来这里妳就可以安稳地入眠……一只无形的手在召唤着她,她像被下了咒,脚步不受控制地跟着那一声声的呼唤而去。

轻手拨开了横亘在前的绿藤枝叶,一栋宅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走向前,步上石阶,试着从门扉的空隙间窥探,屋子里头暗暗的,只除了被月光射进的地上反映出银白的光,其余的她都看不清。

“有人在吗?”她轻敲着门。

叩叩叩……响应她的只有木门被敲的清脆声音。

没有人在,于礼她该掉头就走,但她就像被挑起兴致的猫儿,固执地推开了门,执意要一窥究竟。

“啊!”她轻呼一声,手反射性地去扶住差点被她撞倒的木椅。

稳住心神,她站在原地,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她这才看清了里头的摆设,不再瞎碰。

简单的桌椅让空间变得更宽敞,她的指尖滑过桌面,上头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这是谁的屋子?怎会选在僻静的王府后头?她穿过厅堂,走进了内室。

这里依然是简单的桌椅,但多了一张过大的床,太过空洞的空间让她蹙起了弯弯的眉,她彷佛可以看见这屋子主人孤单的身影,却只有这几样东西陪伴他的寂寞。

她坐到床上,一抹熟悉的味道淡上她的鼻间,手轻抚着柔软的被褥,白天和夜晚都寻不着的睡意突然来袭,前所未有的困意让她揉了揉眼。

这张床有一股令她安心的感觉,彷佛用着一种召唤入眠的模样在等着她。

言曦月兑了鞋,躺入宽大的床铺上,被弄乱的发丝和枕木纠缠不清,她的身子也和被子紧紧纠在一块,如缠绵悱恻的恋人般。

好想睡……她像个劳累一天的人,脑中无任何意识,唯一的念头,就是睡、睡、睡。

拥紧了身上的被子,她的唇绽出一朵笑花,迫不及待的魂魄早已沈入了最深的眠梦中。

静谧的屋子一如往常的幽暗。

辟剎推开了门,才踏进,一股不寻常的氛围顿时让他警觉地瞇起了眼,像只被人侵犯领域的豹子,全身竖起了戒备。

脚踩着无声的跫音经过了花厅,微步间,来到了最里头的卧榻。

又是她!他凶戾的眼在看到占据他床榻上的人时,变得难测,浑身涨满的杀气化为更暗沈的愠意。

那人躺得肆意舒缓,完全不知道有双眼正盯着她,酣睡的脸庞反而更埋进了被子内,不想醒来。

辟剎冷下了眼,疾步向前,手往被子一抽,狠狠地将她扯下床。

被摔醒的言曦痛呼一声,睁开了眼,她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一双长腿矗立在自己的面前。

“滚!”他冷睨了她一眼,像一只高傲的豹子蔑看着一只误入他领域的羔羊,想驱逐她,却又不想污了自己的手。

她抬起了头,看到长腿的主人。“是你!”她惊喜地唤道。那张面孔和她梦中的男子一模一样,残留在她眼底的睡意此时一扫而空,她睁着明灿灿的黑眼儿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点起烛火、看他坐下、看他喝茶,活生生的!她偷拧了自己一把,好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梦中。

“你住这儿?”她站起身,直瞧着“真实无比”的他,他浓密的黑发束在脑后,但仍有几丝不羁地划过剑眉,落在额上,身上的衣袍是沈稳的深蓝色,但他深刻的五官却散发出一股猛烈的气息,严重破坏了这沈稳的假象,就像一只伪装的豹子,怎么也无法掩藏身上那股野性。

“你怎么了?”言曦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他的眉毛拧得好紧,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再不滚,我一刀杀了妳。”官剎的脸一侧,避开了她的视线,却又不悦地拧起眉,他在闪躲什么?有什么好闪躲的?

“杀了我?”没有被吓得逃开,言曦反而睁着大大的眼儿,微讶地直望着他,然后,缓缓笑开。“为什么?”她充满好奇地问道,一点也没有感受到生命正遭受着威胁。

辟剎的耐性告罄,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笼罩住她,下一秒,他已经抓起她的衣襟,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将她丢到屋外。

大门当着她惊愕的眼眸,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脾气真差。”言曦嘟嚷着站起身,嗔怨地望着关得紧紧的大门。“这么对待一个姑娘家,真是失礼。”她拂着身上的灰尘,娇俏的鹅蛋脸皱成一团,她压根忘了自己也不像个有礼的姑娘家,竟擅自闯入男子的房间,还直盯着人家看呢!

一阵凉风吹来,像要惩罚她似的,让她打了个冷颤,她环起身子,瑟缩了下。“好冷。”尤其是她的脚,那股寒意就是从脚底窜起的。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光果的脚。“鞋呢?”脑中一闪,迷糊的脸蛋忽地发亮。“还在里头!”她的鞋还留在床底下,她的人就被扔出来了。

言曦轻步跳上了石阶,举起手开心地敲着门,忽重忽轻,就跟她的心跳一样,忽上忽下,有着莫名的期待;一想到他,她就情不自禁地绽开笑,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紧紧地攫住她。

里头的人,眼不耐地瞇起,外头乱纷纷的敲门声,像个纠缠不清的小表,固执地要引起他的注意。

“开门啊,你睡了吗?”言曦愈敲愈起劲,她瞇起眼,努力地想从门缝间看到里头的情况。

门霍地被推开,幸亏言曦闪得快,否则额头定要被门给打出个包。

“妳敲够了没有?”

辟剎横着眉,瞪着她讨好的笑脸,俊美的脸庞上除了冷意还夹带着一丝的躁意,这女人真的不怕他,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收回笑,言曦尴尬地轻咳一声,小手指了指门内。“我的鞋还留在里头。”她板起脸,极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这男人脾气可不太好呢,可不幸地,她就是偏偏想招惹他。

月的银光洒在她的脸上,五官细致而柔和,甚至那眼星儿还藏着闪烁的笑意,官剎的心底无端地挑起一丝复杂,这女人真的连一丝该有的惧意都没有,为什么?

见他不发一语,言曦咬了咬唇,忽然想到──“我没有骗你,你看!”她拉起裙襬,露出了两只光果洁白的小脚。

他眼底的温度热了起来,愠色的眼转为深浓,锁住那双白皙小巧的脚踝,像两只纯白的鸽子,轻轻地落在月光下,他只要一只手就可以包裹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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